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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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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且寒就等着周淙问呢,立刻叽叽喳喳起来:“我是律师!”
周淙着实是没想到,当即就停了手上的动作,偏头仔细看了看温且寒:“真没瞧出来,可能是我刻板印象了吧,觉得律师的性子应该都比较沉稳理性,你活泼得像个学生。”
初见那回,温且寒无理取闹的样子可真不像律师。
说到这里,温且寒可能是突然意识到了周淙对她不冷不热的应该是因为对她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毕竟她当时的确有点儿像碰瓷儿的,但她对天发誓,她这辈子无理取闹的次数加起来都数不够一只手!
怎么就那么寸,刁蛮到周淙眼前去了。
“像我这种嘎嘎新的小律师,都是跟着师傅做法律援助的案子。上周出差就是一个果园征地纠纷的案子,这大太阳天跑得我都要晒化了,耳朵得听了有十万句话!”
周淙换了菜板切青椒,把草菇拍烂,起锅烧水焯了茼蒿切成长段。
温且寒一直在边上叭叭叭:“有时候果农们情绪一上来就推推搡搡的,赶上昨天下雨,我拉架呢一个没站稳自己跌泥坑里去了,拿手腕儿撑了一下,给我疼死了。”
周淙从篮子里摸出一头蒜来:“小温,会剥蒜吗?”
温且寒伸手一接:“这还能不会吗?”
周淙笑了一声:“去客厅坐着剥吧。”
温且寒拿着蒜坐到沙发上剥了两瓣儿后才盯着垃圾桶反应过来,周淙这是嫌她话多?
剥好蒜送过去,周淙已经开火在炒青椒肉丝,绿莹莹的青椒丝看着还挺有食欲,温且寒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蒜瓣扔在案板上,菜刀“啪啪”一顿拍,又切成碎末,与姜丝、葱碎一道下锅炝炒,拍烂的草菇下锅翻炒,很快就闻见了菌菇特有的鲜香气味。
茼蒿凉拌的酸辣口,总之就是很好吃。
电饭煲已经敞口晾着,玉米粥的清甜味道丝丝缕缕地钻到鼻子里去。
温且寒乖巧地端盘子盛粥,又主动把小马扎摆好。
周淙坐在茶几边上有点想笑,小时候在家里都是围坐着茶几吃饭,因为喜欢趁着吃饭的时候看电视,自打她上大学以后,饭桌终于发挥了用处。
这会儿跟温且寒一起坐在茶几边,总有种小时候和小伙伴们顶着头抢饭吃的感觉。那时候家属院里住的都是一个单位的,大人都忙得不沾家,孩子们逮谁家有饭就蹭哪家的吃。后来老家属院拆了,各家去各处买商品楼住,关系就慢慢地淡了。
周淙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老家属院晚点拆,能让她在那儿生活到高三,也许她的生活与如今相比就是截然不同的天地,她会选择和父亲或者母亲同样的职业,说不定还能和他们成为同事。
她不会遇到那个骗她的人,也不会遇到明流欢,更不会碰到眼前这个黏人的麻烦精。
温且寒眨巴着眼睛问周淙:“咱能吃着饭聊聊天吗?我保证每一口都咽下去之后再说话。”
周淙嘴里正咬着半颗草菇呢,只嗯嗯两声。
温且寒这话匣子又叽哩哇啦地说上了,周淙时不时应两声,这姑娘说着说着莫名来了气性:“这一趟一趟的不能白跑,我一定要为农民兄弟们讨个公道!”
这回温且寒抢到了洗碗的活儿,洗完以后又勤快地擦了擦茶几,周淙在边上甚是无奈:“你来我家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擦桌子洗碗的。”
这话听得温且寒不太高兴:“来蹭饭就得有觉悟,那个,姐姐,我给你投币意思意思吧,不然感觉我像是来吃白食的。”
周淙简直无语:“我又不是卖饭的。”
温且寒已经从裤兜里摸了张十块出来,叠了两折塞进兔子后脑壳上的存钱口:“我特意去破了零钱呢。”
周淙:“……”你开心就好。
冲着这十块钱,周淙也不好意思赶温且寒回家,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再跟温且寒聊一会儿,聊天儿么,不外乎家庭和工作。
温且寒这姑娘没心眼儿,说自己属猴,上高中才跟着老爸工作调动从南方来这边,如今她家就在隔壁东潭市,她考到原城念的大学。老爸是司法系统里的,老妈是搞教育的,两人要她考公进司法系统,她才不要呢。
她要趁着年轻在律所好好干,她要趁着一腔热血的时候伸张正义!
反正考公年龄限制到35岁,如果以后她坚持不下去了,那就考个单位去端铁饭碗。
周淙一直微笑着听,属猴,小她5岁呢,敢情这姑娘是个妥妥的小公主啊,从小家庭条件好,生活优渥,被父母捧着长大,走出社会后还能保持着天真和热忱,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初次相遇的时候那么刁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病?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周淙正想这事儿呢,温且寒就自己说到这儿了。
“姐姐,咱们头回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印象很不好?”
周淙还没答呢,温且寒又急急地追着说:“我平时不那样的,我八百年也不犯浑一回。就那天我……我,我抓到前任劈腿,都气傻了。”
温且寒斟酌了一下用语,没说前女友,用了前任这样指代不明的词语。说完之后又紧张地盯着周淙看,周淙轻轻笑了一声:“以后别这么冲动。控制情绪是一个人在社会上生存的必要技能,因为分手情绪不好而迁怒别人,万一对方是个暴脾气呢?”
“哦”,温且寒乖巧地应了一声,感觉周淙对她的态度有所松动,便壮着胆子得寸进尺,问人家周末有没有什么安排,她还想来蹭饭,哦不,是想来学做几个家常菜,毕竟她这么年轻,还是要注意身体健康,总外头吃也不好。
周淙很干脆地拒绝:“那太不凑巧,我整个周末都不在家。”
温且寒尴尬地擦了擦鼻尖:“……约会去吗?好羡慕啊,我怎么就遇不到个好对象。”
周淙半真半假地接一句:“工作。我那位在外地呢,见不着。”
温且寒到底是不擅长掩饰情绪,微微露出点酸酸的劲儿:“哦,还是工作比较重要。”
“你对谁都这么粘人吗?”
周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虽然语气轻柔,但是面上没什么表情,温且寒拿不准她什么意思,不敢继续捻酸,老老实实地托出心里话。
“哪有,粘人也得看投不投缘啊,闺蜜又不是普通朋友。”
周淙看了她一眼,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朋友就是朋友,我没有闺蜜。”
这人怎么这样啊,温且寒又想撒泼了,“啊,姐姐,你好冷情。”
周淙不惯着她:“你别姐姐姐姐个没完,叫我名字就行。”这姐姐叫得茶里茶气的,太腻了,听得她不自在。
温且寒有点懵:“直呼名姓不好吧,不然我叫你周姐?呃,像公家单位里叫领导。叫你淙姐?听起来像普通同事。那叫你阿周、淙淙——”
周淙冷眼瞥她,警告她注意礼貌,温且寒讪讪地住了嘴,低声嘀咕道:“好吧,周淙姐。”
两个人有点冷场,温且寒觉着该告辞了,刚想动一下屁股就听见周淙的手机响了,周淙也没避着她,脸上带着笑接起了电话。
电话略微漏音,能听出来是男声。
不知道里头说了什么,周淙脸上的笑容都变大了,话里话外透着惊喜:“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算什么惊喜啊,我连头发都没洗,不去。”
“好啦,别啰嗦。我去,乖乖等着。”
温且寒麻了,等周淙挂了电话便立刻告辞回家,进了家门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整个人都懵呼呼的。
温小寒你这个傻子在做什么?
难道还要去挖墙脚吗?
你是个律师啊,怎么能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快点清醒清醒吧,何苦要去一个直女面前犯贱?
群里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好几个人都在@她,她回了一个:人齐吗?
这一下炸出好几个来,温且寒回了个“半小时到”就扔了手机去换衣服。
群是刺蓝酒吧老板黄莺的群,里头都是在酒吧唱歌的人,好多歌手或者乐队四处晃,温且寒只在黄莺这儿唱着玩儿,其实她唱得少,主要是键盘手。
有十来年钢琴底子在,她转键盘手的时候很快就上道了,大学时候就跟着乐队玩儿,后来还学了吉他。进律所以后忙的跟狗一样,除非心情不好,她一个月都不一定来玩儿一次。
周五的夜晚,刺蓝里人满为患,温且寒在台上只觉得吵闹,似乎这样疯狂喧嚣的闹腾已经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郁闷,表演结束之后,有俩同伴儿挤了过来。
“温温,你怎么回事儿啊,瘟头瘟脑的。快俩月了,还没过劲儿呢?”
“你跟那……渣女拢共就谈了几个月,至于吗?”
温且寒不知道灌了一口什么酒,默默地低头咕哝一句:“我好像——”
“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但她是直的。”
贝斯姑娘当即皱眉:“我天,你没毛病吧?你们这圈儿的人可不能沾直女啊,要么坑自己,要么坑人家,那善终的概率都不足1%!”
说1%都是夸张了,别说跟直女在一起,就同类在一起,她活到这么大连一个善终的都没见过。
人言太可畏,社会太可怕,受伤了都无人可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