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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沐臻 ...

  •   远在沐家别墅的顾斯年打了个喷嚏,端着的汤溅到了手上打湿了衣袖。
      沐母在一边打理着一旁的花草,听到顾斯年打喷嚏第一时间就赶到他身边接过了汤碗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了敲玻璃的声音。
      说来也是奇怪,顾斯年藏在沐家,第一个猜到的居然是沐阳,还记得那天顾斯年实在是闲得慌,吃了晚饭便想着去花园里走走,不想刚下楼就看到了双手环胸靠在墙边等着他的沐阳。
      自知道了顾斯年躲在沐家,沐阳几乎天天都来找他聊天了,沐母刚开始还阻拦着,后来见沐阳没有伤害顾斯年的意思,便没有再拦着。
      沐母把汤碗放到一旁,拿过湿巾仔细地帮顾斯年清理着沾湿了的衣袖听着身后的玻璃门被打开。
      “手伸进被子里面去别着凉了。”
      顾斯年听话地把手揣进被子。
      沐母收拾好一切,看了一眼沐阳离开了花房。
      “今天怎么样?”沐阳从带过来的包里掏出一件衬衫递给顾斯年问道。
      专属于沐秦淮的薄荷信息素传入鼻尖,顾斯年的心情好了不少笑着回答道:“挺好的,都快养成废人了。”
      说完顾斯年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小点心示意沐阳吃点儿。
      沐阳偏头就看到了整齐摆放在盘子里的奶糕,这是他前几天跟顾斯年聊天的时候提到过的,沐阳捏起一块儿放进嘴里,浓烈的奶香在舌尖和味蕾纠缠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怎么样是不是你记忆里的味道?”顾斯年期待地问着。
      沐阳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去碰那糕点。
      “他如果还活着应该会很喜欢跟你在一块儿。”
      这些天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身上。
      虽然顾斯年无聊,但他不是想要戳沐阳的伤口非要聊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只是沐阳自己愿意跟他多唠唠,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我想也是。”顾斯年不要脸地附和着,“上次是不是讲到你和你那个小朋友的相遇了?”
      “对呀,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会所,他的客户有些粗暴喜欢一些新奇的玩法,他受不了跑出了包间撞在了我身上。”沐阳完全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无意识绕弄着手边的叶子,像是脑子想着与他的初见。
      “……”
      顾斯年安静地倾听着。
      “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朋友们都说做他们那行的看重的只有钱,十万有十万的爱法,百万有百万的爱法,但我知道他不是的,他做那行只是没有办法了。”沐阳闭上了眼睛,仔细回味着记忆里和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他没有亲人,我听带他入行的伙计说,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在垃圾桶里翻找着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我当时听着他的平生经历,觉得如果我身处他所生活的环境,我早就自杀了,我活不下去。”
      顾斯年抽了张纸递给沐阳,起身裹着被子坐到了沐阳身边。
      沐阳接过那张纸,这些话他憋在心底很久很久了。
      可惜平日里不会有人想要听他讲这些,他也找不到正经八百能倾诉的人。
      “他一直不愿意我碰他,我原本以为他是讨厌我所以才不让我碰他,后来才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才不让我碰他,他不想把我拉进深渊,他想让我好好活下去。”
      记忆里的那个少年跪坐在地上紧紧揪着沐阳的衣襟埋首在他胸前哽咽着坦白说他染上病了,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人生中有且仅有的温暖,他舍不得毁掉。
      那天他当着沐阳的面把自己名下所有资产全部赠予沐阳一分没留。
      十万八千三百六十一块三毛五,还抵不上沐阳宴请狐朋狗友出去浪一回花的多。
      一滴泪划过脸颊,沐阳一颗心疼得他有些窒息。
      顾斯年忍不住共情,沐阳的悲伤无形中感染着他。
      “你一会儿还要去看看他吗?”顾斯年不停地给沐阳递纸巾,哪怕他根本就没有顾及滑落的眼泪。
      沐阳犹豫着先是点了点头,后又像是反悔似的摇了摇头。
      他每次跟顾斯年聊完天后总会不顺路地路过墓园,然后进去待一会儿。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越来越不敢去了,或许是觉得自己没有脸再去了。
      “你总说我和他很像,我能去看看他吗?”
      顾斯年以前暗地里喜欢着沐秦淮的时候总会想要偷偷地去看他两眼。
      要是赶上格外想他的时候,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也会不经意地路过一下沐秦淮的教室。
      沐阳跟他说了这么多,其中想念又岂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说得越多沐阳就越不敢再去面对那个冰凉的墓碑,活生生的一个人再也给不了他回应了。
      而他……也开始动摇了。
      限量版跑车奔驰在马路上,过路的景色从繁华至荒凉。
      沐阳找的墓园靠近城市边缘,荒无人烟的一座山被树木遮掩着,看着说不出的渗人。
      顾斯年坐在后座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大门,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他从小就胆小,双亲健在就从来没来过墓园这种地儿。
      沐阳把车停在山下,顾斯年的反应他不是没发觉。
      他没有让顾斯年跟着他上去,临下车把顾斯年开了一半的车门又给按了回去。
      顾斯年疑惑地看向他。
      “你还怀着孕,这种地方多少有点儿忌讳,你能陪我过来就已经很好了,你就在车里等着吧,我很快就下来。”沐阳笑着解释道,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顾斯年不动弹,看着沐阳慢慢走远了。
      手机上和沐母的语音通话还在继续。
      沐母不放心顾斯年同沐阳单独出来,非要跟顾斯年打着电话才放心他出门。
      这不打了一路,顾斯年从口袋里掏出了蓝牙耳机戴上。
      对面还隐约传来翻书的声音。
      顾斯年知道沐母一直在,于是他问道:“沐臻的死亡是不是和秦淮有关?”
      沐臻就是沐阳挂在心尖上的人,本名不详成年后他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叫杰克,再后来……
      他自己说出嫁从夫自当是随夫姓,没名没姓的杰克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名字沐臻。
      “……”沐母合上了书没有立刻回答顾斯年。
      这事儿虽说不是秘密,但多少是沐家众人不愿意提及的伤。
      沐母不用回答,顾斯年自然知道了答案。
      除夕夜当晚,沐阳说他曾因愧疚自杀,当时他没有弄清楚沐阳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现在听了沐阳那么多故事,沐臻死于充满生机的春天,死于突如其来的车祸,死在沐阳生长的地方。
      不管哪一项都完美对上了沐秦淮的那场车祸。
      他怀疑沐臻的死亡和沐秦淮有关不无道理。
      窗外枝丫摇曳,窗内顾斯年终于在沉默中接受了事实。
      他还是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不是什么祭祀的日子,想要在空荡的墓园找个人不算太难。
      顾斯年甚至都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角落里环抱着墓碑的沐阳。
      他压抑着的哭声在寂静的墓园格外的明显,顾斯年往前的脚步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他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手里和沐母的电话被他挂断了,寻着记忆里的位置找到了那个被他拉黑了的电话号码,顾斯年犹豫了两秒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沐秦淮正坐在一旁思考着怎么样更完美地解决这一切。
      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屏幕上久违的宝贝儿三个字彻底惊喜到他,毫不犹豫接通了电话不敢耽误一秒。
      安静到只能听到的呼吸声证明着对面的存在。
      沐秦淮小心翼翼地开口:“斯年你还好吗?”
      熟悉的嗓音刺痛了顾斯年的心,他没有说话。
      呼吸节奏被打乱,顾斯年退回车里。
      “我好想你。”
      “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你说说话好不好?”
      “……”
      沐秦淮自顾自地说着话,可惜没有得到顾斯年的回应。
      通话就这么一直继续着,等到什么时候沐阳平复好情绪回头的时候,顾斯年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条回去了的信息。
      沐阳叹了口气,留恋般看向了入口处。
      山脚下的鲜花店,已经回去了的顾斯年俯身挑选着花朵把它递给店员。
      店员接过顾斯年递过来的鲜花走向了工作台。
      花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顾斯年出门没有戴口罩,店员在他进门的时候就认出了这个消失许久的小明星。
      她一边包装着花束,眼神不受控制地往顾斯年身上瞟。
      门口放着的小板凳不知道是不是供客人休息的,顾斯年站得有点儿累指着小板凳低声问道:“我可以坐吗?”
      那凳子摆在那里本就是给客人休息用的,见顾斯年主动询问,店员兴奋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您随便坐。”
      海面上漂浮着的一颗心在听到顾斯年的声音那一刻彻底松懈下来。
      沐秦淮靠在椅子上,听着对面两人的交谈。
      顾斯年不搭理他没有关系,只要能听到顾斯年的声音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之余,沐秦淮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跟顾斯年说话的那个声音他听着很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只是到底在哪里听过,他一下子没能想得起来。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参加活动了,我们都很想你。”店员拿过其中一支花仔细插好说道。
      顾斯年没有说话,仔细观察了她半晌,最终在脑海中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在某个机场?”
      听到顾斯年说这句话,小姑娘就更加兴奋了连连点头。
      “是你……”顾斯年又仔细看了两眼。终于认出来了。
      他第一次跟沐秦淮一块儿坐飞机,找人换的座位,就是眼前这姑娘。
      “秦淮今天没跟你一块儿来吗?”折好最后一张纸,店员忍不住问道。
      沐秦淮每次过来都会买一束鲜花,然后会在墓园里待好久。
      虽然这样做很不好,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没有忍住在沐秦淮离开后找到了那个墓碑。
      要不是墓碑上的名字也是沐姓,她合理怀疑此人跟沐秦淮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虽然这么猜测,但把自己龌龊的猜想强加到一个逝者身上,小店员暗地里自我训斥了千八百遍。
      顾斯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盯着那束白玫瑰出了神。
      沐阳说过沐臻爱惨了白玫瑰,他觉得白玫瑰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东西,不像他在污泥里翻滚一身的腥臭。
      他渴望成为白玫瑰,他渴望以最圣洁的面貌走到那个人身边的。
      顾斯年虽然害怕但还是在上山的时候挂断了电话,就像切断了两人之间那看不见的线,上山的人心如止水,开车的人却恍若塌了天。
      顾斯年把怀里的花束放到了墓碑正前方,然后笔直地站在墓前低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他果然和照片上的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只是Alpha的面庞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棱角,透过欣慰的笑容隐约看到的是终于摆脱这糟糕世界的释然。
      他的翅膀早在多年前的某个夜晚被折得粉碎。
      顾斯年一言不发就这么站了很久。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停在他两米外的地方。
      顾斯年终于伸手抚上了那张照片开口道:“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顾斯年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
      说完顾斯年转身看向了去而复返的沐阳,而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墓前的那束白玫瑰上,突然笑了一声。
      “我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沐秦淮的。”
      顾斯年怔住了,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轻轻一笑回道:“我想他也不会愿意得到这样的原谅。”
      沐阳踱步到顾斯年身边慢慢蹲下从花束里抽出了一枝白玫瑰,那是这里面沐阳能挑出来的最好看的一枝了。
      沐阳盯着手上的白玫瑰愣神。
      就在顾斯年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沐阳突然开了口,他说道:“他就是故意的。”
      那天阳光正好,沐臻在庭院里浇花,他很喜欢这些个沐阳从国内搞过来的花草,多的是他没有见过的。
      沐臻坐在小马扎上清理着长在玫瑰边上的杂草,他干得认真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灼灼盯着他的那道身影。
      距离沐臻向他坦白他没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些天两个人都默契地不提生死,不论离去,就好像一天不提那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
      但论谁都知道,两个月前买的T恤沐臻现在穿着已经不合身了。
      “小白,这些花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争口气好好活着,以后代替我好好看着沐阳,那小崽子不安生没人看着就不好好照顾自己。”沐臻摸了摸脑袋旁边的白玫瑰跟它聊天。
      “你呀别跟小紫学,好吃好喝的精心伺候着,你猜怎么着它动不动就死给我看,好在小紫一号还给我点儿面子。”
      沐阳慢慢靠近听到了沐臻那不着调的话语,微微勾起的嘴角随着那个死字渐渐淡去。
      说话的人依旧没有注意到身后越来越靠近的身影,不经意之间脱口的一个死字刺激到的又怎会是沐阳一个。
      “如果连你们都不在了,我的阿阳该怎么办呢?”沐臻忍不住抬手遮住了自己慢慢泛红发烫的眼睛低声呢喃着。
      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沐阳走到沐臻身后把人拥在怀里一言不发。
      沐臻顺势靠在沐阳怀里看着眼前的五颜六色轻声说道:“与其数着日子过还不如直接来一场车祸,把死亡归功于意外显得我不是那么的窝囊。”
      明明觉得生机就在眼前,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虚弱下去,实在是太窝囊了。
      沐阳却不觉得,抱着他的手紧了几分带着几分颤抖,他把自己整个脸埋进沐臻肩头,洗衣液的清香被药水味盖住了,闻得人心里发苦。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顾斯年伸手递给他一张纸巾,但沐阳并没有接。
      沐阳把手中的玫瑰放回到花束中,看着顾斯年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顾斯年微微一笑,强硬地把纸巾塞到沐阳手中:“人间理想顾斯年不是白叫的。”
      沐阳无法否认。
      顾斯年看了一眼时间,慢慢蹲在沐阳身边欲言又止。
      沐阳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想说什么,“秦淮在那边给他买了一套房子,看样子是不愿意他再回来了,说实话你要是真的抛弃了那小子远走高飞我才开心呢。”
      但是话说到一半,他才表达自己真正的意图:“但这浪费的时间真的值得吗?”
      想他除夕夜当天还在做局拆散两人,谁曾想不过短短数月他就全然换了个角色。
      他比谁都希望沐秦淮能够孤独终老,最好老了之后想喝杯水都没人倒的那种,可现在他更希望顾斯年能够得到幸福。
      这样他日后想起往事的时候,也会看在那几分相似的份上少几分芥蒂。
      耳边脚步声再现,容不得顾斯年再做决定,他已然被拥在了怀里。
      他被春天抱了个满怀。
      身后心跳急促,顾斯年的身子不自觉僵住了。
      他甚至不敢回头,弄不清心里是怎么个滋味。
      “终于找到你了。”沐秦淮紧紧把人抱在怀里,生怕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
      他紧闭着双眼,整个把自己埋在顾斯年肩头,鼻尖的茉莉香环绕换来几分心安。
      “我们上车再说吧。”顾斯年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
      也不知道沐秦淮有没有听到,只是他并没有动作。
      顾斯年就当他是没有听到,双手该拍为抚,轻轻覆上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指尖的冰凉把沐秦淮拉回了现实,还没等顾斯年说话,他倏地松开了顾斯年,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麻利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整个裹住了顾斯年。
      浓烈的薄荷香充斥全身,不知是不是因为标记了的原因,顾斯年只觉自己腿根子软得站不住。
      沐秦淮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渐重,极有眼力见的伸手把人打横着抱起。
      顾斯年实在是太想念沐秦淮了,他在打电话给沐秦淮的时候做的就是再见的准备,他不想挣扎,现在他只想安稳地被温暖包围。
      默默站在一边被无视得彻底的沐阳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他盯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许久,最后的最后还是把收回的视线落在了墓碑的照片上。
      这边,沐秦淮把顾斯年放到副驾驶后便没有再说话,他专心地看着前方路况,但顾斯年知道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顾斯年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毕竟真要说起来,这事谁都有错,谁都不占理。
      “你……”趁着红灯,沐秦淮歪头盯着顾斯年。
      顾斯年鼓起勇气终于想着说些什么,但沐秦淮眼中那翻了天的恐惧让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口。
      红灯只有六十秒,但顾斯年却觉得仅这一瞬就已经过了几个春秋。
      直到车重新启动,眼前的那张脸已经转了回去,顾斯年这才回到现实。
      整整一路沐秦淮都没有要跟顾斯年说话的意思,顾斯年也心虚得厉害,自然也没有再主动开口。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车位上,顾斯年一双眼睛溜溜乱瞄,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下一秒,身子一轻,他竟就这样被沐秦淮抱着下了车。
      顾斯年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他曾在这里面等着沐秦淮,一等就是一天。
      往来工作人员众多,尤其是在看见沐秦淮的身影时,一下子全部围了上来,给他包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他会跑了似的。
      导演首当其冲,对于沐秦淮不打招呼私自离组的行为很不满意,但碍于他的身份,导演又不好真的把气撒在沐秦淮身上。
      所以在他消失的几个小时内,剧组上下全部,无一幸免,都感受到了中年男人更年期的可怕。
      导演第一个冲上来,虽然说不上是训斥,但多少还是要让沐秦淮知道一下自己是有些小不满的,但当他靠近后看到沐秦淮怀里的人之后,那气焰一下子就萎了。
      他能怎么说呢,他只能说新东家疼老婆呗。
      顾斯年老远就听到声音,只瞥了一眼就利索地把头埋进了沐秦淮胸前,借由厚重的衣服挡住他红得发烫的脸。
      “这么大阵仗?”这是提前知道顾斯年会跟着自己回来了?
      不能够啊。
      “你……”导演抬手点了半天,又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看到沐秦淮回组,知道他不是又跑了,他就放心了,至于小情侣俩愿意多腻歪,多高调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导演走了,剩下一大帮子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走是留,好在沐秦淮通情达理替他们做了选择,抱着顾斯年继续往休息室走。
      顾斯年撑头躺在沙发上,得了沐秦淮命令加厚了的沙发躺着还是挺舒服的,茶几上吃不完的零食看上去……顾斯年自怀孕之后就没有再吃过零食,那味道必然也是美味极了的。
      电视上播放的综艺……
      顾斯年叹了口气,用沐秦淮的话说就是,“顾斯年,我很慎重地通知你,你被绑架了。”
      当然临走之前还不忘没收了他的手机,就怕顾斯年打电话呼叫援兵把他救出去。
      然后……顾斯年就知道了一包瓜子有1025颗,一半剥了壳,他能跟自己玩好几把五子棋。
      就是自己跟自己玩,多少有些无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把顾斯年接回来之后的沐秦淮状态明显就不一样了,撇去了先前的死气,整个容光焕发。
      而一旁的苏晓晓就不是了,她不是没有看到沐秦淮把顾斯年抱进休息室,她不是没有看到窝在沐秦淮怀里的顾斯年一点儿动静没有,多半还是打晕了再带回来了。
      那她看见顾斯年有难,她能袖手旁观吗,那必然是不能的,所以她趁着沐秦淮拍戏的时候去了一趟休息室,那门被锁得死死的,她进不去,但从窗户往里看,只能看见顾斯年躺在沙发上,苏晓晓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心里又想,沐秦淮真不是个人,下手这么狠,想她就不应该心软帮他,还暴露了顾斯年的行踪,让他落得这副田地。
      苏晓晓越想越生气,抄着一旁放着的道具就杀去了现场。
      谁料想,她才刚到现场就被告知沐秦淮已经休息去了,等她收拾好心情从头再来杀回休息室时,却发现那门大敞着,里面哪儿还有半点儿人影。
      被寻仇的沐秦淮一收工连妆也没卸,径直跑回休息室,却不想看见了蜷缩在沙发上熟睡的顾斯年,那一刻心都化了。
      小心翼翼抱着人便离开了片场。
      顾斯年睡得熟,被人一路搬运,直至酒店都没有一点儿清醒的迹象。
      许久不见,沐秦淮盯着顾斯年的睡颜,恨不能盯出个花儿来,后又一想,怀里躺着的不就是他的小茉莉嘛。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真的怕了。”沐秦淮紧抱着顾斯年,仗着顾斯年睡熟了听不见,索性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如果顾斯年清醒着的话,他必然会发现,说这句话的沐秦淮到底有多害怕。
      满屋子的安抚信息素就像是酒精,闻者皆沉醉其中。
      或许是许久没有直接接受这么高浓度的信息素,顾斯年一觉睡到了隔天中午,要不是因为肚子实在饿得慌,指不定还不一定能醒。
      顾斯年打了个哈欠,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没回去吗?”顾斯年嘟囔着揉了揉眼睛。
      熟悉的休息室,熟悉的沙发,还有……熟悉的助理。
      沐秦淮不在,休息室里陈辰和徐路两个人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在门口席地而坐。
      顾斯年忍不住唏嘘,这是多怕他跑啊,连夜就把人小情侣薅过来了,也难为他俩就一米左右的距离也能坐得开。
      顾斯年看着他们俩欲言又止,门口坐着的脸色又能好到哪儿去,尤其是徐路,一个正经人被安排过来看大门,那小脸恨不能直接给他老板上个狗……龙头铡。
      “你们也被绑架了?”顾斯年饿极了,一边在茶几上翻找着零食一边问道。
      陈辰在顾斯年睁眼的时候就凑上来了,见顾斯年刚醒就找零食,心底好不容易存的那点许久不见的温存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伸手抢过顾斯年即将要送进嘴里的薯片,接过徐路递过来的饭盒,把饭菜整齐摆放在茶几上说道:“夫人早上来了一趟给你送来了好些吃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怀孕了也不告诉我?”
      徐路体贴地把勺子递给顾斯年,又默默站到一旁不再打扰他们俩。
      啊……是了。
      顾斯年那段时间确实没有什么心情把这件事广而告之,除了家里的长辈,他也就后来在沐家跟苏晓晓视频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旁的人还真没有告诉。
      “你和徐路出去二人世界,也没问过我呀。”顾斯年喝了一口汤,淡淡反驳道。
      “我……”陈辰败了。
      “心思早不知道疯哪儿去了,还能记得临江有个你老板我?连我的情况你都不知道,难道你不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吗,还有空在这里控诉我?”顾斯年接着跟上。
      “……”
      俩助理对视一眼。
      输了……
      这事确实是他们的问题,当初被沐秦淮的带薪休假迷惑住了。
      沐秦淮让他们俩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妨碍他和顾斯年的二人世界,两人还真就麻麻利的滚远旅游去了,尤其是陈辰,完全忘记了自己老板姓甚名谁,一条信息就给顾斯年打发了。
      “额……”陈辰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子。
      顾斯年一看他那低头绞手指的模样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当即打断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老板,你好歹也是要做爸爸的人了,能不能正经一点。”有些日子没见了,陈辰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闻言瞥了他一眼。
      顾斯年懒得跟他纠缠,放下了喝得精光的瓷碗,起身就要往外走。
      陈辰瞬间闭了嘴,抱着沐秦淮交代的备用外套跟上了顾斯年。
      被沐阳安排进来的男团就剩下两个人,顾斯年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人。
      陈辰毕竟跟了他那么久,一看就明白顾斯年在想着什么,赶忙说道:“跟你说个惊天大八卦。”
      顾斯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沐总的三叔你知道吧,他之前一直待在国外去年才回来,我听说他原本是有个爱人的,可惜那人命不好早早就死了,有传闻说沐阳总看上乔柏是因为他和沐阳总死去的爱人很像。”陈辰刻意压低了声量。
      顾斯年愣住了。
      很像?
      他之前不是没见过乔柏,和照片上的人并没有几分相似。
      “我不是说长相。”
      “乔柏家里出了事,欠了好大一笔钱,他一个贵公子来混娱乐圈,只是因为来钱快,但……你也知道这个圈子,没有人脉没有资源,一个落魄富二代日子能好过到哪儿去,那资源从哪儿来呢。”
      陈辰停顿了一下,顾斯年瞬间就明白了。
      陈辰装模作样瞅了瞅四周继续说道:“听说他是被骗过去的,反应过来了之后就逃走了,也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撞到了沐阳总,这才搭上了这棵大树,外面总说乔柏是被沐阳总包养了,但其实两个人根本没什么事,沐阳总愿意帮他,只是看他可怜。”
      “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要说他和沐阳一块儿聊了那么多天,对于其中细节他都不敢说完全知道。
      陈辰不屑:“我混得可是娱乐圈,这圈里就没有秘密,你知道故事的高潮是什么吗?”
      顾斯年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昨天中下午,乔柏不知道接到了谁的电话,那脸色一下子就不对劲了,你猜怎么着,沐阳总当初会帮他哪里是看他可怜,是他撞到了自己怀里像极了他和他爱人初次见面,巧的是乔柏也喜欢白玫瑰,沐阳总每次都会给他送白玫瑰。”
      “这小子也是个硬气的,一听明白自己是替身,忙不迭就跑走了,约莫是要为自己讨个说法的。”
      顾斯年再一次震惊了:“昨天中午的事,你就知道了?”
      陈辰下巴一扬,老自豪了。
      “那我怀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一点儿都不关注啊,还是感情淡了,哎。”顾斯年装模作样摇了摇头大步往前走。
      正为自己感到自豪的陈辰被淋头一盆水浇了个透彻,瞬间就蔫了。
      顾斯年倒是不管他,一旁装哑巴的徐路终于还是没忍住,在顾斯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跟上了陈辰道:“斯年觉得你说的多了。”
      看着顾斯年的背影,陈辰又怎么会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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