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火葬场里捡老婆》幺橘

6、厨娘

　　林渝脑子“嗡”的一声响，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无辜清纯大学生瞳孔微张，惊愕之色溢于言表。

　　“郁哥，我不是做那个的。”

　　“怎么不是？”郁时川眼睛瞪起来，只不过午后刚吃饱懒劲儿上来了，像只虚张声势的猫，没什么攻击性，他斩钉截铁，“我一看你就是适合干这行的！”

　　林渝心说你打哪看出来的，就因为你粗暴的亲了我我还上赶着去找你吗？

　　也没人愿意自己三番两次被个都不熟的陌生人看得这么贱，林渝这回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他难得拉下脸，要送客：“你真的误会了，你对你没有意思，也不想干那个。”

　　郁时川不怎么喜欢被拒绝，一被拒绝就黑脸，掉面子，他眉毛立马就扬了起来：“不喜欢？我看你不是搞得挺开心的吗？会的花样还挺多？”

　　林渝怔了，暗道他怎么知道我会的花样多，他知道gay和gay之间有雷达，但是这也能看出来？

　　林渝确实挺喜欢郁时川长相的，他活了十九年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其实对于自己来说也不吃亏吧......但想到郁时川昨晚那句找根黄瓜自己捅，林渝脸上露出了一点挣扎：“可是、可是，我是top。”

　　郁时川：“什么？”

　　林渝白皙的耳尖漫上点红，看到郁时川的反应，惋惜一声，果然撞号了。

　　郁时川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疑惑，他七年没回国了，不知道现在国内的行情：“家政还分这个？”

　　林渝：“......”

　　林渝看他不像开玩笑，火速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立马尴尬得想找条缝钻了，上看看空调下看看桌子，生怕被郁时川发现自己想歪，欲盖弥彰的清一清嗓子，睁着眼胡说八道：“对啊就，家政分等级，我是top......”妈的编不出来了。

　　好在郁时川吃饱了脑子不太转得动，自以为洞察一切的明白了林渝的意图，心说不就是想抬价，还跟老子装。

　　郁时川财大气粗，不缺钱：“一个月三万够不够？”

　　一个月三万，比他和林若宜两个人加起来挣的钱翻个倍还多。

　　林渝：“？”

　　郁时川讨厌跟人磨磨唧唧的，直接签字画押了，管林渝愿不愿意：“一个月三万，给我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让你来就来，让你滚就滚，晚上我要吃八珍豆腐。”

　　说着就要起身，逮着刚洗完碗出来的林爻可劲剥削童工：“去，给你哥配把我家的钥匙。”

　　林爻不明所以：“哥哥，你要跟他同居啦？”

　　这小孩每回说话都语出惊人，林渝这下真的不惯着他了，拿起桌上的小熊饼干塞他嘴里：“再瞎说八道我揍你。”

　　林爻稀里糊涂挨顿呲，很委屈。

　　郁时川看林渝还有点不太乐意，于是转了转自己那颗MIT高材生的聪明脑袋瓜子，想着现在年轻人都挺主张保障自己合法权益的，又把刚准备出门的林爻拉住：“等会，我网上找篇劳动合同出来给你打印！”

　　林渝一个二八年华加三岁的大好青年，就这么莫名其妙就摇身一变成家政，还是全盘包办，臭袜子都给洗的那种。

　　林渝被郁时川威胁着摁下红手印才后知后觉的发愁：“郁哥，我白天要去店里上班。”

　　店指的不是理发店，青松街转角那家小杂货，林渝暑假在那兼职补贴家用，郁时川强抢民男：“辞了！”

　　他出三万块，还不能找个全职的？

　　这人性格如翻书，昨晚还警告林渝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今天就川剧变脸。林渝一脸扭扭捏捏，像小媳妇，盯着那张挂羊头卖狗肉的劳动合同，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抬起那双温柔如雾的浅棕色眼睛看郁时川。

　　“郁哥，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郁时川嘴里含着冰棍，含糊不清：“其实一般吧，都他妈怪郁其野。”

　　他理解不了小男生敏感脆弱的内心，没意识到自己纯粹发泄骂的那些话对人家造成了怎样的伤害，说完就忘，自然也感受不到林渝的煎熬。

　　林渝看着他把牛奶雪糕咔嚓几下咬嘴里，还是想拒绝吧，又觉得对钱有点不尊重，想答应吧，又放不下心里那点坎。

　　思忖几番，他问：“那能别告诉其他人吗？”

　　郁时川略想了想，猜他可能干家政传出去怕害臊，由于短时间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做饭这么合他口味的了，于是大发慈悲地同意：“准。”

　　.

　　下午林渝还是去杂货店了，老板娘怀孕了，大着肚子，老公白天又都在厂里，她顶多守个上午，过了午就实在顶不住。

　　林渝哄好了两个小的睡午觉，顶着快四十度的毒辣太阳出门。

　　和郁时川一起在街角分离，这人终于后知后觉问了句：“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住哪的？”

　　虽然其实并不算熟，但林渝已经看出来了郁时川没心没肺，他有点失望，但失望多了居然也有点习惯，挡着太阳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郁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那是郁时川刚动车转大巴踏上洹县土地的时候，也是个恨不得把人热死当场的三伏天。

　　他刚和亲爹battle完，一路被迫流亡他乡，谁碰谁炸，好死不死还遇到不长眼的混混偷他钱包，拔足狂追的途中遇到拿着手机回消息的林渝，顺手抢了猛砸出去，差点没把小偷砸个脑震荡。

　　林渝好端端走在路上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震惊中觉出了一丝荒谬，荒谬中品到了几分茫然。

　　郁时川手刃小偷之后发现被自己抢来的手机屏幕已经四分五裂，俨然一副驾鹤西去的样子，就给林渝留了个地址，让他自己上门索赔。

　　但后面郁其野就紧随其后讨债一样的来了，以至于他连那人来没来找自己赔手机都忘了。

　　他恍然大悟：“是你啊。”

　　林渝好像每次遇到郁时川都没好事，但他居然都奇迹般的忍了，要是问为什么？可能还是因为美貌，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

　　郁时川“嘶”了一声，摸了摸后脖子：“你怎么不来找我啊？傻逼吧，钱都不要。”

　　林渝忍了忍，很想说他其实去找过郁时川一回，结果看到他在和郁其野拉拉扯扯，以为对方有主，就忧伤的打道回府了，直到这次确定他和郁其野是掰了才又找借口上门的，结果就......

　　这些心路历程按下不表，林渝垂着眼睫毛装温驯懂事小绵羊，说：“那手机也不值钱。”

　　瞧瞧吧，多么善解人意的大好青年，受了委屈都从来不埋怨，自己温柔的默默消化。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能因为刚吃了人家做的饭，郁时川没之前那么呲牙炸毛的了，看林渝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也顺眼了不少，最后说好给他买个新的，俩人在路口分道扬镳。

　　四五点的菜市场人走茶凉，林渝下了班去的时候只能跟老头老太太们捡点剩。

　　宁茂路在城南，一条巷里都是小独栋，绿化漂亮治安好，有钱人才住的地方。

　　林渝提着大包小包过去的时候看到郁时川在跟人讲电话，眉头拧着，嘴里时不时蹦几个洋文单词，不是fuck就是shit，显然又不知道在跟谁骂架。

　　多的脏话林渝听不懂，毕竟大学四六级他也不考这些。

　　郁时川骂骂咧咧地挂了手机，看到林渝过来了，凶神恶煞的：“怎么这么晚，饿死了！”

　　林渝有些无奈：“郁哥，才五点半。”

　　房子里乱糟糟，脏衣服臭袜子到处飞，茶几上摆着吃完没收的外卖盒，垃圾桶里露出拖鞋半截英姿，郁时川在一片玉体横陈中“啪”的点燃一支烟，面不改色坐进垃圾堆：“少废话，去做饭。”

　　郁时川这房子是他亲妈云玫留给他的财产，再有两年没人住就能直接借给剧组当鬼宅，林渝打整厨房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等饭菜上桌都已经快七点了。

　　林渝撩了撩被汗打湿的刘海儿，白皙的脸蛋一片红晕：“早上才能买到新鲜的菜，今天事发突然，你将就一下，明天想吃什么，我早点去买。”

　　他原本担心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挑三拣四，但实在是多虑了，郁时川在国外翻垃圾桶都能坚强存活，根本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

　　郁时川骂人直接夸人也直接，喝着嘴里的鲜汤给林渝比了个大拇指。

　　俩小的还在家里饿肚子，林渝看了眼地上烽火狼烟狼藉一片，温言细语的打商量：“碗筷你留着，我明天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一道洗好不好？我得先走了。”

　　郁时川嚼完嘴里的清炒笋片，听了这话抬起半边眉毛，看着他语气不轻不重的：“你还挺忙？老子花三万块就给自己请个钟点工啊？”

　　林渝看他脸色不善，耐心解释：“我姑她开店忙，没人给林起林爻做饭，他俩刚还打电话闹我呢。”

　　郁时川终于问出这个疑惑已久的问题了：“你爸妈呢？”

　　他去林渝家的时候就只看到家里一双女士拖鞋，阳台上晾着的衣服也没有中年人穿的款，联想到昨晚麻将馆里那些人对林家小孩的态度，郁时川懒懒散散支起长腿：“家里就没别的大人了？”

　　“死了。”浅浅淡淡的两个字，没什么情绪波动，林渝走到玄关处换鞋，“我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