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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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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他的神色笼在金属眼罩里，看不真切，于是也便无人知晓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已经浸满了泪水，可是苦于口中有那段金属的阻碍，想要求他放手也做不到，只好不住地微微摇头。
无助的泪水就顺着摇头的动作洒落出去。
——很晶亮，擦过死气沉沉的金属，却又因为风洆体内不知名的海族禁制限制，而诡异地弹开，在划出一道本不属于它的轨迹。
在落地之前，便被金属扬起的高温蒸发，再不见归处。
风洆隐在其中，静静看着那人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火，心口居然有点儿痛，就连他那恒久到亘古不变心跳都因此变快了不少。
可是怒火未消，风洆还不打算就此罢手，甚至有些变本加厉地催动那金属，一点点往更深处探了进去。
“……唔！”
……渐渐地，陆闻星感觉身体失去力气，甚至失去同他争执的欲望，也就沉默甚至死寂了。
他似乎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挣扎反抗毫无作用，情绪上的无助与无奈一齐涌起来，陆闻星整个人都被这种似是而非的遗憾与困惑围绕，笼在迷雾里，不复得出。
也不再尝试挣出。
就好像真的认了命，由他去了似得。
只是那泪水，却像是再也关不上闸门的水龙头一样，越淌越多，顺着金属眼罩的边沿淌出，渐渐在脸颊旁的地面上积累成一滩小小水泽……
——不回应，是他最后的坚持，也是他极力去守的，最后的破碎不堪的尊严……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他只是想赶他走，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可是好像，惹怒了这个人……
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他——难不成是辜负了他找过来的情谊吗……？
可是，他是男人，这样的感情……
他又怎么能相信的？
“我，洆——洆……”他挣扎着含糊地唤着他的名字，“放，放过我,求……”
可是从始至终，回应他的，只有那些滚烫的合金而已。
……那是一团火热，折磨得他不知生死，不知所谓，忘却自己，只留下放浪和不堪，剩下拾不起的凌落一地的自尊心——
可是……
那也仅仅是一团金属而已。
那个人什么损失都没有，可他却已沦陷了所有，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玩物，一个……只属于他的囚徒。
……
意识缓缓苏醒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在缓缓摩挲他的耳垂，很轻，带着些他想都不敢想的怜爱和轻柔。
那是……金属；
温暖的金属。
同他的手一样温柔，却带着不属于人类的体重。
他意识朦胧地用头去蹭那分温存的温暖，感受到温存的金属一点点退了出去。
他张了张口，似乎是要说什么，可是根本像是哑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一时只觉又羞耻又无助，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不知落在何方。
风洆控制着金属解除他全身的束缚，只留一段轻轻抚揽在他小腹，输送着一段段暖意。
陆闻星无力地瘫在地上，想屈动身体把自己抱住，可是却是浑身酸疼，什么也做不了。
风洆隐在金属中看着他蜷成无助的一团，莫名有点儿良心发现，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陆闻星，这句话我只会说这一遍，我不允许你因为怕我出事，而赶我走。这真的很丢我的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
温热的气息移近，他听到那人沉沉地说道，“说那些绝情的话，想让我伤心赶我走——陆中校，你的脑子里都是装的什么啊……这种洪荒元年前的文学情节也能拿来用……小学生都不用了好嘛……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陆闻星怔怔听着，忽然间泪流满面，“——你明明知道，还，还——呜……”
风洆似乎听到一个笑话，伸出一段金属戳了戳他的脸，“哦——你觉得我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有人把蠢卖到我面前，把我当小孩子逗……”
他顿了顿，咬了重音，“——那我就得……让他知道代价！——不信任我，还说那些伤人心的话，每一条，都足够我把你咬食殆尽……”
“陆闻星，你已经是人族一个堂堂的中校了，这一次，我没有真的要了你，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不要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任何人，更不要对任何人掉以轻心——哪怕他是来救你的，他的目的，可能也不单纯……”
风洆不过有感而发，却不想陆闻星真的会听到心里去。
很久很久之后，陆闻星缓缓把自己环抱，低低地说道，“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受伤……我把对所有人的信任，都给了你……哪怕你不是人类，哪怕你可能目的根本不是我，只是这个孩子……”
风洆一时无言。
——这样的他……竟让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陆闻星把自己说哭了，抽噎道，“七行者洆，我认识的，只是风元素亲和者的洆啊……我担心你，怕你不敌，怕你死了没人管这个孩子——我究竟错在哪里？”
风洆，“……”
这中校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较真啊？——还是，他在捋顺什么……？
——良久。
风洆看不下去了，“你赢了，我的错……”
陆闻星怔怔看着他，“洆，”似乎是在迟疑，又停顿了很久很久，才试探地问道，“可是你方才分明是在生气的……你在气什么……是气我不珍惜自己吗？你是，有关心我的对不对……？”
风洆，“？”
半晌，风洆后知后觉地，有些恍然地“哦”了一声。
——陆闻星不是个孩子，没道理他这么斤斤计较地非要他说错了。——但是，现在这样的陆闻星，也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陆闻星。
……曾经的陆闻星是自由过的，威风凛凛，在海风吹拂下放浪恣意的中校，是一舰之长，是那个大洋之中基地的救世主……
是……那个不知如何就能够与他体内治疗元素相呼应，不分青红皂白救了他，还能够唤醒那个失忆的他的陆闻星。
——光风霁月，洁白如瑕。
可是现在的他，受制于人类的基地，自己未至的这将近一个半月里，他都是在这样的黑暗，寂静和空冷中度过的……甚至小风在他未同意时便悄无声息在他腹中扎根，生长……
陆闻星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不是凭空的，是小风带给他的，可是自己做了什么……
他把这份依赖揉碎，混着他的血肉还给了他……
还似是而非地说了那样的话……
在他誓死守护的人类抛弃他的时候，他给了他光明，却没有让他将之握在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