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三米围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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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一下子屏住全部呼吸，手心里面有点儿发汗。
他刚才明明只看见一个人，结果房间里面居然还有第二个。
发福的中年男人甚至没发出一声痛呼，就直接昏迷倒在地上。
“你大意了。”
压在江口身上的黑影站起身来，这才让黑泽阵看清了对面人的模样。
黑色的短发，跟刚才闯入者差不多款式的灰色冲锋衣加上短靴。
“啧啧，这不有你嘛，墨丘利桑~”紫发青年似乎与后来的闯者关系不错，半开玩笑地说道。
“再说，他也根本打不到我。”他边说着，又从桌子边缘绕过来，一脚踢在了昏迷的江口身上。
被称作“墨丘利”的黑发青年一耸肩，“自信过度会被社会无情暴打的，Blitz——”
黑发青年随即蹲下，把江口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翻了个遍终于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U盘。
“找到了，先撤吧。”墨丘利开口。
“那他怎么办，要处理掉吗？”叫作Blitz的紫发青年轻轻踹了躺在地上的江口两脚。
“不用，后面组织会处理的，今天只是拿U盘。”
墨丘利说着便走向衣柜，准备把地上的手木仓回收。
才走两步，黑发青年却突然停下脚步，立即掏出手枪对准衣柜。
“出来。”
空气安静了三秒，接着喀吱一声，衣柜门从里到外被推开。
两个戒备的闯入者此时都用手枪对着衣柜方向，却见里面一个银发男孩抱着个小黑盒子站了出来。
“小孩？为什么在衣柜里面？”站在前面的墨丘利先行发问。
“我住在这里。”
黑泽阵表面冷静地回答，实际上右手的手指在身后的衣摆处紧攥，指节都开始泛白。
他们是谁？会杀掉我吗？
他们手上的都是木仓吗？
黑泽阵吞咽下了口水，手心里面的汗水更多了，但回答的声音却不颤抖。
“住这里？这破地方的小孩。”Blitz挑了挑枪口，继续询问:“盒子里是什么？”
黑泽阵抬起手，打开黑匣子。
两个入侵者显然被少年利落的动作一惊，反射性向后退却。却发现里面是一条青色带斑的小蛇正盘着身体，吐出粉色的信子。
虚惊一场，还以为可能是炸|弹之类的。
这下没有了潜在威胁，两人神情轻松起来，再看见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就把枪收回口袋。
“来这里干嘛？”墨丘利走进银发少年。
“报复老秃头。”黑泽阵啪的一下关上黑匣子，选择如实回答。
“老秃头？”墨丘利随即反应过来，又撇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的江口田一郎。
嗯，的确，很贴切。
“小鬼，你……哈哈哈，人才啊!”旁边的淡紫发青年忍不住发笑。
“……咳咳。”墨丘利咳嗽两声，下垂的眼睑也忍不住一挑，随即又恢复正常的神色。
“刚才你看见什么了？”
“……我其实眼睛不好使，高度近视没看清。”黑泽阵回答。
“我不信。”
墨丘利掀开衣摆从后腰边取出一把银色匕首，指尖勾住匕尾转了个花样。原本锋利的刀刃，此时在主人手里倒成了艺术般的表演工具。
黑泽阵:
。
我说了你也不信，没办法。
“……我刚才看见你们把老秃头打晕了，还从他身上拿走了一个小东西。”
“呦，小鬼，居然被你看见了，现在怎么办呢？要知道能保守秘密的只有，”Blitz吹了一声口哨。
死人。
黑泽阵在心里接上了对面紫发男人未说完的话。
怎么办，他们会真的杀掉我吗？现在呼救应该来不及了。
银发少年登时背后发凉，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不着痕迹地下压腿弯，降低重心，连抱着黑匣子的手臂都在开始用力。
貌似准备要放手一搏。
呦，难道是准备从我们两个人手下跑走吗？
这个小孩有些，特别。
墨丘利察觉出了少年的潜动作，在Blitz开口前先出声:“加入我们。”
黑泽阵听见面前黑发青年的话，感觉耳朵出了问题，神情呆滞，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了一秒，又看见墨丘利开口:“想要活命的话。”
反倒是旁边的Blitz反应更大。他有些惊讶，张了两下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祖母绿的眼睛带着一丝复杂的打量。
“待遇呢？”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银发少年居然开口第一句问的是这样一句话。
“包吃包住，有职业培训，成年前包分配。”
墨丘利自然地回答。
“那工资呢？”
黑泽阵问道。
“大多数按件计数，平时有最低生活保障。自己能力足够，两年就有一套大房。”
……
Blitz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好像变成招聘会的场景，感觉有些离谱，又有些搞笑。
好家伙，墨丘利这算言语诈|骗未成年吗？
“那人身自由归属呢？以后我能选择再退出吗？”
黑泽阵搭在黑匣子上的食指与中指习惯性动起来，轻轻敲击匣子表面。
“小鬼，”墨丘利上前两步走近黑泽阵，俯下身的同时，右手挥动匕首像一阵风一样刺向对方。
黑泽阵被墨丘利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到，一瞬间呼吸全都停止，身体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处。
匕首带过的风将黑泽阵耳边的银色碎发吹得扬起，他的眼睛没有因为害怕而闭上，只是大大地睁着。
他看见墨丘利一下子放大的面孔，略微下弯的眼角让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凶神恶煞。
但纯黑色的眼眸却是黑泽阵从来没有见过的深邃，仿佛能把一个人吸进他的眼睛里面。
“你的话有点多。”
“我加入。”
黑发青年与黑泽阵的声音同时响起。
“哦，那很好啊!恭喜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小朋友。”
墨丘利变脸的很快，一下子起身拉开与黑泽阵的距离，顺势收起了扎在少年身后衣柜上的匕首，脸上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好吧好吧，两位，现在咱们得离开了。”Blitz在悄悄打开门缝朝外面走廊瞧了一眼，转身对着一大一小说道。
“那就撤退吧。”墨丘利捡起地上的手枪，拉上安全栓放进口袋里，点头赞同。
“你们……额，我们，走正门还是侧门？”黑泽阵从刚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发问。
“那当然是——”
黑泽阵没听清楚墨丘利说了什么，只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接着就是急速的下坠感。
快速的风声划破空气穿过耳边，失重感包围了黑泽阵的整个身体。
黑泽阵以前在某个福利院老师的办公室偷看过一本破旧的限制级科普杂志。其中有一篇大概是关于一个人跳楼时的真实感受——
在你第一只脚悬空，身体失去平衡以后，你会瞬间恐惧，非常紧张。
但此时，因为第二只脚也已经迈出，所以身体处于完全失重的状态，并由于引力的作用加速度变成自由落体。
以常温常压下每秒钟十五米的速度快速俯冲，如果时间低于三至五秒，你的思维是空白的，如果高度足够，那么你会有充分的时间看着地面越离越近，而且有时间思考。
此时你会深切感受到有史以来最强烈的恐惧和惊悚。
你深知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各种血|腥的死法在你脑海里充斥，参杂着无比的恐惧和紧张，没有任何事情能跟眼前的恐惧相提并论。
随着地面越来越近，肾上腺素不断的分泌，导致你的心跳越来越快，心脏负担过重，大脑释放出紧急信号，关闭你的感官，你只能听见耳鸣持续的声音。
最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你的身体就像篮球那样高高弹起，再翻滚，再落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你的肝脏爆裂，心血管爆裂，脾脏爆裂，肾脏脱落，肠胃绞成一团，手骨脚骨腿骨头骨胸骨肋骨，所有着地都部分，尽数粉碎。
骨头的碎片会扎进你的肌肉里，断裂的骨骼像一把利刃，刺穿你的四肢，让你的皮肉外翻，刺穿你的腹部，你的胸膛，背后都被脊椎骨扎穿就像蜥蜴人一样。
你的脑袋就像一脚踹爆脆皮瓜那样，头骨瞬间爆开，四分五裂，大脑受压崩炸，脑|浆横流，眼珠飞离眼眶，牙床脱落，牙齿碎一地，仅留一根舌头，连着咽喉和气管。
当时的黑泽阵不以为然。
只有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才会如此。
强烈的触感刺激着黑泽阵的神经，秃头院长的办公室在四层楼，从上面跳下去应该不至于上那本杂志上说的那么惨烈吧。
应该吧。
可能？
giao!
在空中的几秒钟，黑泽阵的大脑想了很多，最终变成了愤怒。
直到快到达地面的一瞬间，黑泽阵的身体被骤然拽紧。一只从黑泽阵的腋下穿过的有力手臂搂住了他大半个腰，在与大地来一个密切接触的前一秒，稳稳地截停了主人和怀中的银发少年。
“刺激吧!”墨丘利放开怀中的小孩，语气轻快。
“……”
脸色煞白的黑泽阵终于踏在了实地上。
刚才墨丘利左手臂卡着黑泽阵，右手实际上是顺拉着墙壁上的绳索，在最后摩擦减速稳住了下降的两人。
很快，跟在后面的Blitz也很熟练地滑下来。
“哇哦，难道被吓坏了？”Blitz趁机补充。
“……”
“没有。”黑泽阵很快从被人捉弄的愤怒恢复冷静，然后抿起嘴唇，冷冷地回答。
“很勇敢。”始作俑者墨丘利赞同地点点头，对眼前的银发少年发出赞扬。
“哼。”
黑泽阵发出气音表达自己的不满，此时抿起的嘴唇更加紧绷，连眉毛都开始皱在一起表达小主人不愉悦的心情。
“那我们快走吧。”Blitz提议。
“等等，我要带些东西!”黑泽阵开口，墨绿色的眸子盯着墨丘利的面孔。
“最多25分钟，西南方最大的树旁边。”黑发男人同意。
得到同意的黑泽阵抱着手中的黑匣子快速跑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或许值得一说，刚才在空中的时候黑泽阵还紧抱着匣子没放。
快速跑回宿舍楼，现在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然后里面人很少。
黑泽阵在一间房间门前停下，将手中抱了好久的黑匣子扔进了里面。
正是那两个讨厌鬼的寝室。
再迅速跑回自己房间，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灰色的笔记本，将它放进自己的绿色书包里。飞快把桌子上的两个面包扫进里面，临走之前还拿了一个水瓶。
黑泽阵快速穿梭在福利院的楼群间，从操场边缘绕过，跑向目的地。
不知道是因为大量的运动还是某种抑不住的兴奋情绪，黑泽阵感觉自己的内心砰砰跳。
就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很神奇。
终于赶到了约定好的树下，墨丘利和Blitz果然等在这里。一人在树后挡住大半个身影，另一个人则靠在墙边。
“挺快的，用11分两秒。”墨丘利抬起手抹开袖子，看表读出。
“话说小鬼，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旁边的Blitz出声。
两人看见银发少年所谓的东西只是一个瘪瘪的小书包，甚至还旁边还别了只水瓶。这下倒不像是被拐上贼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郊游了。
“黑泽……阵。”
黑泽正在墨丘利的注视下，说完姓氏后隔一秒补上了完整的名字，
“好的，黑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墨丘利落下一句，一个箭步冲上了近三m高的围墙，整个人在狭窄的围墙上稳稳蹲着，接着张开双臂，示意下面的Blitz。
好家伙，进来都是翻围墙的，怪不得上楼要走窗户。
黑泽阵背着书包，接着就被双手抱上小腿，整个人被举起来像只轻巧的小猫一样成功被墙上的墨丘利接收。
“对这破地方说声再见吧。”墨丘利将少年揽在怀里，开口。
黑泽阵的银发在中午的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
他撇过头，看见远处的楼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玻璃窗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近一点的食堂好像还能传来一阵孩童们的嬉笑声，树叶与微风奏起了交响乐。
黑泽阵突然有一种微妙感觉。
他的生活将从此刻起，发生不可预测的巨变。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三米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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