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度过漫长岁月》YKazuha

37、她的不完美

　　第三十七章她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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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南市灯火通明。然而，如今的新年早已失去了小时候的味道。童年里的晚上八点，街上可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现在，能热闹的估计也只有麻将桌了。

　　洛叶坐在阳台前，举头望明月，低头翻翻手机。意料之外，应用里向她推荐的十条里有八条都是高中理科学习方法，洛叶两眼一黑。索性关掉手机，躺了下去。澄静的月亮将一片天空都照亮了，能清晰看见稀薄的云在天空漂流。她想起了在老家的外公外婆，幸运的是，他们家大年初二都是要回老家拜年的，倒是可慰相思。突然，在纷纷回忆里，她看见了盛泽的影子。

　　这样说来，去年回老家可是碰到了盛泽，进一步想，她是不是也算是和盛泽一起过新年了？

　　可是这样真不好，洛叶在心里狠狠把自己奚落了一顿，她怎么能幻想着盛泽此刻也在想着自己呢？虽然她打心底里期待他这样做，但这样是不是也太自私了？说不定，盛泽也喜欢着某个人，就像自己。他从前不是和魏汎舟在一起过吗？

　　洛叶想到魏汎舟这个名字，自卑感卷土重来。她没有魏汎舟那样出众，就连语文老师都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她也没有坐过那几座年级宝椅，甚至在初中也没有，她也没有那样的落落大方，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盛泽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呢？何况年级上这么多人都喜欢他，他为什么要穿过重重人群，看到自己？

　　但是，洛叶不想成为大家眼里的笑柄，她是绝对不会表现出一点她对盛泽的感情的，这是她在这份暗恋里唯一的坚持。似乎，只要她假装自己不喜欢盛泽，她就真的不会再喜欢他，那么到最后，她就不会难过。

　　洛叶为了不让花凋谢，选择了不去开始。

　　但暗恋哪有那样容易控制，情难自抑，并不是说说而已。况且，洛叶可是选择和命运斗争的年轻一派，他们的口号就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暗恋最折磨人的就是尝试与落空，而上帝往往在你纠结时，恰好就给你安排了一个莫须有的情节，你又只好催眠自己那段故事别出心裁。

　　于是，新的问题产生，她要怎样去尝试？

　　洛叶又打开手机，盛泽的名字安静地躺在好友列表内。洛叶才发现，他的头像竟是照桥心美，猜测他可能也看过《齐木楠雄的灾难》。但是，突然聊起这个也太刻意了。又只好看了看他的签名——“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只可惜洛叶对苏轼一心一意。

　　正愁找不到话题时，电视里的春晚已经开始倒数了。洛叶瞬间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发送“新年快乐”，混杂于一众消息中，而且还有群发功能，盛泽绝对不可能发现。

　　洛叶得意笑了，又开始慌张编辑消息，倒数时间，挨个发送给了朋友们。最后迅速点开了盛泽的聊天框，打出“祝你生日快乐！”后，按下了发送。

　　是的，她发送的竟然是“祝你生日快乐！”！还没来得及撤回，盛泽竟然回复了——快乐！

　　盛泽：不过今天不是我生日

　　洛叶：不好意思，都是输入法的错！

　　盛泽：看来不是群发啊，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洛叶有一点开心，毕竟，盛泽可是秒回。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恰好，她都很开心。暗恋唯一的好处，也许就是让你能够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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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叶收拾好东西后便赶往教室上晚自习。日隐的街道，落叶纷飞，萧萧瑟瑟，心里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已经高二下学期的她，还是未习惯开学。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就不爱上学吧，可现在，她竟然有点期待，她期待着见到某个人。

　　即使是尖子班，也逃不过补作业的命运。洛叶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在寂静的夜晚边看电视剧边写数学题的场景，有些后悔，她为什么不留到现在写？简直是重大失误。

　　安晓与何年也在奋笔疾书，洛叶只好从书包里掏出了那本还未看完的《简爱》。故事正讲到简爱扑灭火救下罗切斯特后，罗切斯特对简爱的挽留。洛叶投入地看着他们的对话，想象着罗切斯特听到“晚安”后惊讶的表情，仿佛她就是他。

　　然而，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洛叶惊讶地看向地上安详躺着的《简爱》，是的，她这时候真成了罗切斯特。

　　一个熟悉的身影蹲下，又着急站起，仔细用手擦了擦书面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接着观察起有没有损坏的地方。盛泽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把你的书弄掉了，你书没事吧？”

　　少年身着一件粉色的夹克外套，只露出了灰色的校服衣领，喉结在校服内若隐若现。他的笑容包含愧疚，却又似三月初的暖阳，眼里盛满了明净的春光，手里粉色的书是他的点缀。

　　洛叶，看见这样的风景后，不禁浅浅一笑。已经到，文字都已经是少年点缀的时候了吗？她似乎就是那一页的简爱，“被抛在欢乐却不平静的海面”，发现远处美好的海岸，似乎伸手就能抵达。然而，“智识会抗拒狂乱，判断力能劝阻激情”。

　　洛叶掩饰着少年带给她的惊艳，接过了那本书，故作平静地说：“书，应该没事。”

　　可她有事。

　　盛泽的笑容平添一分自得，闪过一丝张扬，又极力压制，低了低头，接着看向洛叶，嘴只微微有弧度，轻轻咳嗽一声道：“看完了能借我吗？”

　　也许他在极力收敛自己的魅力，然而洛叶的心反而更乱，她不禁怀疑面前的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为了藏匿心中那份慌乱，洛叶佯装不屑地开口说：“我还以为你看过？”

　　但少年却坦坦荡荡，回答：“我要是看过，或许语文就能赶上你了吧？”

　　明明，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但洛叶还是徒感快乐。上帝似乎，又给了她能站在他身边的机会。

　　可惜，她很清醒，她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自己无法触摸。

　　“没有没有，语文全看运气。你的理科才真是，我怎么看都赶不上。”话题似乎又开始稍显难过，于是洛叶继续道：“这样吧，我看完就给你。”

　　洛叶说闭便翻开粉色的封面，低头不再说话。盛泽也不再继续，空气又安静下来。洛叶抬起头，默默看着他倚在凳子上的背影，暗自神伤。

　　索性关上了《简爱》，掏出一本物理题。暗恋一个人的终点，是不是努力追寻着他的身影，却永远也无法与他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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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南中少不了的开学仪式。洛叶紧张地站在主席台旁，等着上去念自己的稿子。其实，这一切都很巧，让人捉摸不透。

　　她不过是写下了自己的所见所感，作为寒假的一份作业，却不料被年级主任看中。也许真情实感真的比技巧更易动人。与其说是紧张，她反而更像已经习惯在广阔世界里扮演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被发现时的惊惶。

　　再看了一遍自己写的文章，倏地，她莫名想到了盛泽，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有了资格，在少年盛大的青春里留下短暂的一瞬？

　　可惜，下面站着的学生太多，她实在难以分辨台下的人。有一些好笑，彼时台下的她看不清台上的盛泽，而此刻在台上的她却仍看不清台下的他。他们似乎永远看不清彼此。

　　洛叶于掌声中来，又在掌声中去。没什么区别，她还是站在了二班的队伍里，又再次融进了世界这个大染缸。然而，温暖的是，世界上总有人会把你从染缸里拉出来。

　　“刚刚走神了吧？”陈曦压低声音调侃道。

　　“诶？被发现了。”洛叶哭笑不得。

　　林悦凑近她身旁，憋笑道：“小徒儿，太明显了，谁会把‘冬天’念作‘天冬’啊？”

　　洛叶听此也跟着一起笑，在人群中，在二班与三班的交界处，俩人只能无声地笑着，属实疲惫。本有些因为差错而感到抱歉的洛叶，此刻却莫名庆幸自己犯了这个错误。不完美仿佛比完美更加令人难忘，甚至有趣且快乐。这个世界如果缺失了友谊，那将是最坏的事了。

　　终于听完了各领导的发言，她们仨便混迹于人群中。

　　“洛叶，你念的什么啊？你知道我在台下憋笑多么辛苦吗？”孟珂行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们，终于肆意笑了起来。

　　洛叶看向大笑的孟珂行，微笑着的林宥枝以及还在憋笑的许逸，无奈道：“谁知道你们听得这么认真啊，本以为可以假装无事发生的。”

　　孟珂行把着许逸，继续道：“那可是‘天冬’，不想注意都难，你真是个人才，哈哈哈。”

　　洛叶一扫心里的自责，摸了摸额头，苦恼道：“为什么哆啦A梦没有可以消除记忆的道具呢？”

　　孟珂行连连摇头：“还好没有，不然忘了多可惜啊，明明这么有趣，我要记下来，以后不开心就拿出来笑。”

　　本有点感动的洛叶两眼一黑，却又笑道：“那我谢谢你，孟珂行。”

　　“应该我谢谢你，真是太好笑了。”孟珂行情不自禁。

　　所以，世界上如果没有他们，洛叶此刻大概只能独自遗憾了。

　　知音难遇，而他们也更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