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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灵魂收纳所 ...

  •   这是沈木乔死的第二年的冬天,窗外大雪纷飞,窗前的男人眼中没有光,目光呆滞的看向窗外,楚席时是多么希望那辆车牌号是鄂T1225S的黑色越野车停在楼下啊,多么希望一位身着黑色风衣配着牛仔裤的男人出现在车旁对着他边招手边说:“楚队,快来帮忙拿东西,我拿不下啊。”可是,他永远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就在楚席时发呆时,楚盛跑到了楚席时跟前,道:“爸爸,一桥想去警校玩,从爹爹去天堂出差后,我就再也没去警校找宋蓝叔叔玩过了。”楚席时愣了愣,又摸了摸楚盛的头,笑道:“确实好久没去了,去换身衣服,穿厚点。”
      楚盛对着楚席时行了个军礼,说:“是,楚队。”楚席时笑了笑。他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觉自己两年未剪已经齐肩的头发,随手拿起楚初秒留下的小皮筋,把自己头发绑了起来。楚席时牵着楚盛下了楼,他抬头看着空中的雪,记得沈木乔很喜欢雪,去年沈木桥总喜欢拉他下楼,沈木乔不喜欢憋在屋里,可自从沈木乔死后,这是他第一次下楼。当楚席时坐上车时,他已经有点不习惯开车了,手感有点生疏,但一会儿又找回了感觉。
      楚席时牵着楚盛在警校门口站了很久,楚盛似乎和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爸爸心有灵犀,乖乖的站着,似乎知道他的爸爸在想什么,不愿打扰。楚席时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仿佛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令人留恋的18岁。
      烈阳似火,树荫下也不再凉爽,警校操场上大一新生们排列整齐,教官让所有人自我介绍,沈木乔第一个走上前,说道:“大家好,我叫沈木乔不叫沈桥,多多关照,对了,我想问一下新生考核的第一是哪位,我在此向你宣战。”那时,少年身上散发着青春活力,眼中似有星辰,年少轻狂。
      玻璃碎成一块块,每一片玻璃片上都播放着一段故事,最终消逝,就如那树枯萎了,虽然树会浴火重生,但灵魂终不一样,原本的早已死去。
      那槐树上,少年开朗得像空中的太阳一般耀眼,他坐在树干上,摇晃着两条修长的腿,对着树下的少年招手,说着:“喂,时间啊,你也上来啊,陪哥聊会儿天。”
      楚席时抬头看着树上的少年,满脸宠溺,道:“木桥啊,别摔着了,我心疼。”
      沈木乔翻了个白眼,说:“哼,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啰啰嗦嗦。”转眼过去,才发觉,那些都是过去,楚席时再也回不去了。
      楚席时眼中泛起泪光,他抬头望向天空,这片天空似乎和原来一样,但又不一样,也许是因为身旁少了一个人,少了他爱的人。
      楚盛摇了摇楚席时的手,奶声奶气的说:“爸爸,你看,宋蓝叔叔来了。”楚席时抹掉泪水,抬头看向宋蓝。
      宋蓝办公室内,宋蓝看着楚席时的病历,眉头紧皱,他看向楚席时,问道:“什么时候确诊的。”
      楚席时说:“木桥死后的第二个月,我爸死后我一个星期就冷静了,可木桥死后,我两年都冷静不下来,我爱他,可也是我害了他,要是我反应再快点,快一点点,快一秒也行啊,木桥就不会死了。”楚席时捂着脸,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宋蓝大吼着:“那你就死了啊,你对得起你爸吗?啊,你有良心吗?你要是死了,初秒怎么办,她可就没亲人了,你妈去年癌症去世了,你还想让她再哭一次吗?楚席时,你能有点人性吗?”
      楚席时说:“初秒还有你呢,你照顾好他,还有小盛,你收他为义子吧,好好照顾他。”
      宋蓝懵了,他握住楚席时的肩膀,狐疑道:“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楚席时笑道:“我的木桥走了,我好想他,我要去陪着他,他肯定也想他的时间了。”
      宋蓝说:“你疯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死我就去和初秒离婚,把小盛丢在路边。”
      楚席时拍了拍宋蓝的肩膀,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太了解你了。”
      宋蓝叹了口气,说:“我拦不住你,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月色正好,星空高照,窗前的人,看着夜空发呆,他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不下那座桥。楚席时走到楚盛床前,为楚盛把被子掖好,在他眉心轻轻的落下一吻,随后走出家门。
      街道上空无一人,寒风凛冽,如针刺骨。楚席时眼中包涵泪水,嘴上却带着笑,也许他是在高兴,高兴马上就能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少年了。
      楚席时走到马路中间,张开双臂,迎接着希望的到来。“砰”楚席时应声倒地,眼前逐渐模糊。
      等到楚席时再次醒来,以身处异处,四周全是白色,他在一个房间里,这里很空旷,只有一台机器,一扇门,还有一个……男人,男人站在门旁边,身着一身黑色西装,与周围格格不入,他戴着金框眼镜,看着有点像……斯文败类,这个词是楚席时第一个想到的,他走到男人面前,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男人道:“灵魂收纳所。”
      楚席时十分诧异,道:“什么?”
      男人道:“你是十亿人中的一位幸运者,恭喜你。你的□□如今已处于植物人状态,而你的灵魂来到了灵魂收纳所,而在你昏迷期间,你会去到另一个世界。”
      楚席时诧异道:“另一个世界?我也会变成另一个人吗?”
      男人道:“不是的,你还是你自己,准确来说你将会看到你的前世,你会回到那个时候,只是会和灵魂一般,没人看得到你,你会看见自己前世的种种,你的灵魂会跟着你前世时的你游荡。”
      楚席时眼神暗了暗:“那等我醒了会忘记一切吗?”
      男人道:“不会。对了,我叫陈斓。”
      楚席时点了点头,问道:“我何时开始看……前世。”
      陈斓道:“现在便可以,请。”他走到一个类似“按摩椅”的跟前,只是这“按摩椅”比真的较先进。陈斓示意楚席时坐下,楚席时躺在“按摩椅”上,陈斓按下了一个按钮,楚席时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到楚席时再睁眼,眼前浮现出陌生的景象,到处都是民国建筑,女人们都穿着旗袍,男人们穿着中山装,楚席时心想:“原来我的前世生在民国。”他眼前出现一个俊俏的少年,看似十七八岁,这少年的模样与楚席时十七八岁时长得一模一样,楚席时猜想这应该就是前世的自己吧。楚席时发觉前世的自己走到哪儿,他人也便飘到哪儿。
      楚家世代以雕刻为生,也算名门望族,在北平也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因如此,要请楚家雕刻用费自然不便宜,但店铺依旧每日爆满,楚家也算名门望族,不同一些商人之家,也是有权的,关系也是广,毕竟客户大多都是大族子弟,军阀太太之类的,一来二去便也熟识了,再加以引荐,便也可在军阀手下做事,官职也不小,导致楚家子弟成人后要么继承店铺,要么当个官。而楚家也分直系与旁系,楚席时便是旁系子弟,旁系嫡子,虽说是旁系,但手艺不比直系店铺差,只是不与直系一般有势,店铺也是冷清。
      楚家分店如往常一般闲适,只是临近正午之时,一辆车停在门前,一名男子从车上下来,男子长得十分俊俏,长相张扬,皮肤有雪一般白净,鼻头有一颗小痣,两条腿也是修长,气质清冷,他身旁跟着一名侍从,侍从手上捧着一个木盒,男子走进分店分店掌柜听到脚步声便微睁双眼,看清来人后,那双睡眼惺忪的双眼立马有了精神,赶紧起了身,快步走到男子跟前,笑道:“原来是沈公子,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沈木乔笑了笑,说:“临近祖母生辰,手上正巧有一块好玉,便想着雕一只手镯赠予祖母当做生辰礼物,我也是知晓的,分店不比主店差,有时还能更胜一筹,比起主店人多难等,倒不如来分店,既不用等,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刘行清大把年纪听到这些话也是笑开了花,两眼弯弯,笑着说:“既然沈公子如此信任,那也不能驳了您的面子,就今儿高兴,您这活儿便不交给伙计干了,我这老头儿亲自干,沈公子若是无事,可去后院逛逛,那的风景好,老头我虽然一大把年纪,但一只镯子,要不得多久,两个时辰便可搞定。”
      沈木乔也笑了,随后点头说道:“也好,我正巧闲来无事,便等着吧,我也想看看这楚家后院是何等光景,曾经也是见过直系后院,那风景让人大吃一惊,也不知旁系后院是否也是如此。”刘行清笑了笑,拿着玉走进了雕刻房。
      沈木乔踏进后院大门,他没让仆从跟着,这后院光景的确不错,印入眼帘的是一座石桥,石桥上雕刻着的图像栩栩如生,左边是龙,右边是凤,好不活灵活现,这似乎预示着楚家男女平等的风气,在楚家,这雕刻的手艺男女通传,着实让人大吃一惊,毕竟在这种社会,能提倡男女平等的家族属实难得,更别说这种工匠之家了。沈木乔走过石桥,在小道中慢慢的走着,没过一会儿,他发觉自己好像迷路了,沈木乔自己也没想到,楚家旁支的大院也能如此之大。忽然,一个风筝落到沈木乔的脚边,他拿起风筝,看见风筝上有两行字“秋风萧萧叶尽落,桂花散尽香皆来。”沈木乔不禁念出了声,心中感慨:“好字,好诗,也不知是哪位公子小姐的提笔。”就在此时,一位女子小跑过来,女子面容姣好,一双杏眼尤其灵动,脸蛋白皙,唇瓣微微泛红,好似抹了胭脂,又好似素颜,她披散着头发,发尾微微卷起,因为阳光照在头上,导致原本乌黑的秀发呈现出淡棕色,显得更加灵动可爱,使不知见过多少艳丽的大家闺秀的沈木乔的眼前一亮。女子见到沈木乔也是心中悸动,毕竟16岁本就是心动的年纪,别说见到如此俊。美的少年,楚初秒脸蛋微微泛红,羞怯道:“那个……那个公子,这风筝是我的,请问可否归还。”
      沈木乔爽朗一笑,将风筝递给楚初秒,说到:“当然可以,只是冒昧问一下,这风筝上的诗可是姑娘所写?”
      楚初秒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倒不是,这乃小女兄长所提,我乃一届女子,哪有这等才能,虽说家中也为我请了私教,可真是无心去学,小女子倒是对雕刻更感兴趣。”
      沈木乔说道:“姑娘可是楚家小姐,姑娘的兄长是楚家旁支嫡子?”
      楚初秒将秀发挽到耳后,垂眼低笑:“是的,小女子乃楚家旁支庶女,楚初秒,兄长是楚家旁之嫡子,楚席时。”
      沈木乔笑着说:“原来如次,我也听闻过你的兄长楚席时的名号,在北平闺女口中可是如意郎君,因那容貌帅气,有才华,传闻他的一首诗北平贵女们花大价钱也不惜求到,可有名了,所以我也有名,可却不似楚公子那般光彩,哦!对了,忘记介绍自己了,看我这脑子,在下是沈家嫡子,沈木乔,名声不怎么好,就一纨绔。”
      楚初秒有些许惊讶,但没过多久,便又笑颜展开:“今日一见,沈公子可不是传闻那般纨绔,倒是挺有风度,让人眼前一亮。”
      沈木乔低头轻笑,眉眼弯成月牙:“多谢姑娘夸奖,说实在的,在下也的确被令兄的才华所惊艳,姑娘可否领我去寻令兄?挺想与令兄结友。”
      楚初秒闻言,有些惊讶,但没一会儿就缓了过来:“乐意至极,兄长平时也不爱交友,好友也只有学堂那几个,加起来凑不出一桌麻将,沈公子来了正巧可以凑一桌呢!”
      沈木乔:“楚姑娘甚是有趣,也许与楚公子的才华,这麻将可把我输得倾家荡产。” 楚初秒领着沈木乔到了楚席时的大院前,沈木乔推开眼前的拱门,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少年端坐在石桌前,少年温润如玉,长相秀气,眼角下垂,皮肤十分白皙,似乎吹弹可破,纤长的手指翻动书页,看得尽兴时便抿一口茶。突然,楚席时发觉有人进来了,头也没抬便猜到了来人,轻声说道:“初秒,你不是在放风筝吗?怎么,有事找我?还是说你觉得风筝上的诗不好,想换一首?”
      楚初秒一双杏眼弯成月牙状,轻声笑了笑:“那倒没有,但是哥哥你也抬头看看呀!”
      楚席时抬起头,看见眼前之人,心中一惊,瞬间呆愣,此人他见过。两年前,楚席时才15岁,那时,正逢秋季,树叶枯黄,那里天气不大好,乌云密布,好似大雨即将落下,他被一群人堵在小巷里,领头的正是楚家直系嫡子楚燃,楚燃领着一群人对着他拳打脚踢,嘴上也不放过,骂他“旁支狗”“烂泥扶不上墙”“草鸡”,那时,楚席时强忍泪水,他深知自己无法抵抗,也不愿给父亲惹麻烦,便只好忍气吞声,就在此时,一个少年挡在他的跟前,指着楚燃,让他滚远点,此时的少年像一束光,直直的落在黑暗中,使这一小撮黑暗充满了光。楚燃看见来人便不敢造次,只好作罢离去,少年穿着金贵,笑着楚席时伸出手:“起来吧,我猜你是楚家旁系嫡子楚席时,对吗?”楚席时点了点头,并没有拉住沈木乔的手站起来,而是用手支撑着地面,自己站了起来,赶快跑开了。沈木乔有些不解,小声嘀咕:“这人可真奇怪。”从小受尽冷眼的楚席时,不愿去相信任何人,也不敢,他怕他不跑,少年会找他麻烦,看这少年的穿着,他确信他惹不起。回想起往事,楚席时看着眼前的人实在惊讶。沈木乔打破宁静:“你好,楚公子,初次见面,早已久仰楚公子大名,今日一见,着实令人惊叹,特别是公子所做的,沈某自愧不如,沈某想与公子结友,也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楚席时呆愣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两年后,他们还能相见,这人还是他妹妹领来的。楚席时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楚初秒看出了楚席时的异样,便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沈公子想与你结友,哥哥不愿意吗?沈公子人挺好的。”
      楚席时笑了笑:“那倒不是,只是见到沈公子想起了一位故人。”
      沈木乔笑着说:“那就好,楚公子,那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沈,名木乔,公子可叫我木乔。”
      楚席时听到名字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少年竟是沈家少爷,楚席时惊讶一瞬而过,嘴角微扬:“我就不介绍了,初秒应该介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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