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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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喜助
——是的，我们没有命运这种东西，只有因无知和恐惧失足的人们，才会落入被称为命运的浊流之中。【久保带人】
流歌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落日的余晖从窗口洒落，红霞的光将眼前男子的银发映成了血红，却闪耀着金的光泽。
他们的手，紧紧相连。
平日里带着轻佻笑容的脸上，熟睡让那抹惬意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紧皱的眉头和不安的呢喃。
“……不要……哭……”
不要哭？
流歌轻轻凑近仍旧沉睡的男子，在他的唇边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梦到了什么？
在他的梦境中，有谁在哭么？
所以才会让他如此为难，如此不安，带着心疼的表情，在睡梦中吐出这样的安慰。
流歌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市丸银。
她所认识的市丸银，总是带着坏坏的笑容，无论面对任何人，发生任何事，他都会以笑容来面对一切，坦然自若。
这是一种从容，也是一种掩饰。
没人知道他真正所想，他的心思全被掩盖在笑容下。
你到底为何而笑，为谁而笑。
是单纯的笑意，还是掩埋真相的面具。
那笑容下的真正含义，究竟是什么？
流歌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发丝。
却在手指即将接近他的瞬间，停了下来。
市丸银睁开了眼睛。
那青蓝色的眼眸中，一抹杀意绽放其中。
流歌愣住了，伸出的手就那么呆呆的停在空中，不敢前进也无法收回。
“呀嘞~你醒了啊~小流歌~~”只是稍纵即逝，市丸银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坐起身挠了挠银色的头发，伸了个懒腰，“呼~~连我都被你传染睡着了……今天的工作又没完成~~~~”
仿佛刚刚的杀意只是镜花水月。
流歌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那青蓝眼眸中的凛冽寒意，只是自己的幻想。
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无法分辨。
睡眼惺忪的市丸银揉了揉眯眯眼，猛然凑近一直发呆的流歌，笑嘻嘻的说道，“梦游啊？小流歌。”
“嗯，梦游。”不管是现实还是梦，都让她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的确很像梦游。
听到她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市丸银稍微有些讶异，上下瞧了瞧她，又看了看自己，“你不会趁着梦游对我做了什么吧……”
他的语气好像很吃亏，但是脸上那贼兮兮的笑容让流歌很火大。
“我会趁着梦游扒了你的狐狸皮做成围脖过冬。”流歌阴森森的看着他，用幽怨又恐怖的声音叙述道，眼神也瞄向他一头银发。
“呃……这么恐怖的笑话不适合你，你果然只适合暴力……”市丸银瞟了她一眼，很好心的建议着。
暴力是吧？
流歌迅速抓过一旁的柿饼猛力丢到他脸上，“吃你的柿饼吧！”
柿饼很准确的揍上他的眯眯眼，市丸银毫不反抗的随便她扔，反正区区柿饼也打不死人。
“真是的……果然还是哭的时候更温柔点啊……”他随手拿起掉在榻榻米上的柿饼放进嘴里，丝毫不在乎脸侧又一次飞过的柿饼君。
“市丸银——！”
无数的柿饼从天而降，伴随着盘子砸到头顶的疼痛，市丸银看着流歌猛力甩上了房门，走廊里顿时响起她怒气冲冲的脚步声。
他仍旧慢条斯理的咬着柿饼，注视着关上的房门，伸手揉了揉被打中的部位，露出一抹苦笑。
他居然在她面前睡着了。
睡着了也就罢了，还在她的注视下醒过来了。
醒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他睁开眼了。
其实睁开眼也无所谓，但是……
市丸银的笑容消失了，手中吃到一半的柿饼被狠狠掐住，捻成茸屑。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双眸微睁，青蓝色的瞳仁中，冰冷的杀意从指缝倾泻而出。
恐怕……她会注意到吧。
为什么会在她的面前轻易泄露了情感？
他用手背遮住双眸，仰面躺在榻榻米上，思索这个问题。
是因为那墨蓝色的长发？还是因为她哭泣的样子？或者……
是因为她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在流歌面前，他需要小心了。
他似乎在她面前很容易卸下心防，纵使他知道那个丫头的粗心大意，但也不得不防。
他不能让自己百余年的努力在接近尾声的一刻功亏一篑。
没有人能阻止他想要做的事情，不论是她……
还是其他人……
流歌以瞬步快速奔往十三番队。
托市丸银那家伙的福，她已经想通了，犯过的错误还是当天解决比较妥善，也适合她的风格。
毕竟把后悔和悲伤留到明天，听起来很痛苦。
心里这么打算着，脚步却在渐渐接近十三番队队舍的时候，停了下来。
果然还是有些怯场啊。
用鞋底扫着地面，流歌在心里叹息着自己的懦弱，背着手开始在十三番队队舍外来回溜达。
虽然下了决心要跟浮竹大叔道歉，可真正要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果然没办法像市丸银说的那样，笑眯眯的说，对不起。
听起来很欠揍的道歉方法嘛。
流歌在队舍外边绕圈边嘀咕，头发也忘了绑成马尾，披头散发的样子看起来挺诡异的，穿着橘色的羽织，虽然不像女鬼却状似鬼火。
于是，十三番队的队员通知了露琪亚，请她来解决这个麻烦的鬼火状人物。
“流歌，”露琪亚叫住了来回走动的鬼火。
愣了一下，流歌回头看向一脸忧伤的露琪亚，勉强笑了笑，“好久不见了啊，露琪亚。”
说完自己也无奈了，她们明明早上才刚见过。
“浮竹队长一直在找你，我也……一直在找你……”露琪亚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面孔。
“我知道很多人在找我。”猜也猜到了，从以前开始每次自己生气躲起来，都是浮竹大叔四处找寻，连带着十三番队也跟着受苦受难。
习惯，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
她走向露琪亚，扯了扯她的袖子，“坐一下吧，露琪亚。”
“啊……好……”犹豫了一下，露琪亚还是跟着流歌走向了队舍，坐在廊下的地板上。
夜幕渐渐降临，红霞从天边敛去了身姿，黑暗和繁星占据了天幕。
两个人看着黑色的天空，沉默无语。
“那个……”
“其实……”
异口同声的默契让两个女生相视一愣，然后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你先说吧，流歌。”露琪亚依旧谦逊有礼，这让流歌有点头疼。
“还是你先说吧，我……”流歌挠了挠长发，有些说不出口，她想说的话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流歌。”露琪亚突然站在流歌面前，猛然鞠躬，郑重其事的道歉。
“露……露琪亚？”流歌瞪大眼睛看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应该道歉的是我啊，为什么你……”
“我没能跟随副队长一同战斗！虽然是海燕大人的决定，可是我应该……我应该去帮他的！我……”露琪亚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语调也变得支离破碎，“海燕大人即使被虚融合，却还用最后的意志将自己留在这里……可是我……我什么也没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甚至……还……”
眼泪不断的滴落，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鲜红的温热似乎还残留在手中，那最后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谢谢你，多亏你，我的心才留了下来。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海燕大人……却说……”露琪亚泣不成声，最终无力的跪倒在流歌的面前，捂着脸失声痛哭。
“……露琪亚……”流歌抱住了她的身体，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哭泣，“很辛苦吧……露琪亚……”
是啊，她怎么忘了，在她伤心的时候，失去上司的露琪亚，失去下属的浮竹大叔，失去副队长的十三番队成员们，每个人都在伤心。
因为自己的任性，她可以毫不顾忌的将痛苦说出来，把痛苦分担给别人，却没有想过，帮她分担的人，本身也在承受痛苦。
亲眼看着他战斗。
亲手杀死了他。
亲手毁了……
自己最憧憬的人。
露琪亚的伤痛，比失去了海燕大哥宠爱的自己，更为锥心。
那是比悲伤更加痛苦的自责、愧疚，所有的痛苦成为了看不见的枷锁，将露琪亚深深的困在里面。
她只看到了自己的悲伤，却将他人的痛苦，摒弃在外。
“对不起，露琪亚……我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你和浮竹大叔根本没有错，那是海燕大哥的选择，能够把他留在这里，他是高兴的，他的自尊让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紧紧搂住露琪亚，流歌的泪水缓缓滑落，唇角却扬起了笑意，“我们应该为他骄傲的，露琪亚。”
露琪亚只是一直抱着她哭，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今天，我们不会再哭了，海燕大哥……他最讨厌女孩子哭了，不是么？”流歌哽咽的说道。
“……是啊……”
他讨厌女孩子的眼泪，他不喜欢她露出沮丧的表情，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所以，大家都那么喜欢他。
所以，我们才应该笑着送他离开。
只是……
让我任性一次吧，海燕大人，就这一次。
让我哭着，看你离开。
月光下，浮竹靠在床榻上，看着深紫色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不要在自责了，浮竹，”京乐抬了抬头上的斗笠，抱着双臂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小流歌会明白的，给她一点时间。”
话虽如此，但是浮竹仍旧有些在意，尽管他对自己做出的选择毫无后悔。
“毕竟，我还是让她再次失去了重要的人。”浮竹叹息了一句，攥紧了薄被，“从一开始，我就毁了她应有的幸福……”
现在，连她更加重视的人，也被剥夺了。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也有份哦，浮竹。”京乐让后背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提醒。
“可是……”浮竹却不希望他这么认为。
“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你就不要在愧疚了，”京乐打断了他的话，“小流歌是个聪明又单纯的孩子，即使顽皮任性，她的内心始终是善良的，既然她是死神，就要面对这一切。”
“……是啊……”这恰恰也是浮竹最不想让她面对的。
是死神，就要面对战斗。
是死神，就要面对死亡。
同伴的牺牲，朋友的失去。
从几百年前，他们就在面对。
但直到今天，却还是无法学会坦然。
毕竟，笑对离别，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容接受的。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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