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男攻略失败日记》草木枝

6、回忆

　　突然接到来自我妈的电话:“陶窈，快回来，你爸查出来肝硬化了。”
　　我慌了神，立刻打车回了家。
　　这两年，家人的态度总算是对我好了些。
　　大概也是等着这么一天，只不过比预料的早些。
　　到了病房，我妈急得要哭出来了。
　　我给我妈账户上打了两万五千块，我妈很诧异我有这么多钱。
　　我沉默半分钟开口:“高一的时候，陶恺和我打架把我脸抓伤了，他却哭着跟你们告状说我先惹的他，你们明知道我不会和他多说话，可你们还是骂了我，说我赔钱货，以后不要想着去浪费钱读大学。”
　　我继续说:“你们总是说，恨不能我去死，说我一辈子不可能有人喜欢，说我丑，说想要杀掉我，最后却告诉我只是气头上的话，不管如何，都像一根根针刺进我心里。”
　　我爸沉默着，我妈已经红了眼眶，陶恺也说不出话来。
　　陶恺还是说:“姐，我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吗。”
　　我妈也赶紧说:“那时候总是上班太累，也就说着玩玩，你这孩子怎么就当真了。”
　　我扯起一个并不好看的笑。
　　“后来有一次，我们班一个男生拉我去了学校的榕树下面，给我告白，很多人围观，闹到老师那里去了，老师跟你们打电话说你们家孩子有早恋嫌疑。”
　　我妈不许我再说。
　　我却笑着，“妈，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来学校直接甩了我一巴掌，说女孩子不自爱，小小年纪和男生混在一起。”
　　“叫我毕业赶紧打工，陶恺以后要去读最好的初中，可是学费一年三万，要我拿出来。”
　　然后我没哭，回教室做了一个晚自习题目。
　　“我那时候牙疼，我想了很久怎么开口去说，最后鼓起勇气告诉你了，你说疼几天就好了，其实是因为你听说看牙齿很贵。”
　　“我牙早就不疼了，可是现在我还记得。”
　　“那时候我每年第一，学校给第一名的奖学金一年一万，老师那天看到你打我，替我瞒着你，你以为奖学金一年只有五千。”
　　“老师说，一定要考出去。”
　　我妈几近疯狂的说，“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拿着五千块的奖学金回家的时候，陶恺吵着要新款的手机。
　　“再后来市状元学校给我三万的奖励，我只拿了两万回家。”
　　“你可别怪我，我那时候真怕没大学上。”
　　“后来学校去家里招生说免学费，我才上了这个大学。”
　　“妈，我那时候总想着考出去永远不回来，可是真的走到这一步了，我还是想问你”我妈早就哭的说不出话了，“在陶恺出生之前，你们真的有好好疼爱过我吗？”
　　我爸看着我说:“陶窈，恺恺出生以后我们确实对不住你，这么多年，没有对你好，现在却要你负担这些。”年近半百的男人，第一次脸上涌起了泪意。
　　我挥了挥手。
　　“生活费那边我自己会去想办法做兼职，别的我拿不出来了。”
　　“以后工作我会给爸想办法的。”
　　“我没那么恨你们，人忘恩负义这辈子总是走不到头的，我只是偶尔想起很小的时候，爸爸把我背在背上，跟街坊邻居炫耀自家的漂亮女娃娃。”我眼尾藏着泪。
　　“那时候幼儿园做活动，妈妈你会剪纸，小朋友都羡慕我的妈妈，还有很多年之前过的生日，那么漂亮的蛋糕，我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了。”
　　“那些美好的回忆，离我远去。”
　　那时候我许过爸爸妈妈爱我一辈子的愿望，我甚至执拗的不肯说愿望是什么，怕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不知道怎么停下了眼泪，也不知道怎么走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