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莫嗔

5、救人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一月刚起个头，一场场雨就将冷空气送达，气温骤然下降。
　　陈帆始终翻来覆去地穿着那几件白色T恤，最多加件薄外套，像是没有冷觉感受器一样，而陈川却天天被陈帆唠叨着在保暖内衣的基础上又加了件毛衣在校服外套里。
　　这周陈帆上白班，每晚就有了时间去接陈帆，在家里有空调穿得薄些还能理解，一旦不在家，还穿得那么不尊重天气就有些不合理了。
　　陈川好像能知道这样的原因，又好像不能够琢磨陈帆的心思，但无论怎样，她还是在网上看起了冬衣。
　　好几次陈川靠在陈帆身旁指着手机里的羽绒服问着陈帆意见，陈帆以为她在给自己买，便给她挑了几件款式新颖的，怎料货到之后却被陈川软磨硬泡着上了自己的身。
　　全身镜前，陈帆有些凛冽的气质配上浅色衣服稍有些违和却又难得有些别样的风味。
　　看着自己身上被硬套上的浅粉色的羽绒服，陈帆不禁陷入了沉默中。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穿的？”
　　“怎么会，买的都是你的码！”
　　陈帆仰头，像是在思考，良久，带着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喜欢粉色了？”
　　“没有啊！”
　　听到否定的回答，陈帆松了口气……才怪，既然不是品味改变，那就应该是恶趣味犯了。
　　陈帆无语，“退了吧，我不需要。”
　　陈川睁大了眼，“你要不上天气预报看看这是几度的天？！”
　　陈帆没有立即回话，顿了顿，道：“浅色不好洗。”
　　“洗衣机洗不怕。”
　　陈帆的头隐隐作痛，“羽绒服洗多了就不暖了！”
　　“没事，还有件黑的，你在家就穿这件，要做什么事就穿那件。”
　　好家伙，这是把自己当换装游戏里的模特了是吧。
　　接下来，无论陈帆扯什么理由，陈川总是能给她反驳回去，总而言之就是强买强穿，不给陈帆半点反抗的机会。
　　陈帆又不是不知道陈川，见犟不过就拿过手机就给陈川转了钱过去。
　　陈川手机振动了一下，陈帆看着她拿起手机，等了会又看向自己手机，果然没收。
　　再抬眼，陈川对她怒目而视，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门砸得特响。
　　啧，小屁孩，谁还没点脾气啊。陈帆收回粘在门上的视线，坐在沙发上，抱起手，神色不定。
　　今天陈川放学得早，但这十一月的天不讲道理，还没到七点就有了黑下去的迹象，陈帆用电饭锅煮上了饭，打开冰箱一看，几乎是空空如也。
　　主卧房间门依然关着，“买菜去不？”陈帆几乎是喊出来的这句话。
　　等待几秒后，陈帆换好了鞋，门开了，里面的姑娘嘴瘪得老高，看到陈帆穿了新衣方才放下去一点。
　　“看看你那嘴，瘪得跟鸭子似的，丑不丑？”
　　陈帆有心缓和两人间的气氛，怎料某人却不领情。
　　“你才是鸭子！你才丑！”
　　陈帆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奇妙感，自己以前耍脾气原来是这样的吗？莫名觉得有趣的同时起了逗弄的意思。
　　“我不是你？你骂我不等于骂你？”
　　“你现在又不叫陈川！”
　　“我不叫陈川难道我就不是陈川了吗？”
　　……
　　或许是心里又有所考量，两人一路打着嘴炮，心有灵犀般地，谁也没有提起陈川这场气的原由。
　　平时两人一日三餐，一个在学校解决，一个饿了就去小摊摊或者餐馆打包进网吧里吃，要是在家里饿了就随便煮碗面应付一下，因此，正儿八经生火起灶也就周末陈川回来的时候，因此两人没有买多少新鲜食材，刚好够两人周末解决完。
　　天阴沉了下来，阵阵妖风吹得树木所剩不多的树叶哗啦啦地摇，冷空气无孔不入。
　　“我跟你说，我们食堂真的无数次刷新底线，居然有人吃出了虫子……”
　　陈川在陈帆耳边喋喋不休，说着每周都会抱怨一遍的学校食堂，透过她的话，那些个滋味好像又回到了陈帆舌尖。
　　“好不容易休息，我要吃好的！”
　　“好。”
　　“番茄炒蛋！鱼香肉丝……”
　　“好。”
　　陈帆浅笑，临近阅灵河，路边一颗路灯坏了好几天还没人修，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怪晃眼睛，陈帆眯眼去看，收回目光时却顿了顿。
　　“怎么了？”陈川问道。
　　“好像……有个人……”
　　“啊？”
　　陈川还没表达完自己的疑惑就见陈帆扔了手中的菜，边走边脱了身上的厚衣服。
　　反应过来时陈帆已经跳入了湖中，陈川连忙跑上前，果然湖中有个人扑腾着，陈帆正朝着他游去，直到从身后抱住他一点一点往岸上带，好在这时候他力气可能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没有过多的挣扎。
　　陈川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竹竿，在岸上接应他们，最终上了两人上了岸。
　　陈帆累得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而被救者先是咳了好几口水出来然后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陈川一直给陈帆顺着气，直到陈帆呼吸不急促了以后才开口说话。
　　“赵德明。”
　　“嗯？陈川？”
　　那人像是灵魂还没从鬼门关那回来，反应了半天。
　　“你tm有病啊，吃饱了撑的你跳河？！”陈川平时在陈帆面前不怎么爆粗口，突然间发火陈帆还挺觉新奇。
　　那人依旧魂不守舍，呆呆的看着她。
　　“川，我想回家。”陈帆扯了扯陈川的衣角，陈帆停下指责的话语，这才发现陈帆的不对劲。
　　陈帆唇色苍白，眼神涣散，不像平时的样，没由来的，陈川心慌得更厉害了。
　　“好，我们回家。”
　　陈川将陈帆拉起，正要走，衣角又被拉了一下。
　　“陈川，我能去你家吗？”
　　陈川：“？？？？”
　　夜风只顾呼呼吹，陈帆不禁颤了颤，陈川懒得再和赵德明掰扯，只当他是想借自己家烘干衣服，于是把菜全塞他手里，牵着陈帆就走了。
　　到家已经接近七点，家里只有一个卫浴，陈川兀自推了陈帆进去，然后帮她找齐衣物放在门口，又找了件一次性浴袍给赵德明凑合着穿。
　　不一会儿，陈帆擦着头发出来，而陈川已经把饭煮上了，菜也已经洗好。
　　陈帆批了条毛巾在肩头任由头发自然风干。她沉默地拿出砧板，切菜，热油，翻炒，出锅。
　　陈川困惑，却不知道怎么问，便也沉默地给她打起下手。
　　饭做好，摆上桌，三人味如嚼蜡地吃完，然后收拾桌子，各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赵德明，饭也让你吃了，澡也让你洗了，头发也让你吹了，吹干衣服得走了吧。”终于，陈川打破宁静。
　　话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赵德明只能缄默着。
　　“说话啊，跳河的时候不是挺勇？这时候没话说了？”
　　赵德明嗫喏着，在陈川的咄咄逼人下，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陈川，我能不能借你家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