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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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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映川的办事效率很高,她是家里小辈里最年轻也是最优秀的一个,所以她跟自己姥姥还有长辈面前说的话自然含金量也是很高的。
虽然只是小事,但在爱惜羽毛的胡家人面前,这点小事足够长辈们细细盘问一遍这个人了。
虽然对方是胡家边缘人物,但却是在胡家眼皮子底下活动的人。
胡处长被胡家老宅那边叫过去的时候是受宠若惊的,他本身不算是胡家出色的子弟,虽然在别人里他是处长,但在首都这个掉一块砖下去砸到三个处长的地方,他就显得格外平平无奇。
平庸的履历,平庸的能力,唯一好一点的是在职时算勤勤恳恳,也是有攒下自己的人脉。
胡家的人才多,他被叫回去的时候先是堆着笑问候胡家奶奶的健康,兜兜转转说了半天的关怀话,得到的却是对方半天爱搭不理的反应。
个老不死的,叫我能有什么事呢?我反正又不在任了。胡处长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很不耐烦地弹了弹小拇指甲,却又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不爽,所以动作就显得格外偷偷摸摸。
“听说你最近有跟别人做点小生意?”胡姥姥站在自己的花前面,动作悠闲又谨慎地拿着花剪,剪了一枝走向不好的枝桠。
胡处长心中一咯噔,这种小事怎么会被胡姥姥注意到?难不成有人告状?
“你别瞎琢磨了,雁过留痕,有些事情不是你退出去就能随意做的。”胡姥姥瞥了他一眼,虽然语气很平静,没有怒气也没有笑意,却让对方大白天出了一身冷汗。
“你做事前有没有想过对方真的是冲着你的位置给你送利,还是冲着胡家给你送的利?”
胡处长回去的时候面色难看极了,他很想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做的完全是合法的生意,忍了又忍,还是没敢说出来——因为他确实对一些事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公司业务上申请到的补贴,一些纠纷,他不是不知道。
但这又怎么了?做生意谁不……
这次是有人找到了关系直接告知了胡家的老人,还是从别的渠道得知的呢?
胡处长憋得一肚子火,在合作人又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全都发泄了出来:“我他妈管过你公司内部的一些经营吗?天天就知道给老子找事,你赚多少钱了非得因为这点东西要我帮忙?贪心不足蛇吞象懂不懂?”
合作人额头冒汗,他还不知道胡处长经历了什么,只以为对方是心情不好,忙讨好地笑笑,“胡哥别生气,这本来也就是小事……”
“小事小到能让我们本家老辈子知道吗?”胡处长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把我当傻子还是把我们胡家人当傻子?”
“你再给我整这些事我直接退股,我可承担不起您这座大佛。”
合作人如同被敲了一记闷棍,他后背发凉,吓得不轻,“胡家老太太怎么会知道咱这边的事情?”
“我管你呢?实话告诉你吧,夹起尾巴做人少整点丧良心的事情,如果出了事,你想想到底谁更倒霉吧哼。”胡处长冷笑,他回到家现在也琢磨过来了,如果胡家老太太真的要下手,压根不需要把他叫回去敲打,直接把他这一支一刀切就好了。
能把他叫过去敲打,说明只要他能收手,就不会再追究他以前的错事。
胡处长他认了,他就是个庸才,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情不适合他,他干了也迟早要还回去,还不如趁此赶紧断掉,省的引火烧身。
合伙人已经开始头脑风暴,在不断思索最近究竟有什么事情是能传到胡家耳朵里的。
…….
鱼明珠的房子虽然不大,却有一个被单独隔离出来,大约十五平方米的房间。
就连上次洛忍冬来鱼明珠家住了一晚上,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是一个怎样的房间。
鱼明珠现在就站在里面,她站在房间中央,身上穿着单薄贴身的练功服,宛如一支修长的竹子笔直瘦削。
其实这个房间非常简约,唯一与正常房间不同的是占满两面墙的镜子,人只要站在前面,就可以观察到自己所有动作的细节和面部表情肢体动作。
鱼明珠扳着腿面无表情地数着八拍,她已经做过了一组热身和拉伸运动,不同于往日只是锻炼维持基本功,她把那双一直摆在房间内鞋架上的芭蕾舞鞋取下来了。
正常的芭蕾舞鞋不能用新的,而是需要再买回来以后掰软,进行做旧处理,才能更贴合舞蹈演员的脚部,更不容易磨伤足尖。
鱼明珠其实已经做旧了四双新买回来的芭蕾舞,但这还是两个月来第一次准备穿上。
她要尝试32圈挥鞭转。
以往这是一个正经舞蹈学院毕业生能轻松做到,不对,是一个入学的学生都能轻松做到的动作,作为首席来说,不仅要做到,更要在连续演出的时候把这个部分做到完美。
所以她每次练习的时候都是要先跳完这一幕,保持着舞蹈的连贯性。
她熟稔地跳着每一个动作,仿佛她天生就是来跳这个舞才来到这世间,在随着音乐来到剧目高/潮的时刻,也是她要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刻。
一圈….八圈……十六圈….
鱼明珠头在固定的位置停留再转动,心脏随着动作跳动的幅度越来越激烈,三十圈的时候,鱼明珠的呼吸急促,甚至出现了手脚发软的迹象。
在第三十一圈的时候,她脚下一趔趄,幅度不大却把本该最为优雅的结束动作毁掉了。
她的额角有着细密的汗珠,眉头蹴起有着一弯忧愁的弧度,抿着嘴神情懊恼。
她不该有这种反应的呀,明明已经去了好几次医院,每一次结果都显示除了她太瘦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鱼明珠叉着腰,走到屋外,拿着杯子喝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后,看着杯子的水愣神: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鱼明珠在跳舞这件事上对自己严苛的水准,只有除了她自己以外只有洛忍冬知道,她高中时期每一次的比赛,在比赛时无论表现的多么自信和傲然,赛前的惴惴不安和忐忑都被洛忍冬看在眼里。
那会儿的鱼明珠一开始叫洛忍冬来看自己比赛,只是因为家里没有人会来看她的比赛情况。
鱼明珠的父亲只负责打钱,口头鼓励一番,就不会再有任何举动了。
鱼父惧怕女儿的眼睛,这让他想起自己的亡妻。
他娶了第二任妻子以后,第二任妻子生下孩子以后,他就更加害怕看到自己的大女儿。
只要钱给够了,鱼父心里的愧疚就会更少一点。
第二任妻子有表达过不满,但被鱼父怒斥过“我的时间和关爱本来就都给你和小耀了,还跟明珠争什么?”
高中时的鱼明珠听到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练功服,发现自己意外的不伤心。所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要求过父亲做什么。
生她的是母亲,只是出了一颗精子的父亲,随着母亲去世以后又怎么会有很深的父爱呢?
她给洛忍冬那张票,其实是参赛选手的亲友票,鱼明珠找不到别人给,就干脆塞给了洛忍冬。
鱼明珠第一次上台时其实忐忑的不得了,尤其是聚光灯从头顶照下,那热度让她脑袋一片空白。
但她看到了一双极亮的眼睛,就在观众席的前排,本该坐着她母父的位置上,是一个看着一脸青涩的高中女生,她两旁全是参赛选手的母父,只有她一个少年坐在底下,眼神专注地看着鱼明珠。
本有些恍惚的思绪被拉回,鱼明珠闭着眼呼吸,再次睁开眼以后,她不再有任何杂念,因为她明白自己的舞蹈是有人在看的。
那次鱼明珠拿了第一名,这是她意想不到的,得知排名的时候她激动地抱住了洛忍冬,对方身上干净的香气至今她还记得。
洛忍冬被她高兴地拉着说要吃顿大餐庆祝一下,她让洛忍冬去外面等自己,而自己去后台换好衣服就去找对方。
后台的人已经走了不少,鱼明珠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却在走到换装室门口时停住了脚步。
“唉,虽然知道咱这次肯定没戏了,但是觉得不爽。”
“你不爽什么?人家跳的好不说,还有个好爹,不是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我这还不是觉得不公平嘛,谁不知道这次比赛赞助商有她爸爸……”
原本的高兴如今变成了如坠冰窟,鱼明珠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拿回东西,怎么一头冲出剧院了。
在外面等她的洛忍冬惊讶极了,说的什么鱼明珠已经记不得了,大概是问她怎么围巾帽子也不待就出来了,让她不要着急。
那顿饭鱼明珠味同嚼蜡。
虽然后面有无数场比赛,也有无数次鱼父不曾到场过的比赛,但只有这一次让鱼明珠留下了最深的印象。
鱼明珠有些烦躁地拉伸着腿部,回忆着陈年往事,情绪愈发糟糕。
电话铃声响起,她放下腿,走过去接起,却没想到是公司人事打来的求情电话。
鱼明珠心头郁气消散大半,对方言辞客气极了,不断暗示鱼明珠,想知道胡家跟鱼明珠有什么关系。
“你猜呗?”鱼明珠阴阳回去,“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聊别的没什么意思。”
“哎对对,咱们之前肯定也都是误会一场,姐你放心,该给的工资肯定给您打过去,肯定给咱处理好喽。”
鱼明珠挂断电话,没有给对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其实不用去看心理医生,鱼明珠也对自己心理问题在哪有了一定的猜测。
但看之前洛忍冬的有趣反应,鱼明珠笑了笑,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去看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