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契约和新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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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和特洛斯昨晚在地狱蝙蝠的聚居沼泽里，看见了一柄长剑和一具少年的尸骨，因为天色阴暗，来不及去详细探查，那具尸骸就已经被地狱蝙蝠分食而尽，而在不远处的乱石堆旁，找到了菲戈•希瑞的佩剑。”普莱特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迅速遵照菲戈的客气话，给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别打我的剑的主意，我买不起第二把了……”少年剑士警惕地后退了两步，随即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里，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地推托着，“但是，这里有地狱蝙蝠么？如果他们询问你具体的位置……”
“我们一路赶来的时候，见过。”普莱特静静地打断了菲戈的话，“而与我们同行的骑兵队长和他的十二名护卫，全部死在那一片沼泽之中，尸骨无存。”
菲戈忽然感觉喉咙很干涩，“……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折回去？”
“当时回去的话，现在不就找不到你了么？”琥珀色眼睛的少年用一副漫不在乎的语气轻声地反问。
“……你们就没想过，我可能早就像那些人一样，死在这里了？”
“我从来就没想到你有可能在这里活下来。”普莱特轻哼一声，“本来就是来替你收尸的！好了，别问东问西的了，我向家里隐瞒你还活着的讯息，你和你的朋友一起送我们离开这里，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你怎么能够保证，你回去之后还能够履行你的承诺，隐瞒今天遇到的一切？”伴随着清润的声音，年轻的术士悄然无声息地站到了菲戈的身后，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我可以以希瑞家的名义发誓……”
“刚刚还有人告诉我，永远都不要相信誓言那弱得可怜的约束效力，而其中贵族的誓言尤其廉价。”年少的术士浅浅一笑，虽然字字句句都毫不客气，但是看起来依旧是一副优雅温和的样子。
普莱特的目光向着菲戈扫去，琥珀色的瞳孔里却映出一张犹豫而怀疑的脸，他迅速地收回目光，“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换用约束力更加强大的保证。”少年术士从身后拿出两卷薄薄的羊皮纸，展开，每一章上面都分别用暗红色的液体绘制了繁杂的法阵，“这是两份契约，你们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如果违反上面的条款的话，契约的力量就会自动夺走你们的性命。”
普莱特的神情几度变换，脸色愈发惨白，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却是一时说不出来话。
术士也不催他，只是向着骷髅的方向微微一点头。几乎是立刻，希瑞家300岁的元老级先辈，在后世毁誉参半，争议不休的塞尔文•希瑞子爵立刻狗腿地放下手中编织了一半的头饰，极其乖巧地跑到特洛斯的身边，揪住他的衣领毫不怜惜一阵猛晃，直到悲惨的法师痛苦地发出一声呻吟，艰难地睁开眼睛才满意地停手。
菲戈迅速不忍地捂住了耳朵，果然，又是一段高八度的尖叫声响起。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特洛斯委委屈屈地躲在普莱特的身后，就像柔弱的少女看着□□犯一般，用恐惧的，怯生生的眼神望着不远处冲着他挤眉弄眼，张牙舞爪的骷髅。
“考虑好了么？”少年术士笑盈盈地问。
“我们才不会签什么契约咧……谁知道你在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法阵上的那些字我又看不懂……”特洛斯探出头来，冲着看起来秀气温柔，斯文无害的术士咆哮。
少年术士又是一个眼神丢过去，骷髅立刻会意地咧开嘴，状似凶猛的向前一扑，特洛斯立刻气焰全消，瑟瑟发抖地缩了回去。
菲戈捂着嘴偷笑，却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自己也乖乖地站在少年版木菲斯的身后，探着脑袋看着他和普莱特对峙……
“其实，我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对吧？”琥珀色眼睛的少年用力握拳，鲜血从被挣破的伤口之中缓缓渗出。他蘸着自己的鲜血，一笔一划地在羊皮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像是要解释给特洛斯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又加了一句，“你的眼神和菲戈不一样，在你的眼睛里，我们的命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少年术士没有答话，从菲戈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却清晰地看见，特洛斯在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之后，立刻慌张地低下头去，脸上仅剩的血色也褪得干净。
普莱特制止了金发法师试图割破指尖的行为，把仍旧流血的掌心凑了过去，低低地开口，“用我的血。”
菲戈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血液和灵魂是直接联系的，普莱特让特洛斯用他的血，也就是某种程度上，愿意为他承担契约的效力。他忽然意识到，普莱特能在希瑞家聚集那么多的追随者，除却身份和力量的原因之外，也许也可能是因为，他对于其他希瑞家的同辈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哥哥。只不过，这种好，从来都没有落在身为私生子的自己身上而已……
只是，不知道木菲斯能不能允许这样类似作弊的行为……
菲戈有些担心地上前一步，正看见少年术士对着特洛斯一副想要说话的样子，就急忙抢先一步开了口，“你快点签，签好了我们就马上送你们俩个离开这里。”
普莱特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掌又举高了一些。特洛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却罕见地不再找菲戈麻烦，慌慌张张地蘸着他表兄的鲜血，颤抖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剑士清咳一声，不敢正视术士似笑非笑的眼神，侧过身去望着法阵之外明亮的朝阳。却只听到身侧一声轻笑，然后是羊皮纸悉悉索索被收起的声音：“其实，我刚刚只是想要告诉他，这份契约不是血契，并不需要用鲜血来签。如果决定好了的话，我非常乐意为他准备墨水和羽毛笔。”
菲戈觉得，这七天一定算得上是他这段时间里经历过的最糟糕的旅程。
骷髅用粉红色的缎带和树枝，制作了两副有着蓬松花边的“简易”担架，然后又召唤出了四具拼凑起来的，奇形怪状的骨架，让它们抬着普莱特和特洛斯赶路。
由于这四副骨架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特洛斯基本一直处于尖叫与昏迷相间的状态。而普莱特大概是因为被少年术士欺负得过火了，一路上一言不发，每次菲戈感觉有诡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只能看见他阖上的眼皮。
菲戈曾经偷偷问过少年版的木菲斯，那两份契约上究竟写着什么内容，得到的却是一个神秘的笑容和一句轻飘飘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也让菲戈愈发地想念自己的契约者，虽然成年版的木菲斯不太爱理会自己，说话的语气又算不得友善，但是相处起来的感觉却要比和眼前的这位要好得多——至少自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和好恶，而不是现在这种什么也摸不清，完全无从着力的恐慌感。
而他的契约者，自从上次让他的契约印记疼痛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都没有像之前那样，用精灵王给的法阵和他说话。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骷髅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意识到要在后辈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了，在行程之中忽然变得严肃沉默起来，时不时地就倚着树干，用黑洞洞的眼神忧郁地望着远方……这幅违和的画面让菲戈每次看见都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所以，当这段旅途终于结束，他目送着普莱特和特洛斯的身影在浓深的夜色之中走向骑兵队的帐篷里之后，菲戈心里轻松得几乎要欢呼起来。
他愉快地钻进了层层叠叠的丛林之中，笑眯眯地挥剑赶开了几只前来骚扰的小型野兽，在地面上画好了防御法阵，从包里掏出地图，然后借着星星的光亮，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少年版的木菲斯。
术士莞尔一笑，身影在空中凭空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菲戈面前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契约者。
小剑士用感动的眼神望着对方那熟悉的及地长发，长发之下熟悉的凌厉眉眼，眉眼之上熟悉的冷漠神情，神情之外熟悉的宽大黑袍，黑袍袖口露出的熟悉的纤长手指……直到对方眉宇间折出熟悉的不耐烦的褶皱，那熟悉的森寒气息差点儿把他冻成冰棍，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收回目光。
“那个……我，我想和您……”菲戈悲伤地发现，他本来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的，熟悉的结巴也在此刻回归了，“不是……是……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吧！”
“去林德瑞岛国。”木菲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图，“你不是早就决定好了么？”
“……但是，我想商量一下该怎么过去……就是该选择哪条路线。”
木菲斯这次连地图都懒得看了，冷冷地抛出两个字，“随你。”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这简略的答案还是让菲戈郁闷地萎蔫下去，却在此时，一直黑漆漆的骨爪猛然戳上了地图。
骷髅的指尖沿着“霍顿村——凡塞城——赫拉普斯湾港口——林德瑞岛国”的路线来回描摹，模样是少见坚持和认真。
“你想走这条路？”菲戈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咔嗒。”
“有什么原因么？”
“咔嗒咔嗒……”一阵子指手画脚。
“算了，你先别说了，反正我暂时也看不懂，你以后再给我解释吧……嗯，那我们就走这条路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契约和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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