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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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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卡罗琳·卡罗。
我还有一个法国名字,伊娜——这是妈妈取得。
我有很多秘密,虽然都不记得了,但是,人的记忆有时候就是这么玄妙,至少我还能记得一两句妈妈给我留的金玉良言——哪怕仅有几句,都对我生命后来遇到的诸多大事和抉择有着非常重要,非常关键的影响。
这些话我也不记得了,它只在我的潜意识中不断发挥作用。当然,四岁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
很小的时候,我和妈妈坐在一艘偷渡船上渡海来到英国,她从没想过投奔爸爸会让她丢掉记忆,变得疯疯癫癫,被关进疗养院。她也从没想过,一个人的另一面会完全相反,充满着不匹配的分裂感。
我的爸爸到底爱不爱我妈妈?
我觉得爱。
不然他不会给她留条性命,并帮她找来多年未见的弟弟来照顾她。
这归咎于他充满着纯血崇拜的家庭,以及他那控制欲非常强的父母,当然,他的自卑和怯懦,压抑下的傲慢和短暂的叛逆都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原因。
这种理解他的想法,也并非能让我原谅他后来对我的无视和伤害,但是,我没有恨,又哪来的原谅呢。
相反,我感谢他,这种情感最强烈的时候,是在我深入了解了我的同学,乃至后面成为我丈夫的汤姆·里德尔的童年生活后,我就深刻地感觉到,我的爸爸至少提供了我平安成长的环境和不被其他人打扰的生活。
我的想法常被汤姆嗤之以鼻,他认为我的脑子在很久以前就被搅和得乱七八糟,没有他的存在,我一定会被骗得非常悲惨。
哦,我怎么会反驳他呢,男人嘛,总是需要一点值得骄傲的地方,我偶尔崇拜地看着他时,他就会不自觉地主动包揽很多事情,他的童年和我一样,需要一生来治愈,他不会知道我有时候会像我的妈妈一样,纵容而慈爱地望着他。
我就像卡罗家族的亲戚评价的那样,我不能适应学校生活。
至少是一开始。
所有的一切,包括上课、完成作业和考试,还有生活上建立人际关系和打理好、照顾好自己。但我不在乎,不在乎的绝大部因素可能跟我糟糕的性格和记忆有关。
但不代表我是个非常随便的人,或者并非记仇报复之人。
还是那句话,我所做的事情绝大部分和我的性格与记忆有关。
一开始被不公平对待的时候,我可能非常生气,但时间久了,我就没有那种疯狂想要报仇的念头。
我经常记不住跟我不对付的人的脸,和姓名。一年级时,我也不知道我惹了他们哪里——我时常能看见一些同学站在我面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大堆话,或者聚集一起,在我面前捧腹大笑。
当我以为他们在自言自语或者和空气(幽灵)说话,我很体贴地视而不见,准备绕过去时,他们就像被激怒了般的格外愤怒,这给我造成了很多困扰,我总是觉得他们莫名其妙,又觉得他们非常幼稚。
我像个纵容弟弟妹妹无理取闹,分外体恤,充满关爱的大姐姐。
后来麦格教授告诉我,我必须勤洗澡、勤打理自己,要做个干净的孩子。
哦,很久以后我明白了,原来造成我今后七年非常艰难生活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我不爱干净。
额……那不是真的。
我被一个叫霍克的年迈家养小精灵照顾着,他可没有让我变得像垃圾桶一样肮脏,发臭,他只是觉得,有他照顾我的前提下,我不用懂一般照顾自己的技巧和必要手段。
我爱霍克。
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麦格教授的玉兰花香味的沐浴露和洗发露。
但像是麻烦接踵而来,我偷偷出去打工而被学校发现的结果是,教授们认为我是个性格孤僻、热衷黑魔法的巫师。格林沃德先生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榜样,英国非常害怕一个新的、可怕的黑魔法出现,我替汤姆·里德尔背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通过观察我,体会到局势的动荡和对黑魔法的普遍看法,变得非常隐秘,他的伪装就是成为一位彬彬有礼、热爱学习、关爱同学的模范学生。
当然,他之前就是这么做的,看见我后,他就变得更完美了。
邓布利多因为更接触过真实的他而产生警惕,但恐怕只是觉得这位学生需要干扰,纠正,在学校里会成为审时度势的斯莱特林,而不是乱来的大魔头。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非常充满了英雄救美的唯美。
继我解决了个人问题,却又给本院减了很多宝石后,我的处境并没有变好,我的冷静,淡然以及不合群在本院同年级还是引起了广泛的排挤。我不知道要怎么弥补我扣掉的宝石和丢掉的学院奖杯,如果当时有人告诉我,可以通过加分来挽回岌岌可危的印象时,我想我也做不到的。
因为我的魔力被沃贝克先生压抑到比童年还要低的一个程度。
这些都是小儿科,我的同学们只会言语和眼神来表达不满,暗戳戳地离我远远的,仿佛那就能让我不会污染到拉文克劳充满着智慧和热爱知识的空气。我喜欢他们这种自以为是,能给我带来无限的安静的生活。
但是二年级,和我同龄,比我高一年级的斯莱特林的一个女生开始频频针对我。
我花了一年时间去记住她的名字,赫拉利斯,抱歉,我没记住她的家族。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我早就断交的童年玩伴让我陷入了无休止的折磨之中。
反正这个可能成为玩伴的未婚妻想尽了一切恶毒办法,比如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在下课的走廊使绊,教唆低年级在我的魔药坩埚扔炮仗,把我的书包偷走扔到喷水池,把我关在扫帚棚、女厕所、空教室等诸如任何地方。
反正没人会去找一个被拉文克劳都排挤的怪姑娘。
她把一年级我该早丢掉的邋遢姑娘、臭姑娘的外号一直称呼到毕业,说实话,如果她是个男生,我恐怕都要以为她对我有点意思。
我和汤姆就是这种情况下认识的。
汤姆后来告诉我,当时他正在散步——鬼知道放假前他为什么会散步到魁地奇场地——反正就是在独自散步,他窥探到一对情侣正在视若无人的吵架,男生指责女生管得太多,她还不算是最后已经敲定的未来莱斯特兰奇夫人。
女生警告他,她爸爸可是校董,叔叔更是魔法部的高级官员,她的亲戚遍布了整个上层阶级,如果他要自甘堕落,和一个混血搞在一起,她一定会忍不住告诉他的父母。
后来呢,我们聊起来的时候,是在最后一趟旅途结束的时候,我正在整理带回去的礼物,因为我们已经决定在魔法部就职,就必须搞好所有的关系。
我的关系比较简单,主要是为了汤姆,他认识的人几乎遍布了四个学院。
我的童年玩伴正是他的好友之一,也不知道两个不同年级是怎么聊到一起的。
汤姆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两不知道说了什么,嘴巴像胶水一样又黏在了一起,简直令人可怕,他早餐刚吃了一大盘带着蒜味的羊排和臭不可闻的腌鱼,女人谈起恋爱来,真的会忽略这么可怕的口气吗。
啊,这个。
我就忘记了问他后面是怎么在两人走后,会去紧闭的棚屋里转一圈,然后找到被五花大绑、藏在一堆破扫帚后面的我,我其实更想知道的是,我被飘浮到校医院的时候,是不是像个风干的腊肠。
如果要我自己评价自己,我一定认为我是合格的。
一个偶尔在处事上稀里糊涂做派的妻子,的确会让婚姻家庭变得和睦起来。
汤姆是个麻烦精。
他喜欢捣鼓危险的、杀伤性强且不可转逆的黑魔法,这让我们遇到危险时屡次逃脱死亡,也会让我们陷入大麻烦,他总认为自己的魔法无与伦比,只有几个人能因为阅历和时间而战胜他,所以他就忽略了衣不蔽体的土著人也有令人可怕、手段凶残的祭祀,他被狠狠诅咒了一番。
不能喝当地的流水,不能吃天上飞的、树上跳的、地上跑的和水里游的,浆果入喉如岩浆般滚烫,烤肉入口如泥土般腥臊,微风拂过如刀割一般凌烈,他简直要被整个大自然杀死。
他得感谢我一辈子,我整整替部落的祭司干了一季的活,还要昼夜不停地照顾生活不能自理、只能躺在床上无病呻吟的他。
我从学生起就救了他不止十次的性命,他像个不怕死的战士,疯狂的自杀者,在解决自己的道路上不惜余力,我们第一次起争执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内心里,装的是无尽的愤怒和嗜人鲜血的杀戮念头。
我一直在破釜酒吧打工,利用空闲来计划之后的毕业之旅,他也像往常一样住在楼上,偶尔会下来和我聊几句,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员工是个和他在学校里一起讨论复杂知识的同学。
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就跟合作伙伴一样,他会偶尔惊叹我的奇思妙想,我则羡慕他广博的知识储备和被教授吹捧的魔药熬制能力——我总是被沃贝克骂是坩埚杀手。
那天他在夜晚匆匆离开,我本来不想跟上去,鬼使神差,我追了上去,我在六个小时后到达一个偏僻到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村庄,这里的生活安逸,节奏缓慢,和巫师一样,男人们在酒馆里吹牛发牢骚,入夜后他们除了酒馆外,就在家里睡觉。酒馆比外面热闹喧嚣,他们正在讨论远远看到小里德尔夜里在村边散步的奇闻。
他们把汤姆的背影当成了他的父亲——我后来了解到的,他的父亲就喜欢在下午到傍晚在附近骑马溜达。
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偏僻的村里是很能引起注意的,我没想到汤姆甚至没打算接触这里的麻瓜,也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只能在这里住一晚,顺着村民提供的只言片语,往当地里德尔的住宅走去。
这些麻瓜村民似乎把我认成是有什么企图的人,他们根本不相信我是来找亲戚的,我本来想说自己是旅游者或者画家,但是我自己都不相信这种借口——几个农夫热情地帮我领过去,还用一些不好笑的话来缓解我的紧张。
比如在清晨刚刚发生的,哪个醉鬼睡在马厩的料槽里,或者本来打算去打水的村民结果稀里糊涂转到了村外。
我一下子就感觉是巫师干的。
没人不认为汤姆和这位小里德尔先生毫无血缘关系。
他们俩长得几乎非常像,但是他的父亲充满着一种神经质的颓废,一看就我们,或者说是我,就扬言现在不欢迎来客。
他确确实实是个麻瓜,因为他的妻子,同时也是汤姆的母亲,让他有接触过巫师的经验,从而能立刻从人群里把巫师揪出来吗。
他的父亲以为我是过来敲诈勒索的旧相识,恨不得将我们赶走,但是村民却把我一起拥簇到他家的后院。
小里德尔立刻躲出去,只有他那非常严厉又刻薄的父母过来招待我们,他们让我们在厨房外的空院子里呆着,几个村民打算不干活也要知道点内幕,我没地方去,见没人赶,坐在木凳上,他们也似乎顾及什么,一边打量,一边试探。
总而言之,小里德尔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在,甚至一些干完农活的村妇也过来凑热闹,我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这里只有一个女佣和一个厨师,山坡下方是个管理钥匙的看门兼园丁,所以我很快就能瞅准机会溜进去,果不其然,他们正在用餐。
我冲进去。
他的父亲朝我吼叫,让我离开。
我说:“我只是过来找人的。”
“找人?你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你来找什么,你就是来找我的恶魔!”
汤姆的父亲简直像是吓坏了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我也跟着有点不耐,我以为汤姆是过来看望父母的,但显然这位父亲根本不欢迎任何人,我直截了当地说:“放心,我这就走。”
我当时觉得自己疯了,怎么就冲动一起,跑到这里来了,真是要命,幸好汤姆不知道我的真面目,不然我窥探到对方差不多疯了的麻瓜父亲,真是令人多么尴尬。
但是他的父亲又吼叫让我站住,问我是不是要趁着他睡觉时,又给他吃那些恶毒的、要人命的毒药,说他一看就知道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恶魔,只有恶魔才会出现的毫无根据,她终于来杀他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的她是谁,但是他的确对巫师颇为误解,但我能理解,我利用巫师公交车过来,一个麻瓜不清楚,会害怕也是应该的。
我眯起眼睛:“所以说,你白天躲避出去,是去查我的行踪,所以你是去确认我的身份了。”
“没错!我警告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告诉那个贱人,我的一切都被她摧毁了,现在又要来迫害我的亲人了吗?”
他的父母坐在餐桌前,那位老妇人捂住嘴巴,眼睛里泪光闪闪,而老人则不住地打量我,仿佛第一次看见我这样的人。
“也就是说……你和汤姆的母亲已经离婚了吗?”
这下可闹了笑话,我只想跑。
“离婚?”他笑起来,非常癫狂,超乎了我的预料,“我们根本没有结婚!她拐走了我,让我成为了这里的笑话,我和她结婚,我会和一个流浪汉的女儿结婚?你是在说什么世纪笑话吗?!我当时还有个未婚妻,是她害惨了我,我怎么会跟一个魔鬼结婚!?”
我立刻说:“抱歉,我这就走。”
小里德尔冲过来,又不敢靠近,扭曲着脸冲我吼道:“你发誓!你再也不会来了!!”
我有些心烦意乱:“好像我愿意来似的。”
“那最好不过!”他再次吼叫。
我看着他,真不敢相信,学校里那个非常受欢迎、卓越的同学,会有一个不承认他的麻瓜父亲,以及看起来在婚姻中充当着某种不光彩身份的母亲,两人会在这样情况的结合之下,会得到这么完美的儿子。
如果小里德尔没有说谎的话。
当然,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他的精神状态很差,让我难以避免想到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已经疯了,就……好像他一样。
我顿时全身冰冷。
窗户外传来了推攘的动静,园丁得意大笑的声音传进来:“你们这群无耻之徒,躲在这里偷听,我要告诉老爷们,要你们好看,你们这群渣滓!”
小里德尔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盯着我,脸上愤怒未消除,是又惊又怒的表情,我也一脸惊讶,我伸手摸进口袋,才慢一拍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我打算用魔杖处理眼下极其荒唐又确实发生的闹剧。
我犯了一个最可怕的错误,我不敢想象,自己该怎么完美处理他们。
我要给他们每个人都施展一个遗忘魔咒吗。
园丁瘸着一条腿,手里拿着猎ll枪,五六个男人女人走进来,他们脸上全是看热闹的跃跃欲试,老里德尔也很气愤,他对着园丁大吼大叫,这些村民似乎积怨很久,纷纷叫嚷要把这件丑闻公之于众,让全村人都来评论这件事。
小里德尔和老里德尔都快要晕倒了,而汤姆的奶奶,现在里德尔的唯一女主人非常镇定地站起来,颤抖地问:“告诉我,姑娘,你是来杀我们的吗?”
村民们安静了,疑惑地在我和她之间来回看。
“我为什么要杀你们?”我很不解。
我看起来像个坏蛋?
她看起来松口气,又瞪了一眼老里德尔,看向小里德尔,最后对我说:“也就是说,我有一个遗落在外的孙子。”
“妈妈,那就是个恶魔!我不会承认的!”里德尔不可置信地叫嚷。
“闭嘴!”老妇人大声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你,现在有个孩子,你还在奢求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就不无辜了吗!”
村民放心了,他们互相紧挨着,缩小身体,仿佛在假装自己不在场,还想继续听着惊天大新闻,那园丁也长大了嘴巴,似乎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甚至开始有点佩服她,我现在走的话,恐怕汤姆会真的恨死我了,整个村子……哦,我千万要遏制这件事传播出去。
他们母子两个在互相瞪着对方,仿佛是仇人,老里德尔捂住心脏处,倒在椅子上像是随时准备昏倒,场面一下子诡秘的安静,充满着焦灼的对峙气氛,没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就在这时候,有人走了进来。
除了我以外,恐怕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又的确与这里格格不入,因为他穿着精致,体面,简直像城里来的小少爷。
比他如今的父亲要漂亮、英俊十几倍。
村民哇的一声,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极其像小里德尔的青少年站在餐厅门口,有个村妇捧着胸口,似乎在陶醉,还有女佣正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在祖孙三人之间来回转悠。
汤姆的眼里充满着阴霾,却有一时的错愕,我以为他是想自己悄悄过来和父亲相认,但是这一刻,我确定从他眼里,能看见一种决然的愤怒,这种愤怒是压抑的,处在随时点燃的爆发点,他看起来没有一点高兴,甚至充满着鄙夷。
他的脚底有泥巴,似乎刚从沼泽而来,我的注意力全在他戒备又错愕的滑稽表情上。
他垂下的手里伸长着一支脏兮兮的魔杖,并不是他的。
那老妇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扑上去抱住汤姆,不停地喊着我的孩子,所有人都懵了,没人去怀疑他的身份,他的脸蛋就是证据,老妇人不停地絮絮叨叨,颤抖的手抚摸上汤姆的脸蛋,她简直太能哭了,半个小时都不能停止。
他们一定会认下汤姆的,汤姆的奶奶看起来非常有话语权。
而无论汤姆的外貌还是行为举止,都能让这桩十几年前的私奔恶性事件——小里德尔坚决不承认——画上圆满的句号。
最后她哭晕了过去,还紧紧拽着汤姆的袖口不放,汤姆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使用魔法,只能随着园丁把人运到楼上。
老里德尔虚弱地说:“各位回去吧,回去吧,我们不招待你们了。”
村民们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我敢肯定,汤姆被认回里德尔的消息会在明天之前传遍整个村子,成为最为焦点的存在。
而小里德尔瘫坐在椅子上,已经变得呆滞,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要往上面冲,被我一把拦下来。
“你最好别上去。”
“那个小杂种和我母亲在一起——”
我放开他:“你可以去试试在他面前这么喊他。”
他气呼呼地怒视我。
“没人喜欢被骂,如果你因为他的母亲受到了村里的鄙视,他也不该成为你的发泄对象。”我压低了声音,“我们有一个学校,专门培养巫师,你的儿子,汤姆,他是学校的第一名。”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意有所指,恐惧地打了个哆嗦,怔怔坐在原位,不知道想什么。他的对面,老里德尔听到了这一切,看到了儿子脸色后,然后指着我,突然两眼一翻,撞倒椅子,倒在地上。
小里德尔也快要晕了,指着我的脸不停地哆嗦,我摸着脸,掏出药瓶,连忙喝了进去。
小里德尔似乎也很想昏倒,但是仍然顽强地挺立着,他不停地嘀咕着:“你的脸……上帝,你们都是恶魔……”
“那只是复方汤剂的药效到了。”
我只好给他倒了一点镇定剂,他不敢不喝,喝下去后,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汤姆就在这个时候下来的,他似乎一眼就揪住了餐厅中央的我,想要和我算账,我抢先一步说:“你的祖父也晕倒了,麻烦你送他上去陪你祖母吧。”
小里德尔惊恐地看着他把他父亲飘起来,紧紧贴在椅子背,我凑到他身边,说:“你很恨他的母亲,然后恨着他。”
他斜眼看我,没有回答。
我点点头:“好像他也很愤怒。”
“同时是个巫师。”
他更加惊恐了。
我和汤姆发生了一场第一次,也是有史以来最激烈的吵架。
他质疑我跟踪他,我没法反驳,只好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虽然很荒谬,也不太可能,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很多巧合凑到了一起。他安静下来,摩搓着手里的陌生人魔杖,他看我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着欣赏,或者满意,或者鼓励。
而是一种估量,我真不想知道他在算计着什么。
他们驱散了所有的人,这座房子也就是三代里德尔,还有一个外人我,其他不相干的仆人园丁和村民,全部被赶走了。
我说:“如果你不想和他们相认,直接不用理睬,然后离开,当然,如果你想消除他们的记忆,我会管我自己的嘴。”
“所以你很清楚我的身世了?”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知道了,他现在是真的很生气了,他简直像个压缩到极致、爆炸威力恐怖的炮弹,就像我们之前实验过的水冲弹一样。
“不过这其实很难办到。”我补充道。
“你在反驳自己的话,你在戏弄我吗?”
“可能现在差不多整个村子都知道你回来了——别急,我昨天来的,今早村里所有人都知晓有个外村人,而你这样的大新闻,里德尔又是当地的乡绅,有名得很,他们恐怕睡梦中都在传播。”
汤姆的嘴巴动了动,好像在磨牙,肯定在想他不得不搬运祖母上去的时候,一时不察,让祖父在昏倒前驱散众人离开。
他开口,准确叫出了我的真名。
现在轮到我开始惊讶了。
“你以为你的伪装非常高明,你以为你有些小聪明、技高一等,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搅和别人的家事,翻阅别人的伤痛,好了,现在整个村子都会知道里德尔和流浪汉的女儿私奔,现在他们的儿子回来了,可有热闹了,你在看我的笑话!?”他的眼睛瞪得好圆。
“非常抱歉。”我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惊讶,我从来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这样的身份。
“我看你一点忏悔都没有!”他尖锐地说。
“我非常诚恳地道歉,我并不想这样的。”
“低下头以为我看不见你的脸了?”
好吧,我的确没有,我刚开始觉得好尴尬,好想逃,可是现在,我觉得没什么了,而且看起来汤姆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身世暴露,是因为有个麻瓜父亲吗,还是个被人说成流浪汉的女儿的妈妈?我的也一样,我都已经被针对了五年呢,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
而且巫师在麻瓜眼里总是神秘兮兮,邋里邋遢的,我曾经还被说成邪恶的小恶魔呢,或许他们只是看到了巫师几天不停息的熬制魔药,或者研究实验时发生爆炸后的状态,才把巫师当成了流浪汉吧。
“我和你可不一样,你简直没心没肺!你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后悔!你的话也在敷衍我,反正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一点都不会感到忏悔!”他大叫出来,像是在生气我的反应。
“嗯……”我停顿了很久,“你想我做什么?”
“现在就去消除所有人的记忆!”
“我办不到。”
“你有途径得到别人的二手魔杖,没人知道那是你干的。”
我说:“我的魔咒控制力还不够,也许不能准确消除一个人的记忆,如果我搞砸了——”
“那就让他们都变成白痴!”他突然抬高了声音,有一种在喊管他们去死的含义。
“他们是无辜的。”
“我更无辜!”
“这样吧,我明天在村子里施展个咒语,然后魔法部的人来了,消除他们的记忆怎么样?”
“蠢透了。”他翻了个白眼。
哇哦,他以前还夸我有个无与伦比的奇思妙想的好脑袋呢。
“嗯……你原先打算想干什么,我看看怎么帮你弥补?”我开始试图寻求解决方法,当我密切地关注他的脸时,他定定地看着我,突然原本无表情的脸变得温柔起来。
不得不说,可能在我心虚加持下,他笑起来可真有点吓人,简直像个童话故事里的狼外婆。
“我是来寻亲的,”他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仿佛刚才的生气是我在做梦,“我去了我母亲的家,你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流浪汉之家有多么贴切,除了地面是干净的,我再找不出比他们描述的词汇更贴切了……一个破得几乎要坍塌的房子,黑漆漆的洞穴,成天咒骂地盯着所有路过的亲人,一接近那里,那里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的舅舅甚至认为我的出生玷污了甘特家族,要就地惩罚我,给我施展不可饶恕的咒语。”
他举着他刚到手的旧魔杖:“我夺了过来,觉得我该去看看我的父亲,也许他们会对我好点。”
我沉默了,他的父亲简直看起来要掐死他。
“结果我看见一群凑热闹的人,围在那里,窃窃私语,看我像个小丑一样,哪怕我变得高大,和麻瓜父亲一模一样,人模人样,他们也觉得,啊,和一个流浪汉——”
“好了。”
“的女儿的私生子。”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说完了。”
我沉默了,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和父亲。
“或者,”他突然变得有些开心,走到我的身边,耳语了一句话,我震惊地看着他,他说:“他们恨不得在我襁抱之时就掐死我,我的舅舅要杀了我,我的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抛弃我死掉了,而我的父亲和祖父母也恨不得和我撇清关系,为什么我不能视他们为耻辱呢,或者我们反过来,我会去一一找出见过我的人,消除他们的记忆。而你,你的真实样貌没人知晓,你替我惩罚我的亲人们,你欠我的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我有些震惊:“你之前没见过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和以前一样,当他们都不存在呢。”
“可现在不是以前。”
他步步紧逼:“或者你帮帮我,我不想让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我很担忧,因为你,哪怕你是卡罗,你仍然被赫拉利斯针对欺负,而我呢,教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里的好领袖,斯莱特林崇拜的对象——现在我的舅舅知道了,他是个极度纯血崇拜的巫师,你觉得我的身世会什么时候传到霍格沃茨,你想我和你一样,成为被欺辱的对象,被捉弄的新玩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