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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戚月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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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戚月剑
平素人烟稀少的冷宫外,突然燃起了大批火把,照的夜晚灯火通明。大队的人马在外面巡逻,有规律的脚步声传来吵醒了本来睡眠质量就差的姐妹二人。
瑾语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声音,却也只能够听清只言片语,于是只好小声问锦言,“阿姐,外面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有巡逻侍卫在外面巡逻,估计是在搜寻什么人,你先好好待着,阿姐去看看。”
锦言没有回头看瑾语,扔下这句话就起身往门口走去,她躲在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
四周巡逻的人越来越多,估摸着最后肯定也会来冷宫搜查一番。
锦言刚想回身去安抚自家小妹,让她不用太过担忧。哪曾想脖颈上突然一凉,被人拿刀架在脆弱的脖颈间。
因为方才吹灭烛火的缘故,屋子里黑黢黢一片。瑾语的夜视力向来不是很好,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久没听见阿姐出声,她只好出声询问。
“阿姐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被人拿刀挟持的锦言此刻的境况有些许微妙,外面是即将进来搜查的巡逻士兵,房间里混进来了刺客,两边她都不能得罪,只能两边配合。
刺客听见声音,架在锦言脖子上的刀威胁似得比划了两下。那意思大概是说,你不许乱来,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阿姐没事,你好好在床上待着就好。一会巡逻侍卫应当会进来搜查,你不要慌张就行。”锦言出声安慰瑾语,她知道以瑾语的聪明,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锦言故意脖颈前倾,自己往刀口上擦了一下,割伤了一道小口,鲜血的味道一下子就被瑾语闻到了。
黑衣人以为是自己手上使的力道太大不小心割伤了她,担心误杀无辜之人,于是悄悄将刀锋换成了刀背。没曾想他的小动作被锦言发现,趁机一把推开,从黑衣人怀里逃脱了出去。
黑衣人暗道不好,都怪自己这该死的良心。他的颈侧被锦言拿银簪抵住,封住了他的去路。
瑾语手心里燃起了一小束火苗,黑暗瞬间被打破,黑衣男子暴露在微弱的火苗下。
“你怎敢伤我阿姐?”火苗下瑾语的面目十分阴深,虽然依旧是那副小女孩面容,却沾染上了几分暴怒的情绪。
锦言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只夺命的银簪,犹豫不决的情绪遍布了她的心头。这个人看见了阿语的火苗,他不能活了,也绝对不能把他交出去。
“阿语,阿姐没事,你听话先把火灭了。一会巡逻士兵该进来了,我们先想想该把他藏在哪里。”锦言刚想了结黑衣人的性命,那黑衣人见情况不对劲,急忙开始辩解。
“我不是坏人,方才也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是当今陛下的长子,如若不信你可以看我腰间的玉佩,上面刻了我的姓名。”
瑾语伸手摘下黑衣人腰间的玉佩递给锦言,无所谓似得嗤笑道,“可是那又如何,不论你是谁,在我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肉体凡胎的俗物罢了。”
“阿语……你不该如此说话。”锦言接过玉佩,看清上面所刻的“纪宁”二字。
“阿姐,我错了。”瑾语立马温声道歉,仿佛刚才嗤笑纪宁的人不是她。
锦言拿绳子将纪宁的双手捆住,然后往他嘴里塞上布条,回头朝瑾语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
“殿下,方才是我的过失,与我阿妹无关,她还年幼,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追究她出言不逊的行为。如若你同意就点点头,我保证替你把眼前这关遮掩过去。”
纪宁看着眼前温温和和的女子,哪能想到方才就是她险些要了自己性命呢。他有些愣怔,却也顺着锦言的话,乖顺地点点头。
“阿姐,你先去将他藏起来,我且去看看。”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瑾语只好让阿姐先去藏人,她走到门口却差点被一物绊倒,险些摔跤。
瑾语低头看去,知晓它正是方才割伤了阿姐的破剑,于是一生气一脚给它踢飞。戚月剑哪曾想自己有一天会被无知小儿一脚踢飞,直接给它踢到床底下去了。若它有剑魂,估计得被她气得吐血。
处理完这把破剑,瑾语乖乖的躺上床假寐,直到巡逻士兵来冷宫搜查,她依旧躺在床上装睡。
房门被人粗暴的踢开,身材高大魁梧的士兵闯进来,在房间里胡乱的翻找着,从外到里一直搜查,最后才发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
搜查的人是个年轻的士兵,他好似被面色惨白,毫无活气的女孩吓到了,年轻士兵惊叫一声就侧头跑掉了。
离开时还不忘和他们的同伴们絮絮叨说着话,也不知道是真吓到了还是假吓到了。
“我跟你们说方才床上躺着一具女尸,年纪轻轻的就死在冷宫里,看来这冷宫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充满晦气的地方,赶紧走赶紧走,我们再去别处寻寻看。”
“这冷宫却是阴森森的,那走吧去别处寻。”同伴们听他这么说,不免觉得背脊一凉,当下就决定离开冷宫去别处寻。
瑾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偷听着他们离开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不寻常的笑,她躺着床上装死尸本来是为了吓走他们,让他们寻不到阿姐和纪宁无功而返。
现在事成,瑾语想起身去寻阿姐,却发现她躺在床上却真的动不了了,手脚像被人软禁在床上一样,她没办法离开这张床。
瑾语想起了被她踢到床底的那把剑,终于醍醐灌顶,果然是那把破剑,一看就不是什么吉利的剑,该死的我只是用脚踢了它一下就被它身上的邪气所束缚。
可它方才还割了阿姐的脖子饮了阿姐的血,这邪气会不会影响到阿姐?
意识逐渐涣散,瑾语再一次被拉入意识的漩涡,她又一次因为触碰到邪物而被迫入梦。
瑾语站在战场上孤立无援,看着周遭的士兵喊打喊杀,她傻楞在原地,抱头蹲坐下去,分明方才她还在自己的屋子里,正打算去寻阿姐。
此刻却又入了这梦境,而这里好像是正在厮杀的战场。
一把又一把的刀剑穿透她落在周遭的人身上,血从那些奋战的士兵们身上喷出,脚下的大地似乎都被血水染上了颜色,只有瑾语一人还干干净净地蹲坐在原地,低头看着周遭的厮杀。
有一瞬间,瑾语觉得自己也是这血色战场上的一员,她也应当同他们一样打打杀杀,来当一个英勇顽强的英雄。可下一刻,她又为这些因为战争失去生命的人而感到惋惜。
这些牺牲的人或许原本可以很幸福的活着,但如今都成了死不瞑目的尸体,成了徘徊在战场上的孤魂野鬼。
瑾语作为这场战争的旁观者,却感觉到无限的悲凉,她试图去为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合上双眼,却因为没办法直接触及他们而动用自己的特殊能力。
虽然知道力量耗尽,她自己也会受到重创,却不忍心看着一地的孤魂野鬼寻不到归宿。
直到最后瑾语几乎精疲力竭,晕厥过去回到了寄身的戚月剑里。最后的视线里停留的是一位浑身欲血的身影,是他将遗落的剑捡了回去,这是他的战利品,而他是唯一活下的人。
因为这场死伤数以万计的战争,少年一战成名,因为他是战场上唯一活下来的人,他从战场上寻得了他的战利品,是一把饮血的宝剑,取名为戚月剑。
瑾语缩在戚月剑中修养,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才终于恢复了意识。看着周身豪华富丽的庭院,四处观望却没发现有人的踪影出现,所以她现在是在谁的宅院之中呢?
她偷偷藏在白杨树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来观察四周。忽然就想起了当初鄂玉藏在杏花树后面偷看她的场景。似乎她还有些想鄂玉。
瑾语一直蹲在杨树后面守株待兔,直到夕阳西下,才终于等到有人推开府邸的大门。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铠甲的男子,想来他应当就是自己昏迷前最后一刻看见的身影了。
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是两个幼童,一男一女,从面容上来看那位女童和这位年轻将军竟有那么几分相像。
“姜渊哥哥,这是皇帝赐给你的府邸吗?”稚嫩的声音从男童口中发出,他两眼放光芒,似乎特别仰慕敬佩他口中那位名叫姜渊的少年将军。
姜渊站在原地没有接话的意思,他视线从屋顶上略过,似乎在回望着战场的方向。
女童拉过男童的手,竖起的食指贴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小声点,不要打扰我哥哥,小虎我们去庭院里四处逛逛,让哥哥自己待一会。”
小虎弱弱地回了个好,然后就跟着女童去庭院里撒欢去了。直到他们距离姜渊数十米远的地方,小虎才敢问女童,“姜小离,你哥哥这是怎么了吗?我方才看着他一直盯着屋顶发呆。”
“我也不知道呢,自打哥哥立了战功,从战场上后来之后就这样了。或许是因为哥哥的好朋友和好兄弟们都没能陪他一起回来吧。”
月亮渐渐探出头来,姜渊却依然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发呆,月光落了他满身,却也未曾落入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