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想在漫画中当反派》洛荷轩

3、程邵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知走了多久，君瑶开口道。牧行然打了一个呵欠，点了点头。任无渡也没有异议。

　　他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开口道：“困的话睡一会吧，我守着。”

　　的确，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路上遇到什么样的敌人，最好还是养好精神，君瑶明了。她又瞅了任无渡一眼。

　　不过……他的存在让她实在放不下心。

　　“你睡吧，我还不困。”君瑶开口道。黑发少年察觉到她的视线，冷笑一声：“不必这么警惕，我还不至于自取灭亡：后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抱歉，”君瑶诚恳地道了歉。

　　“不必。”

　　君瑶从行囊中摸出一个小瓶，牧行然接过打开瓶盖，向地面喷洒了一些。这里面含着特殊的物质，可以使地下生物本能感觉厌恶从而绕开，用于防止之前怪物从地面刺出的情况。

　　两人冒险经验很丰富，行囊中有着完全的准备。取出布于地上铺开，牧行然率先躺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那么，”他笑道，“就拜托你啦。”

　　任无渡颔首。他随意地靠在墙上，神情淡淡地望向天空。半晌，待确定地上两个都陷入睡眠后，他自言自语般轻轻开口了。

　　“你在看着这里。”

　　没有任何动静回答。任无渡也没在意，转了一下小刀后将其收回怀中，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耳边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并没有睁开眼，只是随手将小刀抛出。小刀穿过对方的头部，将其直直钉在墙上，留下的分不清是谁的血。

　　“我很好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并不是对之前那句话的补充，而是对另一个人说的。任无渡打了个响指，同时缓缓睁开眼。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他将两人躺的地方与其他空间暂时割裂。

　　被钉在墙上的生物长得像一团模糊的血肉，上面有着两抹突出的黑色黏腻。任无渡走上前，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坨生物。

　　墙上的怨灵痛苦地尖叫着，这坨生物蠕动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声音。它的语气中带着恭敬：“大人，请原谅属下的冒犯。”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呵，”任无渡轻笑了一声，“神明才闭关几年，你就坐不住了？你家维序者大人最忌讳杀伐，你怎么，阳奉阴违？或者——”

　　黑发少年戏谑地看着对方：“你想在自己的世界成神？”

　　“属下绝无此意！”若是它有人形，恐怕已经跪了下来。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一句就成了的。”任无渡道，“行了，没其他事就快走吧，还有，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花招。”

　　银针细微不可查，刹那间出现在指间。少年将其向后一抛。在接触到银针的一瞬间，怨灵显现出身形，而后灰飞烟灭。任无渡拔出刀，那坨血肉失去依靠摔在地上，而后无声无息。

　　机械般光泽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那坨血肉，半晌，他“啧”的一声。一个响指解除空间割裂，任无渡叫醒了地上熟睡的两人，三人再次出发。

　　魔煞之境是禁忌的法术。

　　这个世界有可以使用非自然能力的存在，例如神明与神明之子们。神明已经下了禁令，普通人禁止修行法术，而天赋者则可以正常修行。但是天赋者十分罕见：或者天生，或者强烈刺激觉醒。

　　东区有着最优良的教育资源，是学子们都崇尚的圣地。这里也有着世界唯一一所天赋者的培育学院，所以对于法术的修习更是格外严格控制。

　　而魔煞之境作为血肉的法术，早早被“夜之花”封禁。其修炼需要千人的枯骨与一个含恨而终的空间天赋者全身的血，然后不断纳入外来者，让他们在迷途中饿死，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到现在他们看到的这种程度，死者的数量恐怕难以估计。据任无渡对“夜之花”的了解，她不会对这么多生命的失去冷眼旁观，那又是为何呢？

　　刚才那团血肉的控制者是东区维序者“夜之花”的下属，在中心区深得神明的信任，被调来辅佐对方。其人心思深沉，难辨其真心。

　　结晶体血红的颜色越来越浓郁。不知什么时候，路边零零散散的有了尸骨，然后越来越多。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怪物出现了。

　　——而这正预示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怨气本是境中怪物的所爱，而怨气浓重的中心处却无怪物游荡，本就是反常的现象。除非说，这里有着更为恐怖的存在。

　　地上的尸骨已经多到几乎难以下足，即使再小心，还是会不慎踢到，发出“咚”的一声响。

　　转过一个弯，走在最前面的君瑶忽然伸手拦住两人。任无渡看到前面不再是长长的墙，而是开阔的一片空地。空地的中间站着一个“人”。

　　对方看身形像是高中生，穿着单调的白衬衫，黑长裤。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呆滞地盯着地面，像是在沉思。

　　他不是人。

　　那悬空的双脚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任无渡眯了眯眼。

　　他八成就是这个魔煞之境的“引子”，那个惨死的空间天赋者。若要破局，必须从他下手。

　　牧行然与君瑶都不是天赋者，任无渡也并不准备暴露自己的天赋——君瑶幼时与他相识，一旦知道了他的天赋，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牧行然已经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君瑶也抓紧了蝴蝶刀：冒险经验丰富的他们已经意识到面前之人的不同之处，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是破局的关键吗？”君瑶低声问道。

　　“是。”

　　任无渡瞥了一眼牧行然的佩剑。漫画中曾经交代过，这是他祖母留给他的遗物，蕴含着天地的力量。威力巨大，也容易反噬使用者。牧行然只有在面对极其危险的敌人时才会抽出这把剑。

　　“先别轻举妄动，看看能不能沟通。”君瑶轻声道。

　　任无渡没有出声，牧行然点了点头。

　　三人俱保持着警惕上前几步。那男生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扭头看向他们，却没有什么动作。

　　“你好。”君瑶道。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出声。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像是久久没有喝水：“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那个——我是牧行然，”牧行然又分别介绍了旁边的两人，然后道，“这里是——”他求助地看向任无渡。

　　“魔煞之境。”

　　“魔煞之境……”

　　对方若有所思地低声重复了一句。

　　“你们知道，寒潭学院在哪吗？”他又问道。

　　寒潭学院就是位于东区的世界唯一一所天赋者培养学院。君瑶知道这点，但是她不明白对方这个问题的用意。他来自寒潭学院吗？

　　“秘境的创造都需要一个‘引子’，而魔煞之境的引子就是含恨而终的空间天赋者。”任无渡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君瑶心下立刻了然。

　　“它在东区。”牧行然回答道。话音刚落，君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礼尚往来，你也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吧？”

　　面前的男生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我叫程邵，是寒潭学院的学生。还有……还有……呃！”他突然抱住头，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头好疼……”

　　“你没事吧！”牧行然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被君瑶又拽了回来：“你小心点，他不太对劲。”

　　男生痛苦地闷哼着，而后艰难地喘息。又一阵巨大的痛苦袭来，他的双眼赤红，高声尖嚎着。

　　两人不约而同捂住耳朵，牧行然一只手放到剑柄上。他看到旁边翼似乎还是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面露凝重地盯着对方。

　　“我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他大喊着。身体迅速地膨胀，狰狞的血线在皮肤上扩张蔓延，白眼球已然成了纯红色。

　　他发狂了。

　　牧行然与君瑶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不约而同地将任无渡护在了身后。

　　“他的弱点是哪里？”

　　“和它同类一样呗。”任无渡随口答道。

　　牧行然立刻盯上了对面怪物的某个部位。

　　“不……我想他说的不是这个，”君瑶注意到自家好友的视线，不由得生出了强烈的扶额冲动，“他现在只是秘境怪物的一员。”

　　“啊？噢噢噢。”牧行然有些不好意思。

　　牧行然与君瑶照顾他带伤，任无渡也乐得自在。眼见得他们两人与怪物缠斗在一起，他抱着双臂打量着这个场面。

　　主角团的两人常年居住于危险的世界之边，战斗经验自然丰富。但怪物原身为经过系统训练的天赋者，又经过异变的强化，自然也毫不逊色。一来二去，两人竟隐隐落了下风。

　　任无渡瞄准怪物的脑袋，飞出的小刀径直穿过怪物的脑袋，划过抛物线钉在了地上。

　　“它的晶核不在头部。”他道。

　　他的刀是神明亲制，与他有着特殊的联系。而刚刚他并没有感觉到能量波动，说明头部确实没有晶核。

　　那就是在心脏。

　　牧行然心下了然，余光却瞥到了什么，动作犹豫了一瞬间。

　　“瑶瑶！停手。”

　　君瑶急急地刹住车，皱着眉疑惑地看向牧行然，却看见他正愣愣地看着怪物。而怪物也丝毫没有攻击的倾向，只是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喘息着。

　　哦？任无渡来了兴趣。

　　是受神明力量影响吗？竟能恢复理智。

　　“不用看了，他已经没救了。”任无渡走上前，在两人身后道，“他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残念。”

　　滴答，滴答，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牧行然下意识伸出手，落到掌心的是铁锈味的血。他抬起头，不知何时天空的血红越发深沉，红色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动作快点，血雨会使他再次发狂。”任无渡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牧行然咬了咬牙，心一横，抽出剑，与怪物对视的时候却再次停下了动作。

　　它在哭泣。

　　脸上横七竖八的血纹已经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它动了动眼球，眸中出现了人性化的目光。张张口，它仿佛要说些什么。

　　“快点！”君瑶催促道。如果不抓住它虚弱又失去反抗意图的时候攻击，他们绝对会死，成为万千怨魂的一员。

　　牧行然紧咬着牙关，闭上眼大呵一声，挥剑向怪物砍去。怪物丝毫没有反抗，任由剑使身体分离。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当他再次睁开眼，却感觉天地一片血红。心脏状的结晶体发着微微的光，与自己一同急速下坠。无形的吸引力促使着牧行然伸出双手。在接触到的一瞬间，他的脑海忽然一片空白。

　　任无渡把玩着小刀打量着周围。显然，他们已经从那个秘境里出来了。柔软洁白的被褥上，铺展着暗绿色的床尾巾。淡绿色的窗帘被风吹开，明媚的阳光泻了进来。

　　这房间的质量称不上好，却远远算不上差。但是这栋宾馆却是东区最便宜的一家——原因便是这里居客常常失踪的传闻。因为这里离东区入口很近，所以常常有不知情的外地人来此居住。

　　“咚”得一声，任无渡闻声转过头。君瑶娇小的身躯努力支撑着金发少年的重量。牧行然手中紧紧攥着那个心脏状的结晶体，眼睛紧闭。

　　“……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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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大家有什么能改善阅读体验的方法，还请多多指出～开始打滚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