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九零开农庄》旧时意

12、第 12 章

　　温景犹豫了半晌，还是谨慎问了句：“工地上都是农民工，万一舍不得买盒饭怎么办？”

　　颜欣微微一笑：“我们的顾客定位是工人，价格肯定不能和城里一样贵，有这闲钱，还打什么工？”

　　“如果定价太便宜，会不会亏本？”

　　颜欣放下水杯，笑意盈盈：“不会，食材都是野生的，快餐的成本远比你想象的还要低。”

　　她掰着手指就开始算：“城里一份有荤有素的盒饭2块钱，咱们可以便宜两三毛钱，一毛钱一个馒头，一碗白粥才2毛，还不如喝上一碗热粥，我们还可以免费提供酸菜、萝卜干小菜。

　　村里隔三差五村就有小贩卖凉粉、凉茶，东西都不够分的，咱们干脆自己熬，价钱不变，小碗3毛，大碗5毛，靠的就是薄利多销积少成多。”

　　温景见她说得胸有成竹，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要摆摊，他也不能打退堂鼓！

　　他深呼一口气：“我听你的，我能做些什么？”

　　“嗐，你可以帮我洗菜、生火、蒸米饭，我忙的时候，你照顾好妍妍，总之事多着呢。”颜欣说时，已经哈欠连天。

　　她忙活一天，着实是累了，人刚沾到床头困意就止不住袭来。

　　不过片刻，颜欣已经睡下。

　　温景一愣，听着她细微的鼾声，也知道她今天累坏了，索性一瘸一拐收拾长廊上的水草和淤泥。

　　凌晨两点多，月光清冷又凄美。

　　温景皱紧着眉，忽地自顾自一笑——如果阿欣真能把小生意做起来，日子也能有点盼头……

　　一夜无梦，次日已经是八月底。

　　颜欣心里头惦记着事，天不明六点钟就起来了。

　　隔壁几家农户，同样是早早亮起了灯，都是趁着黎明天气凉快，下地干活。

　　她蹑手蹑脚走出堂屋，第一时间检查了几个桶里牛蛙、黄鳝、小鱼，见它们活蹦乱跳，也忍不住兴奋，这可一张张票子～

　　她重新用簸箕压稳压牢，避免牛蛙跳出来。

　　山泉水养万物生灵，就算两三天不换水，鱼儿都不会死。

　　她草草洗漱一番，换了一身旧衣、穿上雨靴，扛起锄头准备出门。

　　临走前，她又准备了一些饵料，打算去水塘再捞一波。

　　颜欣刚准备走，谁料被人喊住，她扭头一看，没想到温景居然起来了，这男人睡眠咋这么浅？

　　她扬眉快步跑进里屋，瞅了眼闺女睡得正香，总算松了口气，小家伙要是醒来，指不定要跟着她出田，干活也放不开手脚。

　　她放轻脚步走了出去，又看了眼温景：“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温景扫了眼锄头，扶着拐杖轻咳一声：“饿吗？我熬点粥给你填填肚子。”

　　“来不及了，我得趁早去地里排水，你别动，我回来再做饭，可得让你尝尝我做的饭菜，摆摊练练手。”

　　温景看着她满脸笑意，不知不觉紧抿的嘴角，渐渐浮上一抹笑意。

　　“好。”

　　“你等我哈。”

　　见她要走，温景才想起正事，他轻轻拉住她的衣角：“准备什么时候摆摊，这些牛蛙、黄鳝要杀吗？我先去磨磨刀。”

　　男人明净的双眸正凝视着她，眸中带着光彩，全然不似残疾后的他，眼里只剩灰暗一片，自卑、贫穷、痛苦、绝望……

　　残疾，找不到工作，被人取笑嫌弃。

　　家庭，穷苦、责任，压得喘不过气。

　　温景估计是见她迟迟没有回应，登时有些不解：“怎么了？”

　　颜欣怕他又像前世那样胡思乱想，干脆道：“摆摊的事先不急，你先磨刀，再杀两条黄鳝，等会我回来给妍妍熬粥。”

　　颜欣扛着锄头转身出门，耳边隐约传来男人略显腼腆的声音——“辛苦你了。”

　　***

　　时间不过六点多，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清风爽朗正是干活的好时候，田地间稀稀落落有几个劳作的身影。

　　路过泥塘时，她重新找个位置撒饵料，匆匆撒了两个窝，才去地里继续挖水沟。

　　她迈着步子下地，一个脚印一个坑，雨靴一半陷进淤泥里。排水沟不用挖得太深，但一亩地也得挖上好几天。

　　一道道晨光，缓缓洒落大地。

　　颜欣抬头便瞥见地平线晕染而开的金辉，炽热又明亮，充满了生命力。

　　前世她每天愁容满面，光顾着挣钱，她这辈子定要好好享受、珍惜身边的一切，向阳而生春暖花开。

　　她埋头干活，争取早点回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出田的张婶喊了她几句，颜欣才看了眼天色，估摸已经八点多，立马收起了锄头。

　　她在田埂边上刮了刮雨靴上的厚重淤泥，随后直奔泥塘，在打窝的地方撒了渔网，这才心满意足朝家中走去。

　　等中午乡亲们都回家吃饭时，她再来收网！

　　她美滋滋扛着锄头回到家中，小丫头已经起来，正拿着铅笔在画画，见她回来，又是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喊妈妈。

　　一胖一小，别提多显眼。

　　至于温景，已经打扫好卫生，黄鳝也已经杀好放在灶头上。

　　她走近一瞧，刀也被磨得程亮锋利，一旁的煮锅已经烧好了热水，倒是省了她不少工夫。

　　她洗干净手脚，打算熬一个黄鳝粥。

　　黄鳝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还有不少微量元素，补中益气营养价值高，拿给一家三口补身体正好。

　　熬粥或者煲汤，不会破坏黄鳝原有的营养成分。

　　家中没有料酒，也没有黄酒，剁好的黄鳝，只能先放些姜丝腌制腥增香。

　　她生火熬粥，黄鳝滑嫩鲜美不用煮太久，粥熟得差不多了，再放也不迟，这样煮熟的同时，也能包裹不流失鲜味。

　　煮个粥用不了多少时间，黄鳝入锅加盐时，灶房内的香气已经飘了出去。

　　父女俩眼巴巴站在门边，一副等着要被投喂的模样。

　　颜欣偷偷一笑，低头继续用文火慢熬几分钟，最后收火滴油撒上葱花即可出锅，黏糯香滑的鳝鱼粥，锅里香气萦绕。

　　父女俩都太瘦了，瘦黄瘦黄。

　　说来也可怜，闺女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回好东西，糖果都是奢侈。

　　她不禁亲自给两人盛粥，碗里基本是肉多粥少。

　　她眉眼含笑坐下，一脸期待紧盯着一大一小的表情：“味道怎么样？”

　　粥很烫，小丫头呼哧吹了好几口，才迫不及待放进嘴里，旋即圆圆的大眼睛一亮，兴奋地双手挥舞。

　　“妈妈很好吃！”

　　儿时的一碗黄鳝粥，温妍愣是记了一辈子——妈妈的味道，美味佳肴。

　　颜欣眉眼含笑，又夹了块稍稍放凉的黄鳝肉，放在小丫头碗里，没有细骨正合适年纪小的孩子吃。

　　温景在一旁没说话，但她看得出对方喜欢，愣是续了好几碗，眉眼间少有的餍足。

　　她不由笑眯眯看向温景：“如果黄鳝肉放少一些，粥再多一点，六毛钱，你会买吗？”

　　温景扬眉眼睛一亮，六毛钱一碗又稠又糯的黄鳝粥，和一碗素面的价钱差不多，但关键有肉呀！

　　而且黄鳝粥鲜美，口感恰到好处不老也不腻，唇齿生香意犹未尽。

　　他重重点头以表示肯定：“当然会买，黄鳝难捉，营养价值高，六毛钱很划算！”顿了顿，温景又微微拧眉：“会不会亏本？”

　　颜欣掩嘴一笑，头一回做生意，有所顾忌担忧也实属正常。

　　“一斤便宜的大米3毛钱，能熬七八斤粥，大概能装15大碗，刚好能卖个9块钱。黄鳝是野生的不需要成本，一条能熬好几碗，算上人工、柴火、油盐佐料等，可以净赚六七块钱，怎么会亏本？”

　　颜欣说完，就看见温景眼里渐渐迸射出精光，估计是在盘算利润。

　　她也不急，笑眯眯给自己也盛了碗粥。

　　她边喝粥边腾出空闲说话：“我们不仅仅卖粥，还有午餐、晚餐、凉粉凉茶棯子水酒等，再加上各式小炒，一天下来绝对比打工强，再不济也能混口饭吃。”

　　温景听她说了这么多，内心早已跃跃欲试。

　　颜欣却缓缓开口：“不急，咱们还得好好筹划一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温景点头沉吟，看向颜欣：“你是不是担心本钱的事，要多少，我来想办法，用赔偿金也行，复查还不到时间，钱光放着，不如拿去创业。”

　　颜欣仍旧笑笑摆了摆手：“不是钱的问题。”

　　见他不解，颜欣开口解释：“咱们还得准备食材、厨具，再考察一下工地周围的环境、了解工人饮食习惯、商量一下定价，不急。”

　　温景只觉得颜欣说得在理，他压下心头热血，拧眉思考起食材的事。

　　“黄鳝和牛蛙这些很难抓，往年都是别人家鱼塘放了水，围了鱼塘才下水，野生鳝鱼不好抓，咬人，还是我来抓吧。”

　　昨天阿欣下泥塘，他就一直提心吊胆，再加上泥塘多少有些危险。

　　颜欣一脸神秘，忽然指了指长廊外的蚯蚓：“我不去深处，你别担心，好的饵料，不愁鱼儿鱼钩。”

　　“野生鱼本就不多，一直撒网也不是个事，如果能承包一处鱼塘就好了。”

　　颜欣见他皱眉，不禁一笑：“咱们又不是只有一处地方，农村可是个宝，水里游的不好抓，咱们还可以上山。”

　　温景呆呆看向颜欣——对呀，山上的玩意可以多了！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当然知道山里有野果、草药、野味，可也明白山上的野味管得严，野果得看季节，草药得会辨认。

　　没有手艺，光买果子、普通药材，根本卖不了几个钱。

　　想要在农村挣钱，没有点本事可不行。

　　他一个孤儿，没学历没手艺，挣钱更难！

　　这两年深城由于改革开放，日新月异，普通人一夜暴富的新闻，太多太多了。

　　一年到头守着一亩三分地，还不如大城市一个月的工资，谁愿意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他理所当然想着出门打工，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在村里也能挣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他看向颜欣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村里能挣钱，谁愿意背井离乡，天天见不到老婆孩子？

　　颜欣被他炯亮的眼睛，看得满面羞红：“我说得不对吗？”

　　温景重重点头：“对！”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无比认真道：“阿欣，这些事都是你自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