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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恒景/枫景]色彩 ...

  •   *我流云上五骁,过程甜哭,相识过程和顺序纯属捏造。

      *和『远行』『滞留』是一套时间线,但故事相互独立

      *9k+预警,越写越多可恶根本刹不住车

      (咱就说粮票和评论总要有一个吧qwq拜托了评论摩多摩多)?

      码字bgm:就让这大雨全部落下

      1

      尽管持明族习俗认为转世后并非一人,但转生前后的持明时常有些共同之处:前世今生的爱好、喜爱的口味等总会相似,前世喜欢跳舞的,转世后也会对起舞展现出兴趣,几乎是一脉相承。

      给丹恒定制衣物前,将军曾想过这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为了给他一个惊喜,还试着参考持明族的特性来做出决定。

      也许是名字的原因,丹枫更喜欢枫叶般的红。将军想。不知丹恒是否也钟爱赤色。

      但到底二人的经历不同,考虑到丹枫对红色的喜爱也可能并非先天而来,于是在定制外衣前,景元还是专门去狱中问过丹恒。

      “你喜欢什么颜色?”

      丹恒放下书本,毫不犹豫指向了对面笑眯眯的大人。将军一愣,误以为答案在自己衣服上,低头打量了片刻。

      “唔……青色?”景元揪了揪衣领上垂坠的丝带,跟丹恒的龙身倒是很搭。

      少年摇摇头,纠正他:“是景元身上的颜色。”

      “红色?白色?”景元还没反应过来“或者黑金配也不错……”

      丹恒无奈的坐在桌边,看大人难得犯傻一回。

      好在景元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讶异道:“我身上的颜色……”

      “莫非丹卿想和我穿亲子装?”

      ……

      他这么一说,丹恒本就清冽的神色更冷了几分,顿时打消了和这人穿同款的念头:他是想更靠近景元,但莫名并不想和“亲子”扯上关系。

      只是倘若不穿红,那要如何更接近他呢?

      丹恒的目光落在景元最开始提到的青色丝带上,他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翘起尾巴看了一眼:嗯,色号一致。

      想到仙舟文椟的外壳也往往是这个颜色,还被景元时常挂在腰间,丹恒就觉得青色也不错。

      “那还是青色吧。”丹恒做出决定“如果可以的话,其他的和你一样。”

      他现在还以为景元只是去服装店买着寻常服饰,用以路上替换。

      景元有些意外,这和红色差距有点大,不由庆幸自己多走了一趟。

      目的达成,他缓缓打了个哈欠,又伸了懒腰,松散的发绳便往下落了几分,散落的白色发丝随动作晃动,在暖黄的烛光下显得更为柔和。

      “丹卿——”他软软的叫唤。

      “早说过你得换个发绳。”

      丹恒被他喊得无奈,寻了梳子便折回来。

      虽说每每提议景元换个束发工具,但他还蛮享受给这人梳头的过程,指尖熟练的带着梳子穿过蓬松柔软的发丝,真是再解压不过了。

      丹恒熟练的打了个结,顺手摩挲了一下发绳尾部,忽然察觉触感不对,似乎有些松散的线头。

      “好像磨坏了。”丹恒提醒他“有些线散出来了。”

      景元一愣,抬手摸了摸红绳:“是吗?……算了,习惯用这个了,我头发多,冰蚕丝扎着不容易热。”

      冰蚕丝?闻言,丹恒思索着方才的触感。冰蚕丝会散出那么完整坚韧的丝线吗?他本以为是将军断裂的头发卡在里面,可手感不像。

      在他得出结果前,景元往后一倒,没正形的躺在丹恒腿上,打断了他的思考。

      将军的视线驻足在少年人青蓝的龙角处,喃喃自语:“青色啊……也不错。”

      少年敏锐的察觉到他先前的迟疑,想到书中提到持明族前世今生的爱好问题,忍不住发问:“因为他喜欢青色吗?”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不,恰恰相反。”景元回答“他说,他最喜爱的颜色是红色。”

      探视时间差不多了,将军起身离去,丹恒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还是没告诉他:脑海中那破碎的记忆里,那个名为丹枫的前世喜欢的色彩

      ——分明也是青色。

      2

      在民间传说中,云上五骁仿佛一开始就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好像最小的景元与他们并称前那四个人就已经如胶似漆,只等他一个。但其实这种传闻与事实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有了景元之后,其他四个人才逐渐走到一起。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复杂,等日后再提不迟。

      景元和丹枫的相识在五骁其他人之后,被镜流收为徒弟不久,他很快便认识了师父的半固定搭档白珩,在去工造司选武器时遇上了才通宵过的应星,最后才在丹鼎司见到难得一见的龙尊。

      那时的景元早已在罗浮高层各处挂了名,他过分稚嫩的年龄与出众的智计相当显眼,自然也传到龙尊耳朵里,丹枫早就生了好奇心。

      景元是为训练时的拉伤而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乖巧的坐在候诊室,等空闲的学徒来瞧一瞧、开个方子,却等来了一个好看的持明族大哥哥。

      这位持明一袭青衣,头生双角,气度不凡,看他拿着药箱,该是医馆的人,却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哇——”他没忍住发出小小的惊呼。

      令他惊叹的大哥哥似乎被他的声音吸引,扫了他一眼,便找到目标般径直走来,单膝蹲在他面前:“伤到哪里了,很疼?”

      “没有。”景元飞快摇摇头,在丹枫的视野里转成一朵白棉花“大哥哥你太好看了,我就感慨一下。”

      丹枫几乎被他的诚实逗笑,拿过药箱,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哥哥是医者啊。”小景元没话找话。

      “算是。”丹枫明知故问“你呢,在学堂和别人打架了?”

      “我是云骑军。”小孩骄傲的说“这是训练时的伤,才不是打架呢。”

      “哦……那我听说过你,破格取中的最小的云骑军。”

      小景元最初只是乖乖坐着,龙尊让他抬手就抬手,让他低头就低头,配合检查,在儿科喧哗的背景音下显得格外乖巧。

      ……等等,儿科?

      想到这里,丹枫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向门口大大的『儿科』标志。

      对哦,这个小朋友,他确实是真的『小朋友』。

      仙舟人虽寿命悠长,又有计生法规,新生儿数量不多,但狐族和持明族的孩子、或者说孩子形态的族人并不少,再加上前来求医的化外民络绎不绝,于是医馆的儿科便得以“发扬光大”

      ——但无论如何,这个科室出现来看病的云骑军都是件奇怪的事。

      持明龙尊确认他们没走错地方,又拿出景元的玉兆重新了解他的身份信息,一时大受震撼。

      他一早就知道景元的年龄,只是放在现实里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冲击,回忆起前几日将军的嘱托,他心想,罗浮居然都无人到开始重用童工了吗?

      童工本人对他的困惑一无所知,甚至在饮月看过来时还露出软乎乎的笑容,身上特别定制的小号云骑训练服刺痛了龙尊的眼睛。

      就像幼儿园小朋友跳级到大学搞军训一样。

      丹枫不禁甩了甩尾巴来调节心情,随即发现景元金色的眼睛盯上了自己的尾巴尖,圆滚滚的眼睛里充满渴望——像跃跃欲试的一只白毛幼猫。

      于是龙尊甩了甩尾巴,又甩了甩。

      丹枫开始感慨自己的想象力之匮乏:他竟无法想象景元走在巡逻队伍里的样子。

      能以十二岁稚龄提前在学宫结业、通过云骑军苛刻的选拔测试,甚至从军不久便获取远超常人的战绩,景元的能力与天分有目共睹。

      但他是小孩子,并不是平时见惯的长不大的族人。

      不,丹枫,他年纪虽小,但已经是值得尊重的战士。龙尊努力说服自己。

      但他看病要进儿科。

      ……不能再想了。

      丹枫处理好他的伤口,叮嘱景元不可过量训练,过犹不及,高压之下的成长不一定会理想,若是留下暗伤,未来可能会长不高。见景元听进去,便又拿了几副药,讲明注意事项,给他带回去敷。

      景元认真听这位持明族大哥哥讲医理,见饮月讲的郑重,又是存了照顾他的意思,便贴心的闭嘴,没有提醒他自己是仙舟人、几乎不受后天影响。

      二人都觉得自己非常体贴。

      3

      景元从未见过长着龙角和龙尾的持明族,以为是不太好的特征,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丹枫,生怕戳中人家的难言之隐,于是处理好伤口后直奔师父家,旁敲侧击的问那是什么东西。

      镜流在庭院里练剑,闻言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别扭起来的小徒弟:“你见过饮月龙尊了?那是持明族尊长的象征,也是来自『不朽』的传承。”

      小景元的眼睛睁得圆溜溜:哇,好酷!

      “怎么才能再见到大……呃,龙尊呢?”

      “他平日不常出现在仙舟,我与他不熟。”镜流说“你大概没有私下见到他的机会了。”

      小景元有些遗憾:他好想摸摸大哥哥的龙角和尾巴——超帅的!

      4

      镜流还是低估自家小徒弟的搞事能力和交际能力。

      “景元?”在自家宅邸附近的树上见到这孩子,丹枫还有些惊讶。

      这个季节树叶还茂密,若不是他心细,还看不出树上抱着枝杈的小云骑。他疾步走到树下,板着脸,试图让小孩明白这么做的危险性。

      “大哥哥!”景元闻声低头看去,这才反应过来,惊喜的指了指一旁的围墙问“这里是你家吗?”

      “嗯,你先下来。”

      “我、我送这只小鸟回家,很快就好了。”

      原来如此。

      丹枫默默以水法围绕在小孩身边,以防他失足跌落。小景元身手灵活,并不惧怕一棵树的高度,反倒是龙尊看他危险的动作,胆战心惊了半天。

      景元落地后,饮月邀请他来自己家坐坐,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小孩另一只手臂不正常的垂在身侧。

      “脱臼了?”丹枫皱了皱眉“那你还敢上树。”

      “也不是什么大事嘛,本来打算去丹鼎司,结果看见小鸟就顺手……”

      “……算了,你跟我来。”

      丹枫的院落在丹鼎司偏僻的一隅,清净,也方便他上工,院里有一棵枫树,一方池塘,还有一座凉亭,布局有如一角工笔画。

      小景元大大方方跟丹枫回家,坐在凉亭里,也大大方方的问:“我可以摸摸你的龙角吗?”

      虽说问的干脆,但小孩还是不禁紧张的晃荡着腿。

      丹枫手上给他正骨的动作一顿,微微低头,让小孩能够到他的龙角,算是默许了。

      龙族只有尊长有龙的特征,也就没有仙舟传闻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习俗,“只能给爱人碰龙角”“会把挚爱用尾巴卷住”之类的都是谣言。不过外族人信这个的还挺多,再加上尊长身份加持,还真没有几个人会大胆问这能不能摸。

      “真的可以啊。”小景元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惊喜的伸出手,轻轻触碰青色的龙角,好像在抚摸一只蝴蝶。

      如果不是余光看到小孩抬手,表情又那么梦幻,丹枫都不知道他摸到龙角了。

      趁景元惊喜万分、注意力转移的功夫,饮月君三下五除二的把他胳膊给接上了。

      “嗷!”

      小景元疼的眼泪汪汪,控诉道:“大哥哥你偷袭!”

      丹枫看他胳膊活动自如,轻笑:“这样比较快。”

      小白猫吸了吸鼻子,觉得大哥哥牺牲太多,为了让他转移注意力居然能把龙角给自己摸摸,但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亏了,根本没感觉出龙角的手感、只是贴了贴——可能还没贴到——就大哥哥被偷袭。

      ??

      “我还想再摸摸龙角。”小孩可怜兮兮的提条件。

      “不行,刚才已经摸到了。”

      好像是哦。

      小景元委屈又不甘心:“可是我都没感觉到。”

      丹枫拍拍袖子,理直气壮:“没事,我也没感觉到。”

      ……

      可恶!

      小景元直接扑上去,试图圆梦,被早有准备的丹枫用尾巴卷住,挂在半空中。

      哇,好长的尾巴。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龙尾身上。和龙角一样,也是青色的,但龙角更漂亮一些。

      景元轻轻摸了摸,也是冰冰凉的。

      5

      自那天后,二人就熟络起来,与景元相熟的另外三人也在『寻找景元』活动里逐渐成了丹枫的友人,曾经幽静的院落也热闹起来。

      “应星!你又偷我发绳!”景元无能狂怒“你幼不幼稚啊!”

      “没办法,你头绳就在我手边,我忍不住。”工匠得意的把战利品举高。

      “不许拿,我快热死了——”小不点努力起跳,挂在工匠身上,伸手去拿自己的发绳。

      他头发又厚又蓬松,这些日子还长长不少,失去绳子的束缚后,当真就像一只白色的小狮子,配着他稚气未脱的滚圆金眸,可爱至极——至少白珩从来拒绝不了他。

      但这么厚的头发保温效果也是绝佳,扎起来的时候还好些,一旦松开……毫不夸张的说,景元会热化掉。

      蹦跶了一会儿,景元就失去了和工匠较劲的力气,软绵绵的塌在他的胳膊肘上,就像一颗化掉的棉花糖,然而工匠常年打铁,身上燥热的慌,于是很快,猫猫棉花糖就化成流质了。

      工匠最开始让他吓了一跳,当他真的热出好歹,把他提起来仔细一看,小孩根本没事,是景元自己犯懒。

      ??于是应星半拖着长条猫,也顾不上发绳,整个人都快笑岔气了。

      呜……好热,谁来救救他。

      景元的脑瓜以极慢的速度开始转动:白珩的尾巴毛茸茸,看起来好热,师父、算了他不敢劳动师父,那唯一的选项就是:

      “枫哥!应星欺负我——”

      于是后续就是常温凝固的小白猫坐在龙尊怀里猫假龙威,听他教训幼稚的工匠。

      丹枫习惯性拿尾巴卷住景元,见他热得不行,忧心他中暑,便以水法临时给小孩降温,又取了梳子,拿了新的头绳,准备给景元把头发重新扎起来。

      景元这会儿窝在尾巴里不动了,只换了个姿势把自己埋进龙尊青色的衣衫里,丹枫怀里凉嗖嗖的,可舒服。

      没一会儿他觉出不同,探头问丹枫:“枫哥,你在我头上干嘛?”

      “不舒服?”

      “没,怪凉快的。”

      “那就行。”丹枫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给他解释“给你新做的发绳,用的冰蚕丝。”

      前日工匠和景元打闹时嫌热,他才想起来府中有这个东西,索性他自己用不上,便裁了几段红的,预备给景元做头绳。

      原本丹枫是打算裁完直接送给景元,末了又觉得那孩子头发那么厚,日常又总在训练,这点布料的降温效果不定有用,于是又多花了点功夫编入了自己的几根头发,拿过去脱落的鳞片作坠子,这才满意。

      看小孩满脸惊喜的跳起来,顶着新发绳活力四射的去找工匠麻烦,丹枫静静地饮茶,看他们闹腾。

      他早觉得景元的一头白发最是适合红色,如雪中红梅,今日一看的确合适。

      饮月君往昔最喜青色,龙身是青色,水法泛青光,人前也往往一身青衣,如今却觉得,似乎红色也不错。

      6

      在景元从军的第一百零五个年头,镜流、白珩和景元在前线看到了丹枫。

      那抹青色在云骑同样蓝色系的制服中并不算显眼,然而一身气度让他格外出尘。

      他们有许久未曾见面了。云骑军出征少则十几年,多则数百年,自百年前离开罗浮后,景元就没再见过丹枫。

      几人结识的太过自然,相聚的容易,也就没人记起要玉兆的联系方式,这让小孩一直悄悄后悔。

      或许不该叫小孩了,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长成出挑的青年。

      作为持明尊长,丹枫本该这样镇守后方,保全自身,尽可能少去前线,为保全自己、也为了持明族——如今的他们,无论少哪一个都是永久的创伤。

      但他已经沉默太久了。

      面对同伴们的震惊,丹枫只是甩了甩染血的长枪击云,说注意敌人。

      他受到的冲击也不小,只是努力克制:镜流她们自然是离开时的老样子,可景元出征时还是柔软的小孩模样,是刚抽条不久的少年人。百年的磨砺下来,当年的少年已经是眉目俊朗的青年了。

      那双灿烂的金眸越过旁人注视他的时候,丹枫的心如同被击中一般,不正常的律动了几下。龙尊尚且不知何为心动,只以为是初涉战阵的紧张。

      他还带着自己给他的发绳。丹枫忽然注意到这点。

      也是,雪地里的红梅总分外显眼。

      他后来从仙舟人口中听过红线与结发的传统,可往日只是当故事一笑而过,今日这些故事却一股脑的涌向龙尊的脑海,不合时宜的冲击着他的心神。

      ??先前丹枫暗笑外族人编织的持明习俗,如今却也下意识不再用尾巴卷别人,也不再允许旁人触摸自己的龙角了。

      那头,发绳的主人晃了晃脑袋,似乎和旁人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走向他。

      景元认出了他的新武器是谁的手笔,于是在经过丹枫时,用拳头轻碰他的肩膀,怪他不早告诉自己。

      “不然,我也该给你准备点礼物的。”

      ??丹枫还如百年前一样,下意识拿尾巴卷住他的腰,景元顿时找回了少年时的感觉,抱住熟悉的尾巴尖尖乐呵起来。

      百年时光带给他们的陌生被一笑而过,尚且年轻的云骑还不懂岁月蹉跎。

      这场战斗证明了他们的默契与胆识,后来的事情,就众所周知了:『云上五骁』声震联盟的光辉战绩可是数百年后都经久不衰。

      7

      在景元从军的第一百八十个年头,前任将军在会议上推荐了景元,这几乎是蓄谋已久,于是很快,曾经蓝色的云骑铠甲换成了赤色的将军制服。

      “看,怎么样!”年轻的将军坐在友人们中间,嘚瑟起来。

      工匠上下打量一阵,没挑出毛病,只能勉强说:“还行吧。”

      “多夸我两句会怎么样啊!”

      “你会上天。”应星完全不给他面子。

      将军幼稚的扁了扁嘴,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丹枫。

      “很适合你。”丹枫克制而贪婪的注视着景元,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工匠眼看景元的尾巴翘到天上,叹了口气:“饮月,你太惯着他了。”

      白珩难得附议:“饮月,你太惯着他了。”

      龙尊只是品茶,笑而不语。

      恰好临近罗浮灯会,他们便相约去看灯,算是庆贺景元做将军。

      其他四人年岁大,最大的年近八百,最小的白珩也有二百三十余岁,元宵、七夕、中秋轮着来,其实已经看灯会看到腻歪了,这次主要是陪景元去看。

      ??

      景元可倒霉了,灯会十年一度,他七岁那年一次,结果他发烧去不了,十七岁那一年赶上出征也没看到,一走就是百年,后面八十年也总有各种状况,今年还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灯会呢。

      罗浮都是长生种,每年都庆祝某个节日谁都会嫌烦,几乎连年节都懒得过,更何况其他,于是大多节日都是五年一度十年一度,那才有点过节的期待感。

      来交流的化外人若想体验仙舟的年节,那可得数着年份来,寻常时反而叫化外人的节日占了庆祝的大头。

      这次灯会办的盛大,景元估摸着是因为云骑远征结束,将军打算正式卸任前给大家放松身心。

      ??

      说实话,这是他头一次在军营外见到这么多人,他们五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都散入人群,待景元从小吃摊里挤出来,原地已经只剩他和丹枫了。这还得多亏了丹枫拿尾巴卷人——或者说卷他——的习惯。

      ??“枫哥,你差点把我卷死。”景元揉了揉肚子。

      ??“你也差点把我尾巴拽断。”堂堂龙尊差点成了壁虎。

      ??“唔……算了。”景元略过这一茬,有些失望的说“听说书肆刚出来新话本,说什么《凤求凤》,还是大部头,本来想挤进去买一本瞧瞧,结果他们看到我过去就笑,还联手把我挤出来。”

      ??太可恶了。

      ??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分散问题,他们也不是没法汇合,只是动静太大太高调,于是便用玉兆约定时间,最后在长乐天若木亭见面,一起放灯看烟火。

      景元这次出门换了身红衣,是和将军制服差不多的色,他看了看饮月这一身,又看了看自己,突然笑到:“还挺搭。”

      这一句叫饮月心乱了一瞬:什么搭?衣服,还是他俩?

      ??

      不过景元只是没过脑子的一句感慨,他自己倒没放在心上,于是龙尊逐渐恢复了冷静。

      这个中秋灯会他们玩得很开心,饮月也很少来这种场合,跟着景元东奔西跑挤来挤去,倒收获了不少战利品。

      景元很喜欢养些小动物,见到捞鱼这类游戏就爱往前凑,最后捞出来的成果都是饮月提着,鱼啊、酒啊、小吃啊,然后他自己又轻装上阵一溜烟的往前走。

      饮月见他一时结束不了,也见不到他人影,就开始观察了景元捞出来的小鱼,认出是日后会长成半个鱼缸那么大的品种。

      景元大概又要失望了。想起他养成军中信雕的团雀、占据半个院子的一棵绿植、似乎要长成巨兽的猫咪,丹枫就忍不住笑。

      没过多久,景元就兴冲冲的举着一青一红两个花灯挤出来。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若木亭吧。”景元顺口问“你喜欢哪个颜色的灯?”

      其实他拿这两个本来就是打算自己放红的,饮月放青的,毕竟饮月平日总是穿这样的衣服,用这样的器物,看着就不像会碰别的颜色。

      结果出乎景元的意料,丹枫说,他喜欢红色。

      景元从不怀疑丹枫给自己的答案,虽然有些奇怪:“是吗?我看你平时都穿青色。”

      “你的发绳还是我送的。”丹枫面不改色的说瞎话:“而且,你可以想象我穿大红的样子。”

      他明示的甩了甩青色的龙尾。

      景元看到了,又顺他的话想了下去,青色的龙尾加上大红的衣服……

      “噗。”年轻的将军笑的全身都在抖“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画面太奇怪了。

      “那作为补偿,这盏红色的灯就归我了。”刚巧还是枫叶图案,匠人手艺不错,称得上栩栩如生。

      “唉,明明是你让我想的!”

      “我又没让你笑。”

      最后,只有他们俩赶上去若木亭看烟火大会。

      工匠迷失在星槎海的人群里,若不是半路得到镜流消息,还差点忘了要去若木亭;

      镜流以为狐狸丢了四处找人,结果因为看起来像作案未遂的恶人被地衡司新人逮捕,才刚证明自己的身份从地衡司出来,正在去星槎海接工匠的路上;

      至于狐狸,她周围太挤,连看玉兆信息的余地都没有,以为镜流丢了,看到信息后在长乐天的食肆休息。

      景元原本没看到小伙伴们的失落心情顿时消失了,他笑的前仰后合,丹枫都被他带的大笑起来。

      “总之,既然他们没来,就别怪我们偷跑了。”

      青色那个是青莲,红色那个是红枫。

      景元和丹枫一同把灯挂起来,又拆开赢来的桂花酿,一人倒了一杯。

      ??

      ??景元看了一会儿月下摇曳的两盏灯,和丹枫说:失策,怎么感觉挂起来的两盏灯都是你的,让我很没参与感唉。

      ??丹枫就顺他的话说:如何就都是我了?

      ??景元振振有词:看,你挂起来这盏红枫不就是『丹枫』?我挂的这个,和你身上这身不是一模一样?

      ??丹枫一看,还真是。

      ??

      年轻的将军很少喝酒,点子倒是多得很,他见杯中酒液明澈,其中正有今夜的当空满月,不禁笑起来。

      他指了指杯中明月,对饮月君说:“今夜,我当饮满月。”

      丹枫看青年人一口饮下那所谓的“满月”,眼底热烈的情意几乎满盈,倘若有旁人在此,必能看出他的心意,可惜此处只一个未开情窍的将军,并一个不自知的龙尊。

      他想拥抱已经长成的景元,想与他更为亲近,可……如何才是更亲近,这种心情又究竟是什么,却自己也茫然说不出。

      随后,便是气喘吁吁的工匠来到亭子里,再就是镜流和狐狸,月下热闹起来,饮月君心底骤起的涟漪也就被遮掩过去。

      ??

      事后于狱中再回想起这桩往事,丹枫才意识到:原来那时,我就已经抱有这种心思了。

      然而木已成舟,他们中最小的那个……就不必涉入其中了。

      8

      丹恒坐在监狱里,继续翻着先前的书,可景元离开后,他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他不懂,丹枫究竟为什么要说谎。

      还有那红色的头绳……

      忽然,丹恒眼前闪过些恍惚朦胧的画面,那内容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也终于明白刚才异于冰蚕丝的触感来自何处。

      罢了。丹恒不再去想。索性,丹枫只能带着不敢言明的心思永远被封存在过去,他不会再影响到景元。

      幸好丹枫没有对景元坦白,否则……

      比起虚无缥缈的前世,丹恒还是更重视景元,也不吝啬对丹枫更加苛刻。

      他们伪装好去挑选背包那天,丹恒挑选了上好的线材,笨拙的跟书上学着编头绳,还纠结自己没有褪鳞要怎么加坠子。

      最后分别前,丹恒从一堆歪歪扭扭的绳子里挑了几根最好的送给景元。

      “我给你编了新的,你想用什么颜色都可以,原来的那条已经用旧了,还是换掉吧。”

      9

      景元从丹恒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少年人还是有些急了,他终究也抽丝剥茧,参透了数百年前旧物中的玄机。

      但他太忙了,忙着让丹恒远离是非之地,忙着罗浮大小事宜,能连轴转上好几个夜晚,连梳理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我究竟在思念谁呢?

      终于脱离公务、得以喘息的片刻,景元这样想。

      丹恒被流放后的某一天夜里,眺望着罗浮仙舟演算出的星空,有那么一刻,景元甚至觉得:走了也好。

      ??

      ??哪怕永无归途。

      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个声音

      ——不要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

      令人窒息的思念涌现,后知后觉、在暗处堆积数百年的遗憾于此刻淹没了他。

      他总是在念着的。

      将军闭目,紧握着陈旧的红绳,于无人踏足的院中,静静落下泪来。

      10

      “将军,您是换发绳了?”青镞察觉到景元身上细微的变化。

      “哦,原来那个已经快磨坏了,里面的线都露出来,还总是散开,我就换掉了。”

      “也是,这么多年,也该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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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恒景/枫景]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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