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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心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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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且寒明确地说要分手。
周淙一脚踢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扑过去双手扳着温且寒的肩膀,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小寒,你说什么?”
温且寒平静地看着周淙,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我说,我要和你分手。”
“温且寒!”
周淙手上力气加重,铁钳一样地抓着温且寒的肩,咬着牙恨恨地挤出几个字来,似愤怒,又似警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温且寒叹了口气,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周淙,忽而又变换成了嘲讽,“昨夜睡够本儿了,我再也不用惦记着你这一口了。”
“而且,你喜欢的是正义光环加身的我,只可惜,”温且寒叹了一口气,“那不是真正的我。人都是自私的,谁愿意当傻子?你如果知道现在的我在做什么,你会后悔曾经爱过我。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你绝不会想看见我变成一个黑心律师的那一面。”
不是的,不会这样的。周淙的眼神软下来,手也松了劲,拉着温且寒的胳膊恳切地问道:“小寒,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为着家里的糟心事很累,很痛苦,你不想我跟着糟心,是不是?”
温且寒不做声,只低头看着周淙的手。
周淙第一次把自己的姿态压得如此的低,几乎是在恳求温且寒了,“小寒,只要你有讲得通的理由,无论好的坏的,我都能体谅你。”
“我们走到今天容易吗?为什么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分手?”
“怎么就不明不白?”温且寒嗤笑一声,瞥眼看着眉头紧蹙的周淙,语气逐渐暴躁,“我跟你说得很清楚啊,我觉得够了,不想要了,听不懂吗?”
周淙终于压抑不住,愤愤然地揪住温且寒的衣领,盯着她的眼睛逐字逐句道:“我不信这是你的真心话。你说过的,你爱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变心!”
“呵!”温且寒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眉眼之间浮上一层轻佻之色,“周淙,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这个圈子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的?”
“当然也有,明流欢就算一个。”
周淙变了脸色。
温且寒觑着周淙的神情,蓦地凑近她眼前,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杀人诛心般冷酷地说道:“可天不遂人愿,真心人不长命,负心人花好月圆。”
周淙满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了头上,难以置信温且寒居然给她来了把故技重施,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明明已经没再“管”温且寒了,温且寒到底哪里不满意?
为什么又要拿这种话来刺她?
“小寒,是我不值得你信赖吗?是我没给够你安全感吗?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周淙迷茫地捋了把头发,不解地看着温且寒,期待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温且寒在心里大声地嘶吼着不是的,你很好,我只是不想把干干净净的你拉进泥潭,也不想让你看着满身污秽的我在泥潭里挣扎,所以,我们还是散了吧。
周淙注视着温且寒,眼里的痛苦犹如实质,而温且寒像是冷了情,硬了心,丝毫不予理会。
“姐姐,一把年纪就别瞎混了,老老实实去结婚生孩子过日子,不要跟这个世界较劲了,好吗?”
温且寒学着柯婷那副模样去伤害她:“像你这样的条件,明明能过得更轻松,为什么偏偏要走独木桥?”
“我实在是顶不住了。周淙,你放过我吧。”
她一刀一刀地扎着周淙的心,也扎着自己的心。
她知道周淙不信她这些狗屁话,可假话就不会刺痛人的心了吗?也许明知是假话却无从辩驳的痛苦,比听真话还难忍。
周淙在这异样的难堪里沉默许久,最后还是给了温且寒一次机会:“小寒,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还是有什么顾虑,又或者是被人拿住了短处,你什么也不告诉我。你今天想分开,可以!”
“但我依然会留给你时间,等着你跟我解释。我不相信你——”
“不必。”温且寒一副想也不想就回答的架势,“分了就分了,我不需要你再给我机会。”
周淙眼看着温且寒解下脖子上的蜜蜡项链,然后跟从衣兜里掏出的金镯子“刷”地一起随手扔到床上:“芯片还给你,你外婆给我的金镯子也还给你。”
“温且寒!”周淙终于压不住心里的愤怒,咬牙问道:“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觉得可以随意践踏我的心?”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不管怎么闹最后都会原谅你?”
温且寒从床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淙,眯眼冷笑一声:“你有脾气你发啊,摔门甩脸子要打要骂我都接着,在这儿贱嗖嗖地哄我做什么。”
她居然说我贱。
周淙一颗心登时崩裂成满地碎片,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一脸,她不想这么窝囊的,可她实在是忍不住。
温且寒犹豫着抬了一下手像是要帮周淙擦眼泪,周淙猛地把脸偏到一边去,看也不看道:“小寒,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日后不论什么缘由,我绝不原谅你。”
*
圣诞节是个什么鬼日子啊,明流欢24号见她最后一面,26号过世。温且寒这个小崽子睡了她一夜在25号分手,拍拍屁股滚蛋了。
周淙一大早被痛击一棒,上班迟到了一个小时,一整天对着同事们都强颜欢笑,周五的大好日子里,别人都嘻嘻哈哈地等下班约人过节,她开着车没头苍蝇一样地乱转,竟转到了刺蓝酒吧。
黄莺大约是知道些内情,温且寒跟她的关系一向很好,总也不去演出,肯定要问一问的。温且寒不肯跟周淙说的事儿,跟黄莺总不会避着。
周淙刚一坐到吧台前,黄莺就过来了,面上似乎是有些心虚。周淙哪儿在乎这个,这会儿她什么也不在乎,那小王八蛋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莺姐,还能给我打折吗?”周淙挑着眉头问。
黄莺给她杯汽水:“能,过去给你员工家属折扣,现在给你专享老板朋友折扣,更便宜。”
周淙耸着肩膀笑出声音来,一张冷脸忽然间就生动起来,虽然眼角眉梢还有些苦意,映着灯光倒更有几分病美人的姿态,“莺姐这么会撩人,怎么还没脱单啊?”
“眼光太高,不是谁都能入眼的,倒是有个惦记的,”黄莺柔柔地扫了周淙一眼,叹了口气,“只可惜时机不对。”
周淙吸着汽水点点头:“嗯,时机不对。确实不对。”
这会儿客人都还没上来,周淙喝几口汽水居然莫名其妙地上头,觉得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坐了一会儿又叫黄莺:“莺姐。”
黄莺应了一声,大概知道周淙想问什么,就是不吭声,硬等着她开口。周淙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寒她,她跟你说过什么吗?”
眼前人的眼眶亮晶晶的,黄莺看得于心不忍,摇了摇头:“小姑娘一肚子心眼儿,精着呢,跟我这种老姐姐有什么可说的。不过,她的吉他还在这儿。”
“吉他?”周淙轻声重复一遍。
黄莺“嗯”了一声,又看着周淙的脸色说:“温温说寄存在我这里,将来还会回来取的。”
“哦,还会回来?”周淙以手指沿着杯口来回摩挲,脸上情绪不明,忽然开口说:“拿来我看看,可以吗?”
黄莺没说话,转身去后面取了温且寒的吉他过来,周淙没接,就把吉他平放在吧台上,怔怔地盯着看。
吉他的弦松着,她随手拧紧,像是在调音一样,以手指摸着弦随意挑了几下,吉他发出几个单调的声响来,周淙无声地笑了一下。突然猛地一勾,一根弦登时崩断,勾弦的食指上登时现出一道血痕,继而渗出血珠来。
黄莺默默地看着,抽了酒精湿巾递过来。
周淙拿湿巾潦草地擦了擦,把湿巾裹在手指上胡乱捏着,对着黄莺笑了笑:“我走了。”
黄莺没说吉他的事儿,看着周淙快走到门口了,突然从吧台里追出来叫住她:“周淙。”
“怎么?”周淙转身。
黄莺从身上摸了一把,摸出一盒香烟连带着打火机递给她,欲言又止半天才道:“温温要结婚了,婚礼,就在明天。”
周淙握着烟和打火机好半天都不说话,脸上一阵木然,愣了好半天才看向黄莺:“为什么要告诉我?”
黄莺坦然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明天是十二月二十六号,是明流欢的祭日,温且寒知道的,可她居然选在这一天办婚礼。
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为什么会这么狠?
周淙已经没有精力去猜想温且寒为什么会突然结婚了,怎么会是突然呢,哪有今天分手明天就能办婚礼的?
她筹备了多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之前这段日子算什么?
她周淙又算什么?
她努力地换位思考了,勉强说服自己温且寒想分手是有合情理由的,她太痛苦,没有精力维系感情。可周淙怎么也想不明白结婚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为了冲喜,求个吉兆?
回家瘫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脑子里似乎长出了一片草原,她找不到一点点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