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盘》轻舟重山

3、海浪湿咸

　　‘性’烈如火，陈博文紧紧抱着怀里的叶笙，黏腻的身体分不开，肮脏的心解不开结，被死死绑在一起，如同深渊，一条路走到黑。

　　陈博文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他的额前布满汗渍，想要抬手擦拭，细微的呼吸声是还拥有的象征，他越想握紧的砂砾越窜手流失。

　　陈博文透过这束照在叶笙的侧脸上想起来初遇的美好，例如昨日，朝向今生，他在那节大学课堂上见到淋着大雨上课的叶笙，白色的衬衫被浸湿，内里的肤色明显，声音清脆好听，内容引人入胜，一举一动随时挑逗着青春活力的男大学生。

　　叶笙临走时被陈博文套上一件外套，少年眼里炽热的关怀是无法释怀的。

　　“叶老师，别冻着。”

　　叶笙丧夫以来，关怀等于零，他没有亲戚，也没有父母，靠着在大学里讲课赚钱生活费，那也是第一次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路边的枯叶散了一地，叶笙的内心被撩拨着。

　　自从上次见面，叶笙才知道邻居就是陈博文，早晨有浇花的习惯，透过薄薄一层铁栏杆，能看见健硕的上半身。叶笙没有爱欲，可随着陈博文的流氓哨羞红了脸。

　　“老师，你这样看着我，不太好吧。”

　　少年钻着脑袋隔着栏杆微笑着，即使是不怀好意，叶笙感觉被调戏，怒着脸冲进屋内，那颗几经未曾掀起波浪的石头心，第一次有种开花的迹象。

　　陈淮南不会看出这些，相敬如宾是常态，夫妻间的情趣没有，欲吻没有，好不容易弥漫的情调也会被不合时宜的工作打断，叶笙认为。

　　家里是寺庙，供奉的是香火，爱的是和尚，吃的是斋饭。

　　所有不可控的因素是冲破屏障的底线。

　　叶笙越过了那条线。

　　陈博文将在毕业典礼上喝醉的叶笙扛回家，还没放手就被死死箍住脖颈，叶笙迷离的眼睛璀璨夺目，头顶的白炽灯没开，屋外的绿植随风飘散。

　　他轻轻靠近叶笙，摸着可望不可及的那张脸，凑过去想吻住，叶笙的指尖挡在两人中间，虽醉但又清醒。

　　“不行。”

　　陈博文知道叶笙很传统，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看起来易碎又坚强，但他真的喜欢，第一面就认定这个人。他低身再次凑过去，倾心告白。

　　“老师，我喜欢你。”

　　这句话很轻，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句话又很重，重击在空虚的内心处。

　　他太可恶了，叶笙的心也动过，作为教师跟学生搞在一起，还被对方告白，他认为自己轻浮，丧夫不到三个月就已有新欢，越挣扎，内心的欲望越不容易被填满。

　　他渴望被爱，又害怕重蹈覆辙。

　　叶笙清着嗓子，趁着月光独独不照进来，暂时看不清陈博文的脸，说到：“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结过婚，而且丈夫去世了。”

　　他不想对这个年轻人有任何隐瞒，爱是纯洁的、是坦诚相见，以为得到的回应是厌弃，可没有，陈博文听完这些话从叶笙的额头吻到下巴，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徐徐开口：“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至于你以前的事我不关系，我只求现在，老师，我只喜欢你。”

　　少年的告白猛烈又冲动，他的内心一览无余展现在叶笙面前，月光恰巧光临，看清了陈博文深情的眉眼，他想再多看几眼。

　　这样的话没有听到过，如果叶笙是一件完美的雕塑品，可陈博文是雕塑品外的保护罩。

　　困于原处，窒息难耐。

　　那些话缠缠绵绵如一丝幽魂汇入身体中，在黑暗中磨合的两个人分不清前后左右，那道铁栅栏被推翻，重重摔在地上，道德跟底线土崩瓦解，拥吻越激烈，情话越动人。

　　在黑暗中陈博文摸索出一个硬物，叶笙被硌到难受，看清后有些惶恐，是录音机。

　　陈博文结束动作，解释道：“想录下来我们的声音，尤其是老师你的。”

　　“老师，你会成为我最优秀的作品，叫出来好不好？”

　　叶笙那时不明白那种声音有什么可录的，后来每次两人被逼到不可调和的地步，陈博文都会播放，明明是痛苦挣扎，却以这种方式再次承受羞耻。

　　那是一生污点。

　　录音的内容被陈博文刻成光盘，图案是他自己设计的，幽蓝的海浪爬满光盘面，密密麻麻的白底海浪起伏不定，叶笙自从那次羞辱再也没有去过海边，因为除了腥味就是恶心。

　　如今恶心的人正在抱着自己，叶笙已经醒来，抬头就看见橱柜顶玻璃窗里光盘，他麻木的神情告诉自己，是该结束这段婚姻了。

　　“我们离婚吧。”

　　这段话有气无力，叶笙说出来自己都没有底气，落针可闻的屋内因为这句话的插入更加危险，陈博文掀开眼皮，他周身充满戾气压制住叶笙，冷冷回应：“别想，不可能。”

　　不可能离婚，也不可能放手。

　　他锁紧肩膀包裹着叶笙在胸腔内，他们的谈判到此结束，叶笙的脑袋被埋在滚烫的前胸里，他已经分不清眼前流出的是泪水还是汗渍，双手无力摊在一旁，任其蹂虐。

　　“叶笙，你这辈子都逃脱不了，带着那些期盼死心吧，我们不可能分开，永远都不会。”

　　这是最后能耳边能听到唯一声音，久久回荡，熟睡中的叶笙被陈博文抱进浴室，擦干净全身换上新的睡衣，大腿内侧是罪行，脖颈处是牙印，看着全身的伤痕，陈博文这时才会卸下伪装，温柔起来，他把叶笙抱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不抽烟，就静静坐在床边，床头是对方喜欢的百合花，散发着幽幽味道。

　　从抽屉里的皮夹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笑脸盈盈的两个人，手捧鲜花笑对镜头，那是他们的结婚照。也只有此刻，陈博文会静坐到半夜，大拇指一次次揉搓着定格的那张脸。

　　然后趁着月光吻下去。

　　他偷尝藏起来的蜜酒，以为是在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