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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明知故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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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用、军用的工作犬英文全称是“Canine Unit”。
其中Canine根据发音直接译为K9。贝贝就是这样一只防爆犬,她虽然才两岁,但已经服役超过八个月,一般防爆工作对于狗狗嗅觉的消耗非常大,因此这类K9的在役时间更加短暂,她已经进入职业的中后期。
扎伊尔的时局目前不太稳定,大部分人对于陆总应邀前来的决定持有谨慎态度,因此聘请的安保团队也更加谨慎。
根据日常训练内容,如果贝贝发现了可疑的物品应该立刻蹲下,发出无声的警示信号。可是在酒店门口经过一处行李箱时她却毫无预兆地发出了一声哀嚎。
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有人护着陆先生走到了旁边较为空旷安全的地方等候,由团队出面和行李箱的主人协商沟通。可是还没有等他们找到主人,就发现原来是贝贝的脚爪勾在了一条彩色的细绳上。
它是红黑相间的棉线编织而成,不算很细,但是非常地长……根据缠绕的方式和挂饰的排列可以依稀判断出是一条手链,只不过它需要在手腕上绕几圈。
贝贝的脚趾因为绳子的牵引而被行李箱碾压,因此发出了痛呼。
见是虚惊一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贝贝的教官连忙把她抱在怀里柔声细语地安抚了一会。刘寅格跟着陆总走南闯北心思细腻,仍坚持等待行李箱主人过来,向他解释补偿后开箱检查了一番。
至于那条不知原主的手链,他则思考了片刻后拿到了人群的角落。
“陆总,绳子是新编的,您觉得会不会有人……”
年轻的秘书神色冷下来,眉宇间都是压抑的愤怒。他们来扎伊尔是公开的行程,因此如果有人故意添乱吸引注意,无论是善意恶意,都该被揪出来。
上次梅奥的事情重拿轻放难道反而给了一些人不该有的念头?
还是,和公事相关?
“本来您这次就是勉强同意…当初先开发乌干达的企划就遭到了阻止,这是有人在不满……”
男人在听到最后半句时抬头,刘寅格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放大的音量懊恼不已,连忙垂首闭嘴等待着老板的吩咐。
陆闲手里的咖啡杯缓缓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没有用手碰,微微侧头去看那个手绳,上面铜制的小铃铛因为方才各种暴力的折腾已经扁了下去,整条绳子被灰尘泥土沾染,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男人并不给出确切的答案,反而回问:“怎么确定K9会凑过去绊倒?”
刘寅格有答案:“方才开箱……里面,有一捆特产香肠。”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
“旅客是哪国人?”
“德国,男士,大约五十到六十岁之间,中等身材,脾气刚直。通过交谈得知他下午3点的飞机离境回国,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陆闲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些温和的笑意,仿佛对刘寅格过度严谨的做事风格无奈,又看出一分不明显的满意。男人的西装因为方才的骚乱而微微褶皱,他轻轻抚平后问:“德国海关允许携带肉类食物入境吗?”
刘寅格迟疑后给出答案:“不可以。”
秘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比起自己随着直觉胡乱的猜测,显然陆总的提点更加精准,一下子就定位到了问题的荒谬之处。一个自己国家特产香肠的古板德国大叔,为什么要在非洲不远万里再买一些香肠背回去?如果想要带回国,难道不知道自己国家的海关不允许未经检疫的肉类入境?如果想要在当地吃完,为什么要在还有不到两小时起飞时把成捆的香肠放在行李箱里?
陆闲终于收回了视线,将喝完的咖啡杯推到桌子的远处,从西装的内侧拿出一份支票,签了几个字:
“跟那位先生说清楚他们国家的规定,就说刚刚我们开箱检查冒犯了他,愿意原价买走他的香肠减少损失。”
“至于多出来的那部分……”
他将笔帽盖上,在玻璃桌面缓缓点了几下:“是他告诉我们香肠店铺的酬谢。”
刘寅格接过支票,轻轻说了声:“明白。”
“动静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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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效的秘书先生用他的方式带回了答案:
“先生,那个游客说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他在集市买东西时突然有个人说他中奖了,非要给他这份香肠,至于手链他更不知道,可能是行李箱无意识刮到的。”
“他没有收钱,反而觉得贝贝很可爱,在和贝贝合照呢……”
刘寅格扶额。
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毕竟不起冲突调查陌生人是非常困难的事。没想到这个德国大叔见到贝贝后两眼放光,什么都说了,也不像是假的。
贝贝的教练员适时提出:“我怀疑香肠上有诱食剂。”
贝贝是同一批K9里最优秀的姑娘,超过了同胞的几个兄弟,虽然受到犬类生理期的影响在体能测试中表现一般,但是她的服从性和稳定性都是A,是最适合作为工作犬毕业的狗狗。她不可能会因为一捆香肠就犯下网络里普通小狗会出现的问题。
“香肠是有人按排好的,放在箱子里等贝贝蹲下,如果我们过度反应,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陆先生在豪华酒店大动干戈,私自侵犯他人隐私,胆小如鼠……”刘寅格一口气编了好几个新闻题目,自己被自己逗笑后犹豫起来,“所以这绳子…其实是一个。呃,积极的意外?”
如果不是这条绳子让贝贝失控叫出声,她会如某人的计划里一样走过去蹲下,发出预警。这样的话,他们会以为行李箱里有□□,从而立刻开箱检查。
引起更大的恐慌。
陆闲深邃的眸光落在那节手链上,黑线乌秃,红线暗淡,处处都是被摧残的痕迹。他没有说怎么处理,起身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一辆车带着一男一女走了下来。
“陆总。”混血面容的男人穿着热带风格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过来点头问好:“怎么会在我这遇到这种事呢?不好,这很不好。我得让他们查呀……”
他说说笑笑,猛地推了一把旁边的女人:“这是当地医疗官,中文名思思。来,思思,跟陆总问个好。”
“陆总好。”
“问刘秘书好。”
“刘秘书好~”
两个人一唱一和吵吵嚷嚷似乎要将氛围炒得好一些,只是陆氏的人从上到下都随了掌权人的风格,在外人面前只是客气点头,从不给积极回复,喜怒哀乐皆不能从表面窥见一二。最先开口的男人心里有些不稳,暗骂那些老不死的,好好地玩什么下马威。
要是把财神爷惹生气了,就玩砸了!
他心里打鼓,手心里的汗水溢出,连忙摩擦几下衬衫下摆保持干燥。他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妈的,你是英雄,你能过几关?
想到这,混血男人也定了定神,拉着女人的胳膊坐到陆闲身旁。她是很窈窕丰满的身材,这么一甩领口更加咧开,带着微微汗水的蜜色皮肤是健康好看的蜂糖浆感。她抓起桌子上的叉子,很随性地将长发挽起,呵气如兰:
“我一直仰慕陆总,您在乌干达一掷千金投了一整个教会医院,真是特别有……”她想了一会,拍手笑道:“男子气概。”
被夸赞的男人压根没有抬头,明明是酷热的天气,他却沉沉静静地坐在那,仿佛和身旁的人是两个季节。
女人也不嫌尴尬,她是惯会在这种场合游走其中充当活化剂的:“当时我看到新闻就在想呀,我们扎伊尔也有教会医院……”
她瞪了一眼混血男人,对方识趣地拿出一张地图,她的手指是夸张的欧美美甲,点了几个位置:“我们的教会医院也在一个交通枢纽,扎伊尔的运河、集市、工人、纤夫,都从这里过……如果陆总喜欢,我们的医院也可以变成义务食堂。”
刘寅格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这话说的恶心,几乎是照着乌干达的情况来的翻版。对方究竟是想谈项目,还是要钱?
果不其然,下一句便是:
“乌干达有好姑娘,我们这也有美女医生。”她暧昧地眨眨眼睛,将方才那段楚辞盈在乌干达舆情讨论报告会上的内容换了个味道,温温柔柔地暧昧吐出。
秘书先生攥紧了拳头别开视线,对这次扎伊尔之行彻底失望。从上至下没有一个清醒的脑子,酒色财气,整日想着投机取巧,走捷径。他想抬手中断这场没有意义的商业谈判,生怕再谈下去自家董事长就要被光着身子的异性生吞活剥。
陆闲揉了下眉心,抬头看一直作壁上观的混血男人:“秦亦说请我务必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人命关天!生死大事~”女人笑眯眯地探头插嘴。
“是、是。”仿佛是知道面前人是什么样冷酷的性格,混血男人开始有些心虚。虽然更高层的人物想亲自会见陆先生,但是他却觉得不屑,年纪轻轻就坐到高位上的人,哪个不是靠祖上积德…
再加上范思思的确有私心,磨了他两天,这才让他们两个小的出来谈。
可是看陆闲身旁那个秘书的表情…怎么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他正想说,不如晚上我们再请几位吃个饭,把老家伙们请来镇镇场,也算把范思思这见色忘义的女人捅出来的篓子收拾一下。却听见陆闲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无妨,就这么谈。”
“思思小姐是医生?”
明知故问!
混血男人咬牙,明眼人都知道不对劲,陆闲的脸色从深沉变得如沐春风,好似彻底卸下心防。不对劲,着不对劲。此时却听见女人娇笑:“我是医疗代表。”
“哦。”
陆闲笑了一下:“你是医学院毕业?”
“陆总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呢?”范思思嗔怪,“医生有什么用?一个医院最重要的是有钱来经营。我们医疗代表就是手心向上、讨饭要钱的。”
她伸手给陆闲的咖啡里加了块方糖:“…我刚好是其中的好手。”
被她缠着的男人看了眼消失在液体中的糖块,不置可否,看了眼刘寅格。对方似乎因为做主替他安排了此次行程而脸色有些惨白。
惨了!
陆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范思思看着男人温和的笑脸,反而觉得自己十拿九稳。她想起手底下人看到的东西,忽然临时又起了心思:
“我呢,前段时间不巧掉了串链子。”
“红绳黑绳,珠子铃铛……好巧不巧,我又听说陆总捡到了这么个东西。”
“既然这样,要不要物归原主~”
“我再请您吃顿饭,以表谢意。再换件衣服?”
她伸出手指,在咖啡杯里将已经化开的甜腻糖果搅拌开来,沾着黏腻液体的指尖擦过陆闲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