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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现在开始 ...

  •   下了办公楼向右转,途径第二个红绿灯,是高架桥下的一个巨大十字路口。在我一脚踏入那斑马线的下一秒,对岸以发疯速度般向我驶来一辆轿车――那轿车亮着远光灯,直直打进我眼睛里,映得我眼前一黑,在身体还未反应过来的几秒中,我的身体已经被卷到引擎盖上、又借着惯性掉回地面,在车轮下滚动两圈。

      人在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反而忘记了身体有多疼,大脑一片空白,无论什么都思考不了。我明白我暂时还没死。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求生欲席卷我的身体,我用力将手指头向前延伸,试图逃出身体下蔓延的血泊。车灯把沥青路上的沟壑映得特别清晰,我张大嘴,用力喘息起来。

      ……这算什么?突发事故?蓄意谋杀?
      走马灯是骗人的吗…?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到?

      在我意识与体温暂存的剩余时间内,我听到车轮在地面摩擦的急停声,包括随之爆发的雷鸣般剧烈的射击声。它击碎车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我一定是被卷进什么帮//派斗争。最近社会不太平,电视总报道些火//拼现场,他们打起来根本不在乎一两个普通人的命。

      我感觉到自己在流泪,说到底是因为我这一生过得悲惨又平庸。没有家人,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成为社会中的一粒齿轮,在与其它齿轮紧密贴合时,被碾得支离破碎。

      我还没体会过幸福两个字怎么写呢。我用指腹用力抠地面,拼尽全力将胳膊也向前递――
      我还没体会过、幸福是什么――

      “你收拾干净了吗?”
      “…已经结束了,对面应该只是派来试探我们的喽啰…但是在这途中掺进了一个普通人,是女性…?”

      视力听力都模模糊糊,世界像蒙上一层水雾,变得湿淋淋皱巴巴。有人穿着黑皮鞋黑裤子在视野中出现,他在离我不远的位置蹲下、单膝跪地,摁开手电筒,光束照在我胸口,我努力瞪大眼睛记下这个人,试图做鬼再解决他。

      借着那手电光,我成功从下而上看到他的脸。他古铜色的脖颈与细软的银白色蜷发都在闪闪发光。他的眼睛大得像鱼一般闪出上端眼白,他歪歪头,耳垂上坠的花扎状耳饰也随之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在我震惊地瞪着他并逐渐回忆起有关他的一切时,他突然笑了。那混血的五官便微微弯曲,我惊觉他竟与年少时毫无区别。

      …他认出我来了吗?

      走马灯不合时宜地大力地冲击起我的脑子,我仅存的、大约有几年的、狼狈且阴暗的孤儿生活,随着他举起手电筒,将上半张脸映得一览无余开始熊熊燃烧着放映。

      我认出这是黑川伊佐那。这是我曾有过的一段可以称为是幸福的时光。我与黑川伊佐那曾在简陋的卧室内分食一块奶油蛋糕,我和黑川伊佐那,我的黑川伊佐那……但我明明记得他在十三岁时离开了孤儿院,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杀了我?

      黑川伊佐那还在笑,他左半边脸上有新鲜的血痕。他向我伸出手,然后用手掌遮住我的眼睛。我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触感属于黑川伊佐那的手掌,我只明白我的确是即将死亡。生命力抽丝般脱离我的身体,在伊佐那的手掌拉下我眼皮时陷入黑暗。

      十几年未见的幼驯染,做的第一件事是杀了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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