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度过漫长岁月》YKazuha

28、我乐意

　　第二十八章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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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微雨众卉新。阳光铺满操场，唤醒蛰伏中的小虫子，蔷薇含苞待放。

　　洛叶本想和安晓精进羽毛球的技术，争取下一次碰上孟珂行他们时，不至于再坐在旁边当观众。无奈，没抢到场地。俩人只好去塑胶跑道上练习，羽毛球刚刚飞上天，洛叶和安晓正准备挥拍时，体育生占领了跑道。看向中间的绿色草坪，一颗足球反复飞驰于地上与天空。

　　难道，她们的命运只能是当观众吗？

　　“不然，到那边坐着去看组长他们打篮球吧？”安晓无奈说。

　　看来，安晓已然认命。

　　于是她俩安心在草坪上坐下。如果现在播放的是动漫里打篮球的情节，洛叶倒还能感到热血，但事实是，这是现实。她突然意识到，不管自己看了多少部动漫，她好像从来没搞懂过他们的战术。剧情里往往是主角力挽狂澜，若还有感情戏的话，主角投篮成功后必定会与好友庆祝一番，然后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向女主。

　　女主这时候会意识到，原来男主这么努力与耀眼。

　　不过，洛叶对这一套已经厌倦了，而动漫里这样的剧情如今也渐渐消失。毕竟，这样会搞得男主只有打篮球能看啊！

　　况且，如果你的身边存在着林宥枝这样，优秀、细心、温柔，长得好看的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别人视而不见的？

　　“组长篮球打得这么好的吗？”安晓感叹道。

　　洛叶刚在一群晃来晃去的人里找到林宥枝，就见着他进了一个球。

　　洛叶只好回答说：“虽然我不懂篮球，但他进球倒是挺不错。”

　　“真厉害啊。”

　　所以，我才觉得他们几个简直是神仙，洛叶心里与他们与生俱来的差距感再次喷涌而出。只有这样，她才会守着心里那一点底气，对命运说：我才不相信我是个普通人。

　　这样的人，就算他们看向自己，她也只是觉得这是他们无意投来的友好；这样的目光，就算真的流转于自己身上，她也只会慌张地将自己的眼神错开。当凝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久了，你就会不可遏制的产生它属于自己的欲望。

　　就如现在。

　　洛叶镇定地错开跌进盛泽双眼的目光，跑道上掠过人影，接着又转回头。他的视线却仍然停留在原地，混着些许落寞，携着一丝满意，勾起了唇角。

　　当凝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久了，你就会不可遏制的产生他属于自己的欲望。

　　眨眼的瞬间，盛泽已经继续为着篮球而奔跑起来。

　　洛叶鬼使神差地问：“盛泽他，有进球吗？”

　　“好像没有，不过刚刚进了，你看到了吗？”安晓震惊地扒拉了一下洛叶。

　　洛叶不可置信地看着盛泽投出的那颗球，精准落入了篮筐。

　　她站起身，低着头，转向坐着的安晓，“安晓，我想去小卖部。”

　　“好啊！”安晓立刻起身，拉起洛叶就走。俩人刚路过篮球场，何年就要死不活地叫住了她们。

　　“去小卖部？”

　　洛叶迟疑地点了点头。

　　“帮我们带点水吧，真是累死了。”

　　洛叶勉强答应了。

　　说毕，安晓便上前询问他们要喝什么。洛叶只见着何年的汗珠在阳光里闪烁，明明才三月啊。

　　“我有纸，你要擦汗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卫生纸。

　　何年刚伸出手，便被盛泽截了胡。

　　“谢了，”他的手指碰到洛叶的指尖，接着将纸丢给了一旁的何年，继续道：“我想喝王老吉，谢谢。”

　　“你不要纸啊？”何年说着，与盛泽转身走向人群。

　　“不要。”

　　“那你刚刚抢什么？”

　　“我乐意。”

　　我乐意？洛叶突然就不是很想把纸掏出来给何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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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林悦道别后，洛叶和安晓刚踏进班里的后门，就见着张然趴在桌子上，周围站着几个女生。她的头深深埋进臂弯，只有双肩在微微抽动，不时有人说：“别哭了。”

　　安晓疑惑问道：“怎么了？”

　　学习委员钟思雨看了看她们，摇摇头，叹口气道：“吃饭回来就看见她在哭，怎么问都不开口。”

　　“那别问了吧，可能这件事不容易开口。”洛叶淡淡道。

　　钟思雨点点头，蹲下身来，用手安抚张然说：“张然，哭也无济于事，遇到事要坚强才对，困难越想把你打倒，你就越不能倒下啊。”

　　然而，张然忽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面无表情道：“反正她们现在也不在教室，我怎么样她们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周围忽地安静下来。洛叶不知道为何，瞬间就明白了张然口中的“她们”是谁，张然说的事又是什么。

　　也许，此刻只有钟思雨不明白，也或许，她只是装不明白。

　　“你说的谁啊？”

　　看着钟思雨开口提问，洛叶一时间竟生出了一种厌恶感。这不是在搞笑吗？二班一共不过十几个女生，除去教室里的几个，还有谁没在教室？学习委员，你以往的朋友们都在教室吗？

　　在张然开口说出她们的名字前，洛叶抢先道：“别问了，如果那几个人是你的朋友，怎么办？”

　　还要继续问吗？钟思雨。

　　钟思雨起身，不再说话。

　　洛叶突然对眼前的景象特别厌烦，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为什么她们要平白无故诋毁别人？为什么她们明明清楚所有的事，表面上却还是其乐融融？

　　一丝后悔的感觉悄悄爬上她的小腿，她竟然有些后悔考上了这里，她竟然开始觉得她们对自己曾经的恶意都是自己的错，她竟然渐渐在心里责怪起当初做这个选择，进行选拔考试的自己，她竟然很想问问上帝：你为什么让我考上了？

　　等到又一天的夜幕爬满天空，四月微凉的夜风抵达，孤独的明月挂起，黑暗中的云杉窃窃私语，无情的教学楼冷眼旁观。在人群散尽的走廊，张然终于开口：“她们说我进这个班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我爸走的后门。”

　　洛叶的心在此刻如坠深渊。

　　即使教室里没有了余温，也会出现其他的某个谁，不以为意地刺痛别人，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她们没有一个人帮你说话吗？杨清羽呢？”安晓惊讶道。

　　张然摇头，“她们都在杨清羽不在宿舍的时候才暗暗说给我听。”

　　“不能换一个宿舍吗？比如到安晓她们那里。”洛叶忧心说道。

　　“我们宿舍满了。”安晓摇头。

　　“没事，我只是没忍住哭了，其实她们也没对我做什么。谢谢你们，你们别担心了。”

　　风啪地一声将教室的门关上。

　　带着洛叶对高中生活的期许，一起被锁在了空荡荡的教室里。

　　她倏地很想念初中的走廊、初中的课桌、初中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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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这件事，只能看张然自己怎么想了。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洛叶无声地走在许逸身旁，许逸见她沉默，便继续说：“洛叶，有时候你不用设身处地的去帮别人的，不伸出手有时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帮助。”

　　“真的吗？可是如果这件事本身就不对呢？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许逸目光如炬，“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有是非与对错，那在于你的原则，为自己的原则做事，你认为分对错吗？我的答案是没有。无论你出于什么缘由出手，若结果不好，你也要因为你自己的缘由而承担。不过，如果结果是好的，”许逸停下来，看向洛叶，浅笑道：“你觉得你要承担什么吗？”

　　如果结果是好的，我要承担什么？洛叶被问住，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承担。

　　许逸移开目光，看向奔流着的马路，远处朦胧的彩灯。路过天桥的风都缓了些，牵动着少年的头发，挥弹着少女的思绪。

　　许逸轻轻继续说：“如果结果是好的，那么你就要替那个人承担本属于他不好的部分。”

　　“为什么？”

　　“世事如此。”

　　许逸看着洛叶懵懂的眼神，温声道：“我第一次听大人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理解，总之，你马上会明白的。”

　　俩人走下天桥，路过灯火通明的书店，走过喧闹的烧烤店，离开路口坡道下的银杏树，抵达两人即将分别的小区门口。

　　“对了，洛叶。不管现在和以后如何，都不要责怪那个时候做出选择的你，毕竟，她也和你一样，为了让你满意而费尽心思。回去早点休息吧，别想太多。”

　　洛叶目送着许逸离开的背影，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有那么一瞬间，洛叶竟觉得许逸真的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他似乎永远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还有那么一瞬间，洛叶甚至在许逸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在夜色里笑了，许逸不会真有时光机吧？

　　第二天晚自习一开始，俞成就把张然和她寝室所有人都叫去了办公室。

　　这场谈话直到洛叶做完了发下来的数学试卷，又整理完昨天的物理错题，甚至盛泽都已经转过身还笔时才结束。罕见地，俞成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脸站在讲台上，一句话也没说。二班，出奇地在今晚没有受到俞成的说教。

　　见着张然苍白的脸，洛叶大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不管是什么事，这个结果，都相当惨烈。

　　晚自习结束的钟声让全班提在嗓子眼儿的心落了地，俞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教室门口。

　　洛叶不禁想，如果这个人是我呢？如果，她的确就是走的后门，结果会怎么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她还是走近张然，开口问道：“张然，你还好吧？”

　　张然勉强笑了笑，接着点点头。

　　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她微笑着说：“我和你一起走吧？就走到教学楼大门那里。”

　　张然惊讶之余，又点点头。

　　林悦和温言走在她们前面，谈笑甚欢。如果，日子可以就如现在这一刻持续下去就好了。至少，月光洗涤了不快乐，白玉兰的花香散尽了生活遇到的污浊，水池里波光粼粼的水送来轻松的潺潺声。

　　在那棵银杏树下，在那棵与唐双许下永远的银杏树下，张然轻轻地说：“洛叶，你真好。以前，余温说你既虚伪又做作，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洛叶，希望能和你永远是朋友。”

　　然而，听到这番话，洛叶却高兴不起来。她是不是应该为张然重新认识了自己而感到高兴？她是不是应该为张然想与自己做朋友而感到高兴？

　　可是，洛叶此刻只想问她：你相信了吗？张然，你相信余温的话吗？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出手，你会如此刻一样相信我吗？

　　洛叶浅浅笑着回复：“世界上是不存在永远的。”

　　世界上是不存在永远的，我们也不可能永远是朋友。

　　“晚安，张然。既然，她们说这不是因为你的实力，那就证明给她们看。”

　　可是，我乐意把你当朋友，哪怕只有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