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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流血怎么算礼物 ...

  •   躺在潮湿的地上,被绑住手脚的谢又盐浑身酸疼,眼前漆黑一片,是被黑布蒙住了眼睛。

      她勾勾手指,兜里轻飘飘的,联络器和电击针应该都被搜走了。

      终于到了第二环节了。

      下午,她和万籽开着保姆车在面基地点的酒店楼下装作等人的样子蹲了好久。

      停车场出入口上电子屏滚动的余位数字冷不丁就掉几个,却不见有车驶离。

      一种可能是电子屏坏了。

      另一种可能是,这里,有她们不知道的另外一条路。

      好家伙,这地该不会是杀猪盘团伙的老巢吧。

      那晚上还跑个屁了。

      消停地等着第1part灌酒结束了,到第2part仙人跳绑架威胁阶段让万籽拿钱来赎她吧。

      但也不能白白被他们灌吧,得找个好哥哥好姐姐多套点信息才值当。

      不过这么看来,她没选错人啊。

      那人身份不简单,不光是因为他长得确实好看。

      omega里从来就不乏容貌美丽的,包厢的那些人或许化妆,或许天生丽质,这点说明不了什么。

      但头发的状态短时间内很难作假。

      Y城、X城水污染严重,从那儿出生的人基本上头发都凌乱干枯,即使是在染烫、保养过后,也能看出来扭曲毛燥的细节。

      唯独那个池哥们儿,平平无奇的黑色短发上杂毛和断发都很少见。

      大波浪姐姐还说他是“新来的”,微妙的轻视和排新。

      所以谢又盐猜,他不是微服的大佬,就是官方派来的卧底。

      前者的话,他动动小拇指,透露出来的消息都够宣传部开一个专栏了。

      倘若是后者,那更好了。

      但除了剧本是“新人去杀个人质看看实力”,而自己拿的是人质角色的这种情况。

      都不是也没关系,最起码不会油到她的眼睛。

      她长成这样,要是对着河童一见倾心一往情深,这才是让别人觉得最值得怀疑的事情吧。

      她脑袋里过着细节,万籽应该还有半小时就会报警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浑身一僵,停了一会。

      终于在脑子里检索到了她有嘱咐万籽给谢又霏发短信说晚上不回家的片段,这才放松下来。

      “她醒了吗?”一道粗哑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还有吐痰的声音。

      一桶水泼在谢又盐脸上。

      有时候真挺无助的,你问完你能不能先过来看看人醒没醒。

      没醒你再泼行不行呢。

      谢又盐被揪着衣领直起身来,装着突然惊醒的样子。

      像是刚刚丢了可云的孩子一样,惊慌地质问着这是在哪里他们到底要什么。

      “他妈的吵死了别嚎了!”

      一个耳光甩在谢又盐的脸上,过大的力道让她被这个巴掌带倒到地面上,蹭出去不断的距离,短袖短裤露出来的胳膊腿擦破了皮,沾满了灰尘和粗粝的沙石。

      “啧,下手没轻没重的。”年轻又轻佻的声音在旁边插了一句。

      声音粗哑的男人把她扯过来,动作收敛了些。

      屋里不止两个人。

      谢又盐像是被被打怕了,浑身抖得如筛糠,“你们是什么人?不、不,大哥我不问了,大哥,别、别杀我,我求求你,我有钱,你让我做什么、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我说了,让你别嚎了,听不懂话是不是。”男人继续不耐烦地说着,看着谢又盐强忍着憋住哽咽声,似乎是有些满意她的识相,举起的手没再扇过来。

      “咱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借点钱花花。”

      “你得听话,好好配合,咱们也能早点结束不是。”

      谢又盐不断地点着头,“我明白我明白,大哥我听话。”

      心里却烦得要命,这群人有没有点什么新花样。

      男人接着说,“光说可没什么诚意,毕竟你要是不听话,出去了报了案,把大家闹到局子里再见面,我也没得办法啊。”

      谢又盐明白了,D城的这些受害者很少报案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有把柄握在他们手上了。

      “所以,咱们录个小视频。这样你要是不听话,那我就把这个传到网络上,让你的父母亲戚、同学老师,那些熟人都一起欣赏欣赏,到时候……”

      后面的话谢又盐没听清,因为她走神了。

      都什么年代了,这样的影像被发到网上的话,首先要一口咬定那人不是自己,要是实在很明显,就说是AI合成的,报警之后拜托警察叔叔顺着网线抓过去就成了。

      但D城的上位者非富即贵,家庭、事业、社会地位三者息息相关,行事谨慎小心,利益冲突更是交错复杂,这种照片、视频会成为斩断他们社会形象的、最锋利的匕首。

      D城下位者们的生存攀附着有钱人们,他们已经爬到了这里,往后看,更低层的人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位置,随时准备好取而代之。生活,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冒险的余地。

      没想到,这么莽的手段却搅混了这么大片水域啊……

      那句话怎么说的,乱拳打死老师傅。

      谢又盐垂着头,忍不住勾起一个微妙到谁也看不见的笑。

      “不过,秃子你们抓过这么多人,”原本蜷坐在地上的谢又盐被人捞起来,那人戴着皮手套的手使了点力气,慢慢在她脸上揉蹭着,“这个是不是最漂亮的一个?”

      随后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看起来这么软,一会儿行不行啊?”

      谢又盐往后一缩,那人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是把住了她的腰,顺着腰线凹陷的弧度摩挲着,“害怕了?”

      谢又盐感觉到掰住自己的下巴的手愈发用力,逼得她唇瓣也微微张开,一粒和种子差不多大的硬物被丢进了她的嘴里。

      谢又盐下意识做出了个吞咽动作,那人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下,随后说道“乖孩子。”

      “让那个新来的过来搞一下。”

      “怎么样,我对你好不好,他长得还不错呢。”

      谢又盐闭着嘴,闻言有些无语。

      你让我夸什么?夸你还怪体贴的嘞?

      年轻人站起身来招呼着叫做“秃子”的男人,“摄像机架好了就跟我出来,刚刚上边有了新指示……”

      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有些不好让别人听见的事情。

      *

      走进屋的池川正好看见跪坐在床垫上的谢又盐,手被绑着,脚腕上还有未褪下去的红痕。

      眼睛也被黑布蒙住,反倒显出小巧的鼻子,微红的嘴唇——正是两个小时前冲着他吐露出不少虚情假意的花言巧语的那张。

      看了眼旁边的摄影机,池川坐下来,床垫发出“咯吱”的响声。

      却没想到这人却像失了方向的幼鸟一般冲进了他的怀里,下一秒唇瓣相贴,她的小虎牙还抵住他唇上的软肉,想要努力撬开一个缝隙。

      她中药了?

      池川感受着她灼热的呼吸一阵阵洒在脸上,没有杂七杂八的香水,只有淡淡的衣物香,不仅不难闻,在这样恶劣的筒子楼里反倒能让人回想起那些柔软、洁净、天真、美好的事物。

      他半箍住谢又盐的腰想要扯开,但没想到alpha的腰竟然纤细成这个样子。

      他的出神被谢又盐察觉到了,虎牙在他唇瓣上狠狠一咬,舌尖顺着两人相交的唇缝就挤进去了。

      池川感觉自己咽下去了什么东西,不待他反应过来,谢又盐早已抽开身。

      被绑起来的两只手蹭歪掉眼睛上的黑布,因为不太适应光亮,艰难睁开的时候还漫出些泪花来。

      池川喘息着看着她,谢又盐的脸上浮现出有些缺氧的红色,眼睛湿淋淋的,让池川想起楼下邻居养的那条小狗。

      青涩的唇瓣刚刚在两人的碰撞中早已吻得肿胀,晕开一圈的红。

      “你嘴里怎么有股烟味,”谢又盐的嗓音有些哑,轻轻喘了口气,“好难闻。”

      池川的脸也红红粉粉的,他皱起眉,想到了刚刚在屋里,身旁坐了一堆抽烟的omega。

      他俯着身忙着催吐,却没成功,因为这几天他太过警惕,只是吃了些水果。

      他眼眶都红了一圈,咬着牙开口:“你给我吃的什么?”

      “不知道,”她脸上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是助兴的,就是功能专用药,你可以问问你们老大,刚刚他喂我的。”

      看着谢又盐认认真真解释的样子,池川生出来一阵无名火来。

      给他下药,自己还装出这副乖得要命的样子,给谁看?

      谢又盐两只手继续扒拉着脸上的黑布,“好哥哥,我说过我喜欢你,遇上什么好东西我都想留给你。”

      黑布条没被解开,但彻底落下来,像个装饰的圆环一样绕着她纤细的脖颈。

      一缕头发挡在眼前,谢又盐吹了吹,那缕发丝又落回原位。

      她把手伸到池川的面前,开始使唤他,“你给我解开。”

      池川冷着脸,“他们就在外面。”

      谢又盐的脚踢他的膝盖,“别多嘴,我只是让你给我解开。”

      她恶狠狠地踢过去,却被池川捉住了脚踝,人一下子被拽倒,谢又盐的后脑“咚”地撞在了床垫上。

      她尝试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这个omega力气大。

      鞋子被脱掉了。

      她的脚被死死按在他的腿上,她每挣扎一次,这人喉间都会发出抑制不住的喘息。

      谢又盐看着他睫毛抖得那个样子,恶劣地笑了笑,“看来是第一种。”

      池川闭着眼不看她,“什么?”

      谢又盐凑进他的耳边笑嘻嘻的,“这个药啊。”

      池川没有推开她,另一手拽住了谢又盐脖颈上的黑布条,让两人分开些距离,掌心都沁出汗来,低声道:“你多大了?”

      毕竟她面色这样白嫩,笑得时候虎牙还露出个尖,更加显得可爱……

      他忍不住发出了声闷哼。

      自己发出的羞耻声音把池川扯回现实,他看过她联络器里的个人信息,是已经到了少年期的。

      不去细想自己的愚蠢,池川干脆地说道,“帮我。”

      谢又盐装傻,“什么?”

      池川面色冷峻地重复着,“可以帮我一下吗?”

      谢又盐没犹豫,“不要。”

      “给我一个临时标记,”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反正你是alpha,这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谢又盐勾起唇角,淡淡说道:“这可不是求人的好语气,你敲我后脑勺那下,现在还有点晕呢。”

      “刚刚那颗药,是礼尚往来喔。”

      池川不说话,把她的手钳住按在头顶。

      颤颤巍巍地解着她手腕上的绳子。

      一滴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水珠从池川脸上滑落,滴到谢又盐的脸上,她说:“好恶心。”

      池川气笑了,“刚刚你舔着我的嘴唇、舌头的时候怎么不嫌恶心?”

      说完自己也愣了愣。

      谢又盐想反驳,绳子此时却被完全解开了。

      她活动活动手腕,又揽上他的脖颈,看着池川微张着嘴,眼神有些失焦。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抓紧现在的机会,趁着我还对你的身份有点兴趣,自己交代一下。”

      “没准我还愿意帮帮你呢。”

      谢又盐的声音干净澄澈,尾音懒洋洋的,听着一点都不像是生命危在旦夕的人质。

      让人莫名地想相信她。

      池川盯着她,“你能有什么方法?”

      谢又盐伸手挥了挥,“干嘛啊,没事就放你这烟熏火燎的信息素,不知道的还以为失火了呢。”

      “哦对了,忘和你说,我还没分化,这招对我没用的。”

      池川抬起眼睛,应该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到了少年期还没分化。

      他的视线又在她的脸上顿住。

      “所以你,之前都是装的。”

      陈述句的语气。

      谢又盐不置可否,下巴朝门口的方向歪了歪,“有人快来了,你听。”

      池川闭了闭眼,“我是联合政府第一警署警官池川,联邦法律规定公民有义务在必要时刻协助任务执行。”

      谢又盐趴在他的身上小声道,“长官,你把我敲晕,三番两次冲我释放信息素,也是规定?”

      池川动作顿住,好像愣了一秒。

      门外的脚步声更近了。

      谢又盐扯过他的手,在床垫下摸出来个七拐八拐的铁丝,在他掌心狠狠一划。

      随着血嘀嘀嗒嗒地涌出,池川太阳穴不受控地开始跳。

      他一定是因为被下药了所以才会相信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不等他们有时间再说什么,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他们来了”。

      两个人默契地拥在一起,顺势躺倒,谢又盐扯了扯宽松的t恤,扯开领口,把肩膀露出来。

      池川覆盖在谢又盐的身上,挡住她被解开的手脚。

      “怎么回事?还没结束?”池川被秃子粗暴地扯到一边。

      他无力地倚着墙角,手藏在衣服里,遮掩着血迹和伤口。

      进来的两个人对屋里的信息素都没什么反应,应该都是beta。

      谢又盐像是吓坏了,一下子把自己埋到脏兮兮的毛毯里。

      年轻人蹲下拨开池川的眼皮,拿手电筒照了照他涣散的瞳孔,“晕了?”

      “草,新来的光长得不错,怎么活儿这么废。”

      手电筒又晃到秃子头上,年轻人说:“这是最后一票了,别磨磨蹭蹭的,让内谁赶紧过来。”

      谢又盐看着秃子梗了一下脖子,欲言又止。

      不一会儿大波浪被扯着手腕送了过来,但秃子意外地没有把她也像池川一样甩到床上,只是轻轻松开了手。

      大波浪的手腕上,可没有留下红痕。

      “别给老子节外生枝。”年轻人叼着烟骂了一句,他的联络器又滴滴嗒嗒地响起,他挥挥手示意秃子跟上。

      谢又盐用余光瞟到,秃子刚刚神色莫名地看了大波浪一眼。

      嚯,办公室恋情啊。

      大波浪扯过来谢又盐,对上她的眼睛愣了一下,“你的眼罩呢?”

      谢又盐:“解开了。”

      大波浪顿了顿,开始脱谢又盐的衣服,“妹妹啊,你现在看到了我们的脸,未来就能指认我们。但没关系的,老A会把你弄瞎的,不过瞎了你们家还是一样得给钱哦。”

      谢又盐问:“老A?是那个年轻点的吗?”

      大波浪手上动作不停,“别多嘴,舌头也不想要了吗?”

      谢又盐对着大波浪耳朵小声说:“没有啊,我只是好奇,因为刚刚那个年轻人说我是你们——最后一票了。”

      此时年轻人却突然推门进来,两个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他关掉摄像机,神色怪异地说,“有点事,咱们这票少赚点,你直接把她杀了,动作干净一些。”

      他摸了摸腰间,给大波浪递过来一把枪。

      但他却没有要盯着的意思,握着响个不停的联络器说完这些就要离开。

      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打开了摄像机。

      也不说话,边走边挥手示意着大波浪快点动手。

      大波浪握着枪叹了口气,“妹妹,我的胆子可小,没杀过人的,他们也没有。”

      冷冰冰的枪身蹭了蹭谢又盐的脸颊,大波浪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脖颈说道:“你好幸运,会成为第一个。”

      大波浪的胸很大,软绵绵的,手指却很粗糙,带着护手霜的香气,却还是像带着香味的砂纸一样,上面有许多疮口。

      她摸谢又盐脖颈的时候,谢又盐都担心自己的脖子会不会被她的手磨破了皮。

      谢又盐面色如常,“是你没杀过人,还是你们在D城就没杀过人?”

      “我刚刚听了一耳朵,你们在其他城应该有别的生意吧,器官、人口贩卖好像都有,但是你们被派来D城之后,却一直没人动手,你不觉得奇怪吗?”

      “就像是一群刀口舔血的歹徒一直在玩家家酒似的。”

      大波浪研究了下手里的枪,“不用你耍聪明,今天不正好就要杀掉你了。”

      谢又盐叹了口气,“是啊,你们要杀掉我了,还是最后一票。”

      “刚刚在酒店也是,你们今晚搞团建吗?人来得这么齐,要是被抓住了,那岂不是一网打尽,给警察叔叔省了好大的劲。”

      大波浪突然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这小姑娘是想挑拨他们互相怀疑。

      但他们确实一直不动人命,这也是这些日子能在D城稳稳当当做生意的原因。

      今晚老A却突然要所有人聚在一起,又突然要杀人。

      她进门进得晚,所有人都进门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大楼下面的门也被老A锁住了。

      而且刚刚老A进来开关摄像机的奇怪动作,她也注意到了。

      大波浪心里没底,握着枪沉音说:“是老A让我们来的,说是上级指示。”

      谢又盐问:“你们和上级联络只能通过老A吗?那他……要是撒谎了,却骗你们说是上级的指令呢?”

      大波浪垂下眼睛盯着枪,不说话。

      “诈骗绑架和故意杀人,差别可大了,姐姐你是知道的吧。”

      谢又盐抚上她的脖颈,摸到了腺体上的层层交错的疤痕。

      “姐姐,你还有家人吗?”谢又盐又给她添了把火。

      却迟迟等不到大波浪的回应。

      没关系,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去了。

      谢又盐瞟了一眼墙角本应该正在昏迷的池川,他扣着掌心的伤口已经睁开了眼。

      “我在X城结过婚,但那人死了,他家很穷,我没埋怨过,只埋头努力干活伺候他爸妈,介绍对象的来了,我也坚决说不嫁。”

      谢又盐冷不丁听她开口了,冲着池川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可总有人找上门来,我一壶热水泼到腺体上,别人一看,就被吓跑了。”

      “我不是忘不掉那个人。”

      “我是知道,再嫁出去,可能遇到的事,要比毁掉腺体更可怕,还不如就直接毁了,靠自己挣钱活着。”

      大波浪如梦初醒般从回忆中醒来,一潭死水般的眼睛对上谢又盐的。

      她说:“所以,我只信我自己。”

      枪声响起。

      老A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房间,他的语气故作惊讶,“你真的把她杀了?”

      结果扭过头却对上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老A并没把这种低贱的omega放在眼里,现在他还有心思去看了一眼摄像机。

      大波浪震惊地开口,“你现在装什么傻?明明是你让我杀了她!”

      老A伸手要捂住她的嘴,“这人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我杀的?这可是有录像在,你别瞎说。”

      大波浪和他撕扯着大叫:“录像能有什么用,录像只有在给警察看的时候才有用!”

      “你是不是要出卖大家!你是不是要洗手上岸了!”

      尖叫声中,一枪击中了老A的大腿,老A捂着腿骂道:“妈的贱人,你还真敢动手啊。”

      “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要是想被当场毙了你就继续开枪!”

      大波浪破音了,握着枪的手抖来抖去“警察?!”

      老A龇牙咧嘴地上前,要把枪抢回来,“你冷静一下!”

      “是上头派的指令,让我们暂时……”

      谢又盐把刚刚泼过她的水桶丢给了池川,池川利索地用墙边的水桶把他一下砸晕。

      他的话没能说完。

      现在,二层小楼里很安静。

      衬得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仿佛劈下来的惊雷一样刺耳。

      “老A!老A!其他屋的人怎么都晕了?”

      “草!锁什么门!怎么了!开门!开门!”

      门那边的人锤门锤出了巨大的声响。

      是秃子。

      大波浪手颤抖着拎着枪,她看着谢又盐和池川默契的样子苦笑了下,应了声门,“秃子,我没事。”

      敲门声一下子静下来,外面的人就这样被安抚住了。

      谢又盐和池川都有些意外。

      “妹妹,我老家也有个妹妹,但我被卖出去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她要是能长大,现在也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我第二次被卖出去的时候,耳光、白眼、羞辱都经历了个遍,秃子把我赎出来的时候……”

      “别说,他还真像个大英雄。”

      “所有人都说我下半辈子有着落了,但我知道,我只是从一群人的手中,被转交到另外一个人的手里了。”

      “不知道怎的,就想和你说这些话。”

      “像是以后没机会说了似的。”大波浪理了理垂在额前的头发。

      “快跑吧,离开这儿,说不定以后会不一样。”谢又盐幽幽地说。

      大波浪两手交握着搓了搓,谢又盐好像看到了她少女时羞涩的模样。

      大波浪说:“这世道,哪里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忽然她抿唇微笑,“妹妹,要是能选,下辈子我也想当像你这样的有钱alpha。”

      谢又盐被逗乐了,笑得浑身颤抖,“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要真是有下辈子,那我可一定不当人了。”

      大波浪一愣,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靠近了些,不知道说了什么。

      临走时,大波浪深深地看了谢又盐一眼。

      开门后,大波浪扯着秃子的手就往前跑,秃子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老A,但他什么都没问。

      池川和谢又盐并肩站在窗前,等待看着大波浪和秃子下楼是怎么破门逃出去,他开口说道,“你何必给她希望,你刚刚应该是看见我给警局发信号了,他们跑不远的。”

      他扭过头看到谢又盐在专心研究着什么。

      是枪!

      那女的竟然把枪留给了她!

      谢又盐举起了枪冲着窗外。

      池川伸出手,轻声细语的,像是怕吓到了谢又盐,“放下枪,外面有警察。”

      “他们犯的是绑架罪,不是故意杀人罪。”

      谢又盐不看他,只在心里估算着两人跑到自己射击距离里的时间,“他们有过这样的企图。”

      “联合政府会有人负责他们的审判。”

      “你说得很有道理,”谢又盐顿了顿。

      “但被绑架的又不是你。”

      两个人刚好跑到了楼下。

      她冷下脸,对着大波浪和秃头的背影开了两枪。

      谢又盐说:“长官,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两人应声倒地。

      “毕竟,不流血的案件怎么能算大案件呢?”

      ……

      谢又盐没打算放下枪。

      现在,枪口对准了池川。

      池川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缓慢举起双手,寻找着可以夺枪的时机。

      他听见谢又盐说:“再见了,池先生。”

      随后手指扣动扳机。

      池川的职业反应已经快速做出反应,一把攥住了枪身,单手迅疾地卸下了弹夹。

      空的。

      谢又盐笑出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擦擦眼角的湿润。

      “喂,你还没看明白吗,他们不是要自首。”

      “他们上级的指令三番两次地变动,是因为他们就不是负责玩杀猪盘赚快钱的下线。”

      “他们才是猪仔。”

      “他们的上级放任这些人惹出一些麻烦,但又不算严重到影响了社会安危,再让他们随便杀个人,把这个罪名养肥了,最后,一起送给警局杀掉。”

      “金额重大,危险系数小,他们——是礼物才对。”

      “是送给D城联合政府的礼物,也是暗地里送给你的功勋奖章。”

      “长官,折腾一大顿,原来都是给你做嫁衣。”

      “你真幸运,也好幸福。”

      池川连谢又盐开枪时都没怎么变过的表情,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显露出震惊的样子,“我不、我不知情……”

      谢又盐抿了下嘴,“不过,最后一天要杀的冤大头竟然是我。”

      “这件事,真的让人心情很不痛快呢。”

      “但是今晚很过瘾。”

      “我原谅你了。”

      谢又盐瞳仁里像是燃起了火焰,带着激动、耀人的光彩。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告诉自己,她现在需要一些冷静和理智。

      她默念着谢又霏的名字。

      谢又盐再睁眼时就平和了不少,她的手从池川兜里夹出一张银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还我。”

      警笛声已经在外面响起。

      谢又盐忽然扑向池川,半瘫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像是被吓坏了的样子。

      顷刻间,整齐的脚步声出现在身后,“举起手来!”

      池川冷着脸揽住怀里的人,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人抱了起来。

      一只手丢开枪,随后把手举起,转过身。

      “长官,是我。”

      *

      天大亮了,薄薄的雾气在街道间穿行,鸟叫、蝉鸣、偶尔的鸣笛声、卖包子阿姨的叫卖声,这一天似乎和往常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

      警局门口,注射了药剂,包扎好手的池川和谢又盐面面相觑。

      他刚刚没提任何谢又盐开枪的事,谢又盐也没提他为了进一步搜集证据敲晕自己的操作。

      池川先开口了,“今天的笔录就到这里,感谢你的配合。”

      冷风吹过来,谢又盐打了个哆嗦,四周看了看,接她的人还没到。

      池川仍旧站着不动,“谢同学,我欣赏你的勇气,但是鲁莽并不是一种荣誉。”

      “另外,你的录音笔已经被警方没收了,这属于违规操作,不过这次就不对你进行处理了,下次注意。”

      谢又盐抬手揉了揉鼻子,一边想着早晨也太冷了,一边嗯嗯啊啊地点着头。

      一辆车在警局门口来了个漂亮的甩尾。

      池川皱着眉想,一样令人讨厌的风格,这应该就是来接她的人。

      万籽从车上下来,还贴心地带上了谢又盐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飞快地说了句“长官辛苦。”

      然后和颜悦色地给谢又盐打开车门,“部长,辛苦了,我来接您回去。”

      只留下闻了一鼻子汽车尾气的池川。

      车上,谢又盐把从池川兜里掏出来的银行卡甩给万籽,闭着眼说:“今天整理下录音,通知所有人明天上午开会吧。”

      “不回家,咱们直接去学校。”

      *

      谢又盐折腾了一宿,只想睡一会儿。

      但在宣传部的办公室里,一会儿这个给她披上条大毛毯,把她捂得库库冒汗,一会儿那个给她搬了张床到屋里,叮叮当当地开始装修。

      她给叫停了之后,这帮人还眼睛亮晶晶地问她说:“部长,还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谢又盐咬着牙笑,“需要你们安静一点。”

      最后她还是跑出来了,在学校的湖边找了块僻静的草坪开始闭目养神。

      睡到一半听见“噗通”一声,给她直接吓醒了,扭头找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在湖中心,有人落水了。

      谢又盐在想,除了柯南体质,是不是谢又盐体质也有机会在世界未解之谜里获得一席之地。

      简介可能是这么写的:谢又盐体质——1种很适合劳碌命宝宝的特殊体质。

      她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

      大中午的,这湖边还真就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靠,到时候查起监控来,见死不救不得被唾沫喷死。

      谢又盐跳进湖里,几下游过去,又把人捞上岸。

      拨开那人脸上的头发一看。

      好家伙,老仇人啊。

      按了几下他的腹部,锤了几下,再人工呼吸了几下,可算醒了。

      草,首富儿子要是死她旁边了,这谁能说的清,这责任谁能付得起。

      谢又盐这才一脸疲惫地回想了下这些年和魏度月的那些恩恩怨怨。

      谢又盐和魏度月都是从D城中心校的小学部升到初年部再到高年部的,可以说是从小就在一起混。

      魏度月和她是同岁。

      在谢又霏带人打架的场子里,谢又盐吹着口哨躲在角落里,假装无辜路人,蹲下去捡石头子玩的时候,这小子已经会红着眼睛冲上去护驾了。

      堂堂首富少爷,拼了命地要当上谢又霏的第一狗腿子。

      关键是这么卷干啥,也根本没多少人敢和他抢啊。

      大家到了14、5岁开始分化了,谢又霏果然天龙人附体一般,分化成了顶级alpha,这小少爷更是唯谢又霏马首是瞻了。

      但后来,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谢又盐和魏度月都迟迟没有分化。

      谢又盐叹了口气,果然人总是会有一些遗憾的。

      魏度月不会因为钱受伤,但真的有可能会因为情受伤。

      他和谢又霏大概率这辈子就是虐恋似海的设定了。

      可是他和谢又盐在小时候关系说不上差呀,现在却尴尬得很。

      那是因为突然有一天,魏度月莫名其妙地就不理她了。

      谢又盐朋友实在太多了嘛,那次实在是忙得没空哄。

      后来呢。

      就给忘了。

      但魏度月也身体力行地给谢又盐添了不少麻烦。

      谢又盐和人打个啵,他要和谢又霏告一状,谢又盐和人打个架,他要和谢又霏告一状,谢又盐消停地什么也不干,魏度月也要和谢又霏告一状。

      理由是她这么久都静悄悄的,一定是没憋好屁。

      真受不鸟惹。

      正午的太阳高悬,大大的光晕垂直打在魏度月脸上,他睁开酸涩的眼睛,顺着刺眼的光线看过去,熟悉的漂亮的眉眼配上透着粉色的耳朵尖,眼睛里漾着点要掉不掉的水光。

      她浑身都湿淋淋的。

      有几缕头发垂了下来,扫到他的脸上,痒得他有些想笑。

      魏度月想,原来是,又做梦了啊。

      伸手把自己每晚梦里的主角搂进怀里,半湿的额发在她颈窝蹭了蹭,感觉嘴上的触觉好像还在,他扶着那人的脸颊。

      两人的唇一触即分。

      魏度月神情恍惚地看着谢又盐。

      今天的梦,好清晰。

      清晰到他甚至能看清她眉尾下面的小痣。

      不过平时她在梦里见了他都会笑得露出小虎牙的,今天的表情就算不上太可爱了,和现实里差不多。

      现实中在所有人面前,她的情绪总是淡淡的,一直挂着那个礼貌克制的笑。

      看起来很完美很优秀,但每次看到都会让他觉得,讨厌。

      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她,不过是碍于她还没分化所以不方便表白罢了,讨厌。

      沾花惹草,讨厌。

      不过,即使大家都穿着差不多的校服套装,但她笑一笑,看起来就偏偏让人觉得顺眼多了。

      完美又优秀的她很招人喜欢,但他觉得她要是变成了是吊车尾,也会很招人喜欢。

      那些人他从来没放进过眼里,顶多就是亲一亲,她还小,现在就是不懂事,贪玩而已。

      魏度月就这么不说话看着她,都觉得——

      很开心。

      谢又盐让他整懵了。

      不是,大哥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

      要是什么美丽校园的百年榕树下、放学后无人教室的角落里、走廊的拐角、被锁住的器材间、操场的篮球架下面…谢又盐都会觉得校园纯爱真挺不错。

      但现在不合适。

      监控拍下来她就完了,魏度月这种背景以后很大概率是要去联姻的,但谢家在首富眼里,连个屁都不算。

      魏度月的好感度,谢又盐一向是不想去刷的。

      太麻烦。

      她一边想着一边又狠狠压了下魏度月的腹部,这才看到他的唇角的笑僵住了。

      “魏度月,你终于醒了。”

      “刚刚你应该是掉水里被吓着了,我还以为你发疯了呢。”

      不想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屁话,谢又盐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脸,然后提腿挪到了更远的草坪上。

      躺下。

      又滚了几圈。

      这样太阳晒得更均匀一点。

      *

      傍晚时刻,谢又盐睡得迷迷糊糊地被谢又霏从草丛里捞起来,眼睛都睡肿了,坐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等着谢又霏给她收拾东西。

      夏天的雨到访得突然,太阳都还没来得及下班。雨滴在楼宇间跳跃,在风里穿梭,闪闪发光。

      谢又盐裹着谢又霏的校服乖乖坐着,想伸手接几滴雨,但水珠却顽皮地躲开。

      谢又盐又往前探了探,然后一块毛巾挡住了她的视野,有什么冰冰的隔着毛巾贴在了眼睛上。

      谢又盐:好爽。

      “谢又盐,昨晚不回家,今天睡草坪,眼睛肿成这样,你真是长能耐了。”谢又霏的声音听起来不算开心。

      “哥,我发誓,真的是不小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谢又盐抓住他举着冰可乐帮自己冰敷的手,认真地开口。

      谢又霏没说话。

      找了罐大大的常温可乐,狠狠塞进了谢又盐小小的手里。

      他没信。

      “谢又霏,我今天都没吃中饭,现在好饿啊。”谢又盐又想伸手换那罐更冰的可乐。

      谢又霏拨了下被雨雾打湿的黑发,拦住她不安分的手。

      谢又盐突然想起她关机了一天的联络器,抓着谢又霏的手不肯撒开,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忘记和Data说,今天需要让司机来接我们了……”

      “或许,你觉得淋雨会不会显很青春呢?”谢又盐看见他咬牙了。

      妈呀,Data要是在的话还能帮她挡一挡。

      想Data了,她的AI机器人,她的智能大宝贝。

      打个比方来说,在饿得要昏迷时,如果只剩1w星币,谢又盐会用来全部给Data买最新款的升级芯片。

      然后,自己去垃圾桶翻东西吃。

      没办法,没人能抵抗机器人的魅力。

      但也没人能抵抗太阳雨的威力,这场雨大到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谢又盐睡得太超过了,学校里现在人都走空了,现在借把伞都借不到。

      除非,他们觍着脸去搜刮保安大叔的雨伞。

      俩人默契地叹气,在两张严肃的漂亮脸蛋上只能看到奇怪的、无限的勇气。

      谢又霏伸手把谢又盐刚刚垫在屁股底下的校服又盖在了她的头上,自己先冲了出去。

      看着谢又盐满脸嫌弃的表情,谢又霏说:“行了,要饭就别嫌馊了。”

      他在台阶下面冲着她拍了拍手,“不冷,下来吧,赶紧的。”

      谢又盐深吸一口气,扯着头顶的外套就往前跑。

      到处都亮闪闪的。

      她路过水坑的时候重重踩下去,溅了自己和谢又霏一身泥点子。

      俩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了,一边跑一边乐。

      闪着光的雨丝交织成一层闪亮的帘幕,地上片片水洼泛着幽光,落日的余晖在雨雾里摇晃出一片闪动的金色,打在他们俩的身上。

      别说,还真挺青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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