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娱乐圈]》沈西张

3、公私不分

　　杨元申喜欢挖掘新人，也不计较出身科班，只要外形合适，不像个木头，都能把他们调教成需要呈现出来的样子。

　　电影处在保密阶段，高明凯明里暗里打听过很多次，没有问出来一丁点消息。试镜走不了捷径，只能凭运气。

　　快消时代流量层出不穷，高明凯看中江时屿，也因为他足够新鲜。新鲜的面孔，干净的气质，他跟圈里大多数人不一样。

　　试镜定在隔天下午两点，枫荻酒店十九楼。

　　江时屿坐地铁出行，比高明凯还早到了十几分钟。他连口罩都没有戴，素着一张脸站在酒店门口等。

　　路过的路人频频回头，窃窃私语，这张脸昨天刚上过热搜，高明凯看到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多少有些头疼。

　　“以后口罩该戴还是戴上。”高明凯觉得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好的，我下次记得。”江时屿不以为然，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好的名声，从他决定进这个圈子，就不在意外界的评价。

　　两人乘电梯到十九楼，为了争夺一个没有几句台词的配角，长廊上的队伍看不到尽头，其中不缺小有名气的演员。

　　有不少工作人员是连川的人，高明凯拉着江时屿去套近乎，周边传来不怎么善意的眼光，都把江时屿看成了内定的关系户。

　　电梯口放了一张简易的桌子算是办公桌，江时屿交了资料，领了号码，安静地在旁边等。

　　这种感觉并不比考试轻松，周围的人争分夺秒地在熟悉考题，江时屿只是安静地看着灯光微弱的廊灯。

　　“你是连川影视的？”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主动过来跟他说话。

　　“不是。”高明凯给了他面试的机会，但是他跟连川没有任何的经纪合约。

　　“刚刚那个明明是连川影视的高总，我之前跟余白拍戏的时候就见过他。”男生提高了一点音量，似乎是咬定了江时屿在说谎。

　　周围频频有目光投射过来，有好奇，有探究，也有不屑。

　　“恰好认识。”江时屿不想多费口舌，只好从口袋里翻出有线耳机插上。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声，“他们自己人，肯定是知道试镜内容的，拽什么拽啊。”

　　人群中传来更为密集的嘈杂声，江时屿调高声量才盖过了这些烦人的揣测。

　　能参加杨元申的试镜，多多少少都沾了一些关系，这些关系户却因为他是关系户而心生嫉妒，真是讽刺。

　　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越到后面，试镜的人在屋内待的时间就越短。试镜结束和没有试镜的人，脸上都挂着失落和愁容，大约都清楚这个机会十分渺茫。

　　过了一会，有人出来叫号码，“三十八号，江时屿。”

　　江时屿音量开得大，没有听清，直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他和一个肤色有些黑的男生对上目光，男生指了指前方，示意他进门。

　　江时屿留下一句谢谢，推门而入，看到满满一屋子人有片刻的出神，半挂在手里的耳机线还没来的及扯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迅速整理完手里的东西，清了清嗓子，跟各位老师问了声好。

　　杨元申没有注意到屋内来了新人，隔着洗手间就冲选角导演嚷嚷，“别他妈什么歪瓜裂枣都往这里塞，你看看刚才面试的那些能叫演员吗？一个个都是精致的牵线木偶，我要的是能做表情能扮丑的演员，不是来选美比赛的木头。”

　　他从卫生间出来，脸上的愠色没退，看到屋内站着的江时屿，皱眉问道，“看来门槛都被踏平了，程序员都想转行做演员。”

　　江时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格子衬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轻轻扯了下唇角。

　　杨元申看着他素面朝天的脸，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土归土，总比脂粉气重的男演员要好。

　　“简历给我看一下。”他冲隔壁伸手，一份简短的简历落在了他的手里。

　　简历很简单，里面提到的奖项荣誉却很有分量。奥赛保送，本硕就读津南大学，国家奖学金，数学竞赛金奖......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刚刚他只是开个玩笑，现在看来，这份简历简直是在跟他开玩笑。

　　放弃不错的学术成绩，非得挤破头进这个圈子追名逐利。

　　肤浅，浮躁。

　　“为什么想做演员？”
　　“因为有想追求的东西。”

　　杨元申嗤笑一声，“梦想？名利？”

　　江时屿眼神闪烁，言辞却坚定，“偶像。”

　　场内的人都有些惊讶，高学历帅哥为了偶像逐梦演艺圈，好奇偶像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杨元申没再说话，扔了个命题，“跟初恋久别重逢，给个情绪。”

　　江时屿没参加过试镜，面前那么多台摄像机，他甚至不知道看哪里。但是杨元申的话打开了他的开关，他似乎是想到了某个场景。

　　眼神里有惊喜，笑容却渐渐僵硬，眼眸中有细碎的光，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屋内的暖气，熏的眼眶有些发红。最后他垂下眸子，退到了人群后面，过了很久才转身走了。

　　短短几分钟，他甚至没有一秒在画面中心，但是杨元申没有喊停。

　　“学过表演？”
　　“没有，缺钱的时候拍过几个广告。”

　　这话说出来，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这人语气嚣张到像是在凡尔赛。

　　“刚才想的是谁？你的偶像？”
　　“是的，前不久刚见过她。”

　　杨元申皱了许久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他没有给什么结果，只是例行公事，让江时屿回去等结果通知。

　　江时屿跟现场的人打了个招呼，推门出去，走廊里又排起了长队，身后的人在叫下一个。

　　“三十九号，姜川。”

　　有了先前的插曲，再加上同姓，江时屿跟这个叫做姜川的男生打了个招呼，戴上耳机离开。

　　高明凯在他交完资料后就没再现身，江时屿在微信上给他留了言，先行下楼。

　　刚坐上地铁，高明凯的电话打了进来，询问他面试的情况。地铁里的信号断断续续，高明凯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江时屿叹了口气，高明凯这个人，喜欢画饼，喜欢吹牛，但在推荐他演戏这件事上，还算认真。

　　连川不想跟他签合约，江时屿明白其中的利弊关系，这次试镜无望，他不想再把希望寄托在高明凯身上。

　　这条路走不通了。

　　挂了电话以后，他在模糊的车窗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口罩，跟周围生动的脸格格不入。

　　他烦躁地扯了口罩，靠在过道侧边听歌？地铁播报到站，江时屿抬眸看了一眼，跟对面女生的眼神对上。

　　过了一会，她似乎是纠结了许久，上前来小声地交谈，女生语气激动，“帅哥，你是不是明星啊？我觉得你好眼熟。”

　　江时屿淡定地切歌，往门边移动，打算在下一站下车，“不是，你应该认错了。”

　　女生有些失望，又不甘心地掏出手机来搜索，搜来搜去，等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昭姐严选之一的时候，那个宽阔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女生忍不住掏出手机跟好友发语音八卦，“我刚刚在地铁上遇到昭姐的新宠了，退一万步说，换我也想潜规则他，真的太帅了，后悔没要签名，他肯定会火的。”

　　江时屿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给高明凯回了个电话。

　　“高总，感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奔前跑后，我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这条路走不通，我打算换一条。”

　　“我这里的合同审批这几天就下来，杨导不行，我这里还有别的剧组，等你过了合同接戏还不是轻轻松松，时屿，你再想想，不用这么着急做决定。”

　　高明凯比江时屿更焦躁，他在连川五年，没有捧出半个明雾那样的艺人，好不容易碰到个有潜力的，还要从他手里溜走，他能不着急吗。

　　江时屿之前在剧组跑龙套的时候，有群众演员给场务塞点钱，就能从群演做到特约，分几句台词，混个更长时间的龙套。

　　高明凯带他去了一趟酒局，一次试镜，虽然没什么结果，但是起码没有糊弄他。江时屿给他的支付宝转了一笔钱，他们大概率不会再见面了，不想欠人情。

　　转完账，江时屿盘算了一下，给大学室友杜浩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最近有时间做兼职。

　　江时屿大学有段时间缺钱，杜浩给他介绍了不少兼职。毕业后他读研，杜浩转行做了摄影师，拍摄风格前卫大胆，在时尚圈小有名气，江时屿那支彩妆广告就是他的作品。

　　用杜浩的话说，他哥们儿这张脸特牛，特给他长脸。

　　江时屿正式决定闯荡娱乐圈的时候，第一个就告诉了杜浩，原本以为杜浩会调侃他，谁知道杜浩十分高兴，觉得江时屿总算是开了窍，走上正途。

　　期间他帮江时屿留意过试镜，只是一直没有好的消息，好在江时屿时不时能拍个广告，也能在津南生活。

　　很快杜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似乎在跑现场，对面闹哄哄的，“你试镜有结果吗？”

　　江时屿停在原地，看着对面楼上的巨幅海报，是某个当红的电影演员，“还在找。”

　　“平面杂志你拍吗？钱不多，但是没几张图。”
　　“我不挑，谢了。”

　　杜浩那边在收拾器材，七零八落的声音，“我们换个场地，你等会直接来今渡工作室，到了打我电话。”

　　江时屿搜了一下，今渡在城北，地铁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他在打车软件上叫了一辆车，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今渡。

　　杜浩被堵在高架上，只好让江时屿先去五楼等。他在前台登记，留了姓名电话，搭了电梯去五楼。

　　前台两个女生目送他进了电梯，语气颇为遗憾，“你说咱俩找对象的眼光，什么时候能跟柳惠姐面试的眼光一样毒辣就好了。”

　　“你看他的下颌线，他休闲裤下的大长腿，还有他这个字，怎么看怎么完美……”

　　“不是，他叫江时屿啊？”

　　两人均是一愣，江时屿不是梁总的新欢嘛，怎么柳惠姐会让他来当平面模特。

　　难道真的是资源共享？

　　两人心照不宣，娱乐圈果然玩的大。

　　过了一会儿，杜浩他们一批人到了，大家零零散散把器材搬到楼上，江时屿才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当背景板的。

　　杜浩给他讲了这期杂志的拍摄理念，无非就是挣脱牢笼，枷锁之类的，但是他的设定非常大胆，需要挣脱的是男上位者的束缚，所以他全程要做那位女明星的背景板。

　　杜浩摆好了器材，团队的人都准备完毕，助理才打电话通知演员过来。

　　眀雾提着漂亮宽大的裙摆姗姗来迟，她身后的助理非常有眼力见，把手里的奶茶甜点分给了现场，“眀雾姐请大家吃下午茶，大家辛苦了。”

　　摄影团队接过，道了谢，杂志正式开始拍。
　　眀雾先拍了几套单人照，等个人图拍完，杜浩让试衣间的江时屿赶紧过来。

　　换好西装的江时屿和眀雾打了个照面，后者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失态。

　　“时屿，你等会站在这里。”身后的摄影师在给他讲位置。

　　听到这个名字，眀雾更加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梁念昭的新欢。五官精致立体，宽肩窄腰长腿，气质更是干净清澈。

　　偏偏他是高明凯的人。

　　明雾没了拍摄的兴趣，神情恹恹说累了，助理招呼他们吃东西，跟着明雾回了化妆间。

　　江时屿穿着挺括的西装，怕有褶皱，又不想再换衣服，干脆站在窗边。夕阳的光影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的脸上。

　　调整器材的杜浩顺手给他拍了一张，浑然天成的脸和气质，丝毫不输明星。

　　眀雾觉得委屈，给梁念昭发了条没头没尾的消息【梁皎皎，你公私不分！】

　　梁念昭觉得莫名其妙，耐着性子问【谁又让大明星不高兴了？】

　　【你让江时屿回去，当杂志背景板也不行】
　　【好，我来处理】

　　梁念昭头疼，怎么又是江时屿。

作者有话说

　　江时屿：[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