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石草太的异世之旅》四多多

11、咒术师的第十一天

　　草太短暂地在高专留宿了。

　　找猫的事完全不用他烦心，夜蛾说他已联系后勤部门[窗]，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搜索。
　　高专出身的咒术师们都接到了委托，随时留意，这次甚至连互相看不顺眼的京都那也出了人手。

　　总监部得知五条悟莫名其妙变成了墨镜，先是集体狂喜，然而当五条悟正大光明拉着夏油杰翘班后，他们彻底笑不出来了。
　　现在冬季已抓不住尾巴，经过短暂的回暖之后，便会进入咒灵高发期，没了两位特级实力的咒术师，高层可能连睡都不安稳。
　　他们只能派人示好。

　　御三家之一的五条本家也是急得火急火燎，可以说连能动弹的普通人都派出去找猫……
　　未来家主变成墨镜，这种情况搁谁家都急。

　　同样是拥有悠久的术式传承的御三家，加茂和禅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旁边看乐呵。
　　但他们很快也笑不出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那里拒掉的任务累积起来，没有一个大家族能逃得掉被动加班的命运。

　　总之是牵一发动全身。

　　当前局面如何风起云涌，草太毫无所觉。
　　他和夜蛾提出自己的疑惑。
　　班主任反问他，打算怎么找猫呢？
　　草太不好意思道，要石之间距离近了会有微弱的感应，他在全国各地转转，说不定就碰上了。
　　夜蛾摆摆手：“悟和杰出任务也是全国各地跑，让他们去吧。”

　　草太又换了一个理由。

　　要石对蚓厄的灾害是有感应的，就算是玩心重的猫咪，也会在蚓厄破门前去往爆发地点提前预警。
　　草太觉得自己出去转转，绝对利大于弊。

　　夜蛾老师很赞同他出去转转的提议。
　　被关了很久的小可怜，绝对要多支持他朝外跑跑。

　　靠谱的班主任给草太准备好出行车辆，安排高专的辅助监督引路，专门提供联络用的手机，甚至还塞了他一张卡，里面存着各方赞助的生活费。
　　“有点少，但不乱花绝对够用。”夜蛾正道慈爱地拍了拍草太的肩膀。

　　啊？至于感应灾难？用不着你来，咒术界有负责情报收集的[窗]，一有情况就会紧急汇报的，完全不需要操心。
　　宗像草太：“……”

　　青年的情绪可以用惊慌失措来形容了。
　　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的草太，第一次感受到了同类相聚的温暖。

　　他确实有不能言说的贪婪与渴望。
　　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惶恐。

　　因为他清楚，自己与这个世界…迟早会迎来永久的别离。

　　草太小心翼翼地捏着拒绝不掉的手机和卡，神情一时有些黯然。
　　夜蛾却误以为他感觉到有负担。

　　班主任心里叹了口气，贴心地退了一步：“实在过意不去的话，草太君和高专的同学们轮流合作出任务试试？”
　　草太：“出任务是指？”
　　“祓除咒灵的任务，可以选低难度的先适应一下，”夜蛾道：“他们都对草太君的术式很好奇。”

　　草太本人其实也有点好奇。
　　这个世界到底是以什么方式运转的？和蚯厄类似的咒灵如何诞生？咒术师又是怎样的生存状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特的能力？
　　有太多问题留在心里。

　　也许对咒灵这种生物的研究，能有助于他去解释蚓厄的运作方式，从而找到根本的解决方法。

　　不过，探索先不急。
　　在蹭高专同学的任务前，草太先委托辅助监督开车，送自己去了东京的一家大医院。
　　他去住院部查询了一个名字：宗像羊朗。

　　宗像羊朗，是草太变成[要石]前重病卧床的爷爷。

　　草太在三观不断的破碎和重塑中接受了异世界的设定，但与原世界过于相似的地标建筑，以及几乎一模一样的国家地图，却动摇着草太的猜测。

　　或许这不是异世界呢？
　　或许他只是庞大的平行宇宙中，跳跃到了一个微小的分支？
　　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存在着另一个自己，和他重要的亲人。

　　于是他忍耐着急切的心情，第一时间来到爷爷住院的地方查看。
　　结果是查无此人。

　　……接下来该去哪呢？
　　自从有记忆开始，草太就不停地跟着家人东奔西走，所以没有能被称作老家的地方。

　　不过，他有一位挚友。
　　草太日夜兼程，又连续跑了好友芹泽朋也工作、上学和长大的地方。

　　一无所获。

　　草太有些麻木，小小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心里更空了。
　　长发青年靠在纷攘的人行道边犯困。

　　他回头率百分百的颜值引来了许多路人的关注，本人却毫无所觉。
　　几位女孩子刚鼓起勇气，结伴上前想要号码，草太兜里突然响了几声。
　　青年醒神，掏出手机。

　　在夜蛾老师的帮助下注册了line账号之后，草太的列表躺进零星几个熟人，还被五条悟拉进了两个不知道啥作用的群聊。
　　此时是一个【咒灵退散早日退休】的群在往外跳图。
　　群成员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头像。
　　没有夜蛾老师。

　　连续新跳出来的几张自拍，照片里是辅助监督憔悴的脸。
　　图配文字：
　　【墨镜版大帅哥Gojo：稀有皮肤出街～顺利收伏变身后的第一个准特级！纪念一下/爱心//比耶/】

　　啊，原来重点不是自拍，是辅助监督架在额头上的墨镜，和被镜架死死摁住、被迫出镜了一半的黑刘海。
　　一张照片三个人，2/3都是被迫。
　　社畜监督＋没头脑悟＋不高兴杰，谁来了都得赞一句离谱。

　　草太：噗嗤。
　　长发青年双唇轻抿，控制不住地露出笑意。

　　早春的粉樱轻轻拂过肩头。
　　簌簌簌——这是周围姑娘芳心破碎的声音。
　　笑得那么好看……一定是女朋友的消息＝＝

　　＋
　　草太重新振奋起来，先和二年级的咒术师合作，出了几次任务。
　　他迅速明白群聊内两个陌生头像是谁了。
　　——两位风格不同的二年级。
　　温柔的巫女名庵歌姬，是一家有名神社的继承人；飒爽的女侠名冥冥，主打一个当咒术师赚大钱。
　　冥冥经常和歌姬合作出任务，解决起咒灵来干脆利落。

　　草太蹭了两个女孩子几次任务，就不太好意思继续了。
　　怎么说呢，两个人很好相处，也很欢迎他，但草太感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在添乱。

　　歌姬的「单独禁区」是增益型术式，冥冥的「黑鸟操术」是观测型技能，都偏向后勤辅助。
　　她们更多是依靠体术和咒具祓除咒灵。
　　两个人都刚评上二级咒术师，不会被安排到等级太高的咒灵，草太无法配合她们进攻的节奏，自己的镇压能力也没太多作用。

　　他也想过模仿咒术师，自己祓除咒灵，但尝试的时候出了岔子。
　　草太发现，[要石]的力量无法将咒灵彻底消灭。
　　按照他从夜蛾老师那学到的常识，咒力是可以强化身体的，如果用这种力量包裹住拳头，就好比手持板砖去拍虫子，光用身体力量也能将咒灵祓除。

　　但草太在实践时，完全是两回事。

　　[要石]的力量不是板砖，而更像是一层包容又流动的水膜，有着极强的韧性与张力，却很难凝聚出硬度。
　　这导致草太连被控制住的三级咒灵都拍不死，最后因注意力分散差点被偷家，反倒麻烦两位未成年少女替他收尾。

　　……说实话，有点失落。
　　但又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
　　当天夜里，草太毫无悬念地失眠了。

　　实际上，自从医务室那久违的一觉之后，他一直没睡过。
　　[要石]草太会感到疲惫和困倦，但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深眠。
　　他很讨厌失去意识的感觉，因为总反复梦见自己在海中下沉，是极其窒息又磨人的噩梦。

　　虽然不需要也不喜欢睡眠，但草太仍接受了高专分给他的临时房间。
　　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监视。
　　但后面感觉不对劲。
　　——床铺是夏油杰备用的那一套，日常用品歌姬和冥冥在出任务的时候抽空提醒他买全的，五条悟则豪爽地搬来了电脑和游戏机，虽然这两样草太完全没碰过。
　　这群好心的高专咒术师们，是真把他当成学弟在照顾……

　　草太坐在床上，放空心思，半晌后晕乎乎起身。
　　太困了，他想洗把脸。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寝室紧挨着，担心吵醒他们，草太连开关门都极其小心。
　　他轻手轻脚来到走廊尽头的公共盥洗室，刚慢慢拉开半臂距离，就瞥见水池台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立在那里，听见开门的动静“扭头”看过来。
　　草太：“……”

　　草太木着脸竭力压住惊呼，借着月光再仔细一看。
　　那是一条站着的、分叉的、湿漉漉的黑刘海。

　　……破案了。
　　真的，大晚上的能不能别搞这一出，会吓出人命的。

　　草太轻声：“杰君？”
　　夏油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失眠了？”
　　草太：“嗯……嗯。”
　　夏油杰：“是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听见这类询问，草太眨眨眼，习惯性挂上了温和的微笑。
　　“做噩梦了，没什么大事。”他反问道：“杰君这么晚没睡，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油杰：“……没。”

　　两位熬夜选手面面相觑，都有种对方在哄骗自己的奇妙预感。

　　“杰君的浴巾是哪一条呢？”
　　草太先撑不住，不好意思地挪开眼，温声道：“头发上的水——我帮你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