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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你是我的心中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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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13日,农历中秋节。
这一天,《乱红尘》剧组放假了,但是只有一天。
外头的阳光正盛,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溜了进来,在房间里形成了一道光影,光影里,有层乳白色的浅雾在光中舞蹈。
舞蹈的浅雾,跳过地板,爬上床铺,停留在隆起的空调被上。
相拥而睡的沈最和姜舒绿正好眠时,顶楼的门铃声响了。
被门铃声吵到的姜舒绿皱着眉头,表达着被打扰到美梦的不悦。
姜舒绿从沈最的怀里退出来,转个身,背对着沈最。
怀里一空的沈最,在睡梦中抿直了唇线,追了上去,把人抱在怀中,末了,蹭了蹭姜舒绿的后脖颈。
姜舒绿有点痒,缩了缩肩膀,嘤咛一声:“门铃响了……”晨起的声音有些青涩,就像还没成熟的杏果。
沈最将人搂紧了一分,声音沙哑,但是很有磁性:“不管他……继续睡……”
门铃响了两圈就停了,但是没多久,沈最的私人电话却震动了起来,那“呲呲”的声音,加上在床头柜面上移动的声音,吵得姜舒绿埋进被子里,也让沈最醒了七八分。
他松开姜舒绿,起身倚靠在床头,伸手拿到振动手机。刚睡醒的人还睁不开眼,他眯着一双眼睛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爷爷,有事儿?”
君悦酒店横店分店的顶楼电梯口,此刻站着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其中较为年长的那位老先生,手上拄着的金丝楠木拐杖透着光亮,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头的;这位老先生的头发虽然有些花白,但是一身黑色中山装下的体态却很挺拔,精神头也是极好,一看就是平时很注意保养和锻炼的人。
细看之下,这人的一双桃花眼跟沈佳的一模一样。
他的身前侧,站着一位中年男人,连按了两次门铃都不见人来开门,他开口道:“小先生难道外出了?可是刚刚小丽说先生没下楼过啊……”
“肯定睡死了,小王,你给他打电话。”
“诶!”被唤作小王的中年男人,掏出手机就要拨个电话出去,但是被老先生叫停了,“用我的手机打。”
小王接过老先生解锁的手机,就拨了电话出去,并且按了公放。
几声响过之后,电话通了。
“……爷爷,有事儿?”一听就是还没起床的声音。
老先生拄拐杖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锃光发亮的手柄:“开门!”
“……我没时间。”公放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意思很明显,我没时间见你。
老先生一听,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戳了一下地板:“我不是来看你的!你有什么好瞧的?我是来看看满满的!速度点!”
洪亮的声音透过手机,震得沈最皱了半边脸。
沈最彻底醒了,他摁掉手机,把姜舒绿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捋了捋她脸颊边凌乱的发丝,然后下嘴去亲了亲:“满满……还困吗?”低低的声音就像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
“……嗯……你先起,我再睡会儿……”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奶乎乎的。
沈最故意使坏地用自己新冒出来的胡茬去蹭姜舒绿的下颌线,蹭得姜舒绿发痒:“阿最……别闹……我是真困……”
看着姜舒绿卧蚕上还没散去的乌青,沈最有些自责自己昨夜闹到凌晨才肯放人睡去的事情。沈最爱怜地啄了啄姜舒绿的唇角:“晚上我们早点睡,现在先起来?嗯?爷爷来了,就在门口。”
脑袋迷糊混沌的姜舒绿根本没听清沈最的话。
她实在是困,时装周太耗神了,加上昨晚耗费了很大的体力,她现在只想补觉:“……我再睡会儿……吧。”
看着姜舒绿这副“天大地大都没我睡觉大”的困倦模样,沈最轻笑出声:“好,那你先睡。”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去给门外的爷爷开门。
“爷爷,王叔。”沈最是打着哈欠开的门,“你们怎么来了?”
看见沈最穿着睡衣,胡子冒渣的颓靡样,沈江望有点嫌弃地“啧”了声。
王叔笑得可亲:“小先生许久没回家了,老先生怪想你的。”
“谁想他了?!”
“谁要他想?!”
得!爷孙俩都是属鸭子的——嘴硬得很。
沈最把两人迎进客厅,给两人倒水。
沈江望没见到姜舒绿,问:“满满呢?醒了没?”说起满满,老人家的声音都放轻了。
“没!还睡着。”沈最把两杯水放在茶几上,“有什么事儿赶紧说,说完赶紧回杨城去。”
“嘿!”沈江望抬了抬拐杖,真想一拐杖揍去。但是被眼疾手快的王叔一把按住了,王叔摇摇头,劝告道,“孩子大了,不能再打了,伤自尊。”
沈江望想起这趟来横店的目的:“听说你和满满在一起了?”
沈最皱了皱眉,眉宇间的嫌弃跟沈江望刚刚的嫌弃很相似。
你这说的什么废话?你不都确定了吗?不然你还会来?
“谁跟你说的?”他一早就跟沈佳说过,这事儿先瞒着,因为一说,就会像现在这样——他甭想安安心心地跟姜舒绿过小情侣的二人世界。现在是爷爷,估计过两天就是乔家那边的人登门了。
“你那外国佬姐夫说的。”沈江望照实说。
沈最扯了扯嘴角:“?”
王叔在一旁补充:“是Eric。前几天拖着一个行李箱登门,说要入赘我们家。”
沈最:“……”
王叔继续道:“昨晚Eric跟老先生说,他希望尽快办婚礼,最好是今年年底,最好还是你们四个一起办……我们才知道你和满满小姐在一起了……”
什么玩意?
Eric故意的吧?
受不住爷爷的轰炸,就把他们供出来,好转移爷爷的视线。
Eric这心机的绿茶!
沈江望频频看向主卧的方向。
留意到爷爷的注视,沈最端起右胳膊,伸长大拇指和食指,撑在右侧的下颌和眉骨上。
想起主卧里还困着的人,沈最打算装死:“满满没住顶楼,她在楼下的17层……”
沈江望死亡凝视着沈最,眼神里好像在说:编,继续编。
王叔咳嗽一声:“……刚刚我们已经问过小丽了,她说满满小姐也住在顶楼。”所以,我的小先生哦!别抵抗了,赶紧把人喊出来吧!老先生不见到人,不确定好是不会罢休的。
被戳穿谎言的沈最有些些的尴尬。确实,自纽约回来后,姜舒绿就搬上来和他一起住了。
看着自家爷爷那副不肯罢休的样子,沈最没辙。
做爷孙二十多年了,沈最知道自个儿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耙了耙头顶那翘起的一缕头发,无奈地走向主卧。
卧室内,沈最按了一下白色的遥控器,接着,窗帘和窗纱缓缓地往两边涌去,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阳光驱散掉卧室内的漆黑。
睡着的姜舒绿被炽烈的阳光一刺激,秀丽的眉眼不禁皱了皱。
姜舒绿的睡意退了一两分。
沈最隔着空调被抱住姜舒绿:“满满,该起了……爷爷想见你。”
姜舒绿的睡意退了三四分。
姜舒绿眼睛都没睁开:“……谁想见我?”
沈最啄了啄姜舒绿的眉间,啄平了她眉间皱起的“川”字。
沈最用手指扫了扫姜舒绿黑密的眼睫毛:“爷爷。”
姜舒绿思考了一下还困顿着的脑袋:“爷爷……我没爷爷啊……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爷爷的。”
元隐青是孤儿,乔家外公也早就去世了,所以从小到大,姜舒绿都没有爷爷。
沈最听着姜舒绿的嘀咕,心有些疼:“你喜欢的沈家爷爷。”
姜舒绿脑子缓慢地转动着:沈家爷爷……沈家……爷爷……沈爷爷?!
!!!
姜舒绿的睡意退了七八分。
小扇似的睫毛分开,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沈爷爷来了?你爷爷来了?!”
“是我们的爷爷!”沈最看着姜舒绿猛然醒过来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爱。他伸出手捧住姜舒绿的脸颊,轻轻地揉了揉,说了一句能砸晕姜舒绿的话,“就在客厅等着。”
姜舒绿拨开沈最的双手,立刻弹坐起来:“沈爷爷来干吗?那我是不是要躲一下?”姜舒绿一边说,一边推开沈最就要下床。
沈最冷不防被推倒在床尾,然后就撑着脑袋,好笑地看着姜舒绿手忙脚乱、咋咋呼呼的模样。
“你爷爷怎么来了?”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
“死了!死了!我现在躲衣柜还来得及吗?”
“哎呀!我们还是不要现在见了!多尴尬啊!”
……
姜舒绿碎碎念着的时候,顺便把衣服换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刷牙洗脸,赶紧像旋风一般跑到洗手间去刷牙洗脸。
沈最也没有刷牙洗脸,所以笑了一会儿后,就跟着进了洗手间。
姜舒绿一边快速地刷牙,一边狠狠地盯着镜子里慢条斯理的沈最。
“别紧张,爷爷你又不是没见过,不用这么……如临大敌。”沈最刷着牙开解道。
“你不懂!”姜舒绿嘴里喊着泡沫,说出口的话有些含糊,“以前是以前,现在不是不同了嘛!”
以前就是邻居爷爷,可现在是丑媳妇见公婆啊!尤其是她还起晚了,让长辈在客厅里等她!夭寿哦!太没礼貌了!
越想,姜舒绿的心里就越焦躁、越想逃跑:
“你家为什么没有后门!!”
沈最拾掇着散乱在台面上的牙刷、牙膏、漱口杯这些,一听,乐了。
“怎么?想住有后门的家?也不是不行,但是这儿就不行了。”沈最老神在在地解释道,“我们这里是顶楼,就算有后门能干吗?莫非用来跳楼?”
沈最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你!”姜舒绿气得捶了沈最一拳,然后抽出一张洗脸巾来洗脸,“都怪你!”说着犹不解恨地从水龙头下掬了一小捧水,甩到正低头洗脸的沈最脸上。
男朋友此刻就是用来出气的!
沈最不恼反笑,宠溺地配合着:“好好好!都怪我!怪我怪我……”
沈江望看着久不见的姜舒绿,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从小反骨到大的沈最,终于办了件让他老人家舒心的事,沈江望的眼缝在对面的小两口身上来回挪动:他孙子和孙媳妇真是太登对了。
沈最感觉到身旁的人愈发的僵硬,终是忍无可忍:“爷爷,人你也见到了,该回家了吧?”
沈江望笑容一收,眼缝张开。“回什么回?!”而后笑眯眯地看向姜舒绿,“满满什么时候回国的?”
瞧着爷爷这变脸的速度,沈最嫌弃地“啧”了声。
只是这一声,换来了沈江望的怒瞪。
看着熟悉的爷孙斗嘴,姜舒绿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6月份的时候,沈爷爷这几年身体还好吗?看着瘦了一些。”
岁月最爱蹉跎人,尤其是久不见的长辈。
相伴在身边的时候不易察觉,但是隔了一段时间后,面对长辈突如其来的衰老,最能让晚辈心酸。
被晚辈惦记着,沈江望心里甜滋滋的:“我身体好得很,只不过人老了就留不住脂肪。最近我和你阿婆晚饭后,总会去荔山后面的水库溜达溜达……”
沈江望说什么事情,都要往乔老太太身上引。沈、乔两家人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沈江望说得起劲,王叔在一旁不时补上两句。
姜舒绿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或是问上一句两句的。
总之,三人相谈甚欢。
冷落在一旁的沈最有点无聊,伸手抓住姜舒绿的手把玩着。
姜舒绿和沈江望聊得投入,也没注意到沈最的小动作。
倒是沈江望一双老眼毒辣着,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后,笑得脸上的褶子堆成了朵菊花。
聊完了家常琐事,沈江望问道:“满满回国后住得惯吗?有什么想要的,跟爷爷讲,爷爷一定给你办好。”
“还真有!”沈最抢在姜舒绿前头开口,“满满想住有后门的房子!”
我什么时候讲过?!
姜舒绿抽出手,瞪了眼沈最:“你胡说八道什么?”要不是碍于长辈在场,姜舒绿估计会打沈最。
沈最无奈:你刚刚讲的。
沈最揽上姜舒绿的肩,问道:“咱们家还有有后门的房子吗?”
“有啊!咱家多得是!”孙媳妇想要有后门的房子,简单啊!沈江望看了眼王叔,“杨城西郊的那套别墅就是有后门的,后门还有个小池塘我记得。”
“对。横店这边是没有,”王叔对沈家的资产很是清楚,“但是杭州市中心有一套独栋的别墅是有后门的,你们要是想住过去,我现在就让物业管家过去打扫出来……”
姜舒绿:“不用......”
沈江望大手一挥:“这些回去就过户给满满。酒店就是酒店,你们现在住的这地儿还是小了点……”
姜舒绿:怎么就过户了?
姜舒绿赶紧拒绝道:“别!沈爷爷,阿最说着玩儿的!”说完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沈最,示意沈最赶紧拒绝掉。
但是沈最却跟她唱反调:“那就谢谢爷爷啦!”
姜舒绿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最。
沈最眨了下眼睛:淡定。
沈最摸了摸高挺的鼻梁:“长者赐,不可辞。”
就在姜舒绿再想拒绝的时候,沈江望的手机铃声响了——沈江望幼时在苏州的玩伴知道他来了浙江,怎么说也要见上一面,所以特地从苏州赶了过来。
“行了,我约了我的老哥们吃午饭。午饭后我就回杨城,你们不用来送。”沈江望起身离开,不忘叮嘱两个小年轻,“你们俩好好相处,尤其是臭小子,不可欺负满满知道吗?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再逐出家门!”
姜舒绿送沈江望下到停车场:“沈爷爷再见,保重身体。”
“好!你们俩也是。在外工作不用那么拼,家里不需要你们养活。”沈江望隔着车窗,对小两口道,“不开心了就回家,家里养得起你们。”
驾驶座的王叔默默给沈江望竖了个大拇指,还是老先生霸气!
看着电梯显示器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姜舒绿想起一件事来:“今天是中秋节!我们应该陪沈爷爷吃顿团圆饭的。”
沈最挑了挑眉:“爷爷可不想带上我们一起去。”
“为什么?”姜舒绿仰头看着沈最。
沈最捏了捏姜舒绿脸颊上的肉肉:“因为跟他一起吃午饭的老爷爷,年轻的时候也追过阿婆。”
姜舒绿杏眼瞪圆:?!那跟不带我们一起去有什么关系?
沈最亲了亲姜舒绿的杏眼:“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至柔阿婆。万一老爷爷念起过往,想让你当他孙媳妇怎么办?”
姜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