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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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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忆从龙文花园出来后,就后悔了。
他本意是想回来睡觉的,在看见张望的时候才决定离开。倒不是因为面对不了这件事,他只是觉得继续在那里住下去,实在荒谬。
不过,他还是忘记和张望结算房租了。
季忆掏出手机,给张望发了一条信息:等下个月发工资,把房租给你。
发完消息他就把手机塞回口袋,没再看过。
他拖着行李再次回到居无定所的状态。走了一段路,盘算之后还是决定找Eva帮忙。他把东西先寄放在她车上,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说。
Eva问他发生了什么,他说太复杂说不清楚。Eva又问他有没有住的地方,他说有。
“你可别死要面子活受罪。”Eva道。
季忆笑笑:“真有地方住。”他打开手机导航,在搜索栏输入了一个地址,“你不放心可以送我过去。”正好也可以省下一笔打车费。
不管信不信,Eva都要送他过去的。
导航上的地址是一个宾馆,不过离他们公司太远了。虽然有地铁,但路上步行加等地铁和转线的时间少说也要一个小时。
“那边宾馆便宜吗?”Eva问。
不然他为什么要住那么远呢?
季忆:“不要钱。”
“哦。”Eva嘴上没多问,但心里生出疑惑——得是什么菩萨老板,开宾馆不要钱免费住。
等到达目的地,看到宾馆大门外竖着的牌子,她才明白为什么这家宾馆不要钱——牌子上分明写着:青藤疗养院家属招待所。
Eva诧异地看向他:“季忆,你没事吧?”
“啊?”季忆望向招待所牌子,明白过来,“哦,是我小叔叔,不是我。”
Eva心有怀疑,目光锁在他削瘦好看的侧脸,小心试探:“要不,还是去我那住吧。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去我闺蜜那。”
季忆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把整理出来的换洗衣服拎了过来,笑道:“谢谢你,不过这里能住我就不去打扰了。正好趁周末可以陪陪我小叔。”
Eva:“那周末过了呢?你还继续住这儿?”
“嗯,等找到房子再说。”
他说完这句,对方就沉默了。
季忆没有看Eva,但是Eva所有的注意力却全在他。他只当没看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我和赵春分手了,你不用担心他误会。”
季忆右脚刚踏出去就顿住,隔了几秒才又收回来还顺手关上车门,他转头看Eva:“走吧。”
Eva皱眉:“去哪儿?”
“附近随便找个火锅店或者酒吧,我陪你喝两杯。”季忆道。
Eva闻言,展颜一笑,启动车子拉着人就跑了。
季忆并不想关心谁的感情生活,哪怕是自己的朋友,同事。说到底,大部分的负面情绪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走出来。
不过季忆也刚刚经历分手,他知道Eva现在需要旁人的安慰。
疗养院已经临近郊区,附近有正在开发的地盘但人不多,所以能吃的店也不多。况且现在大上午的,没有火锅店开门更没酒吧迎客。
两人最后找到个烧烤摊子,搞了一箱啤酒。
Eva很会喝酒,做业务做销售的人酒量怎么能差呢?她又是个女人,如果不把酒量练好,在一些场合很容易吃亏。做不到千杯不醉,但必须要做到能清醒地离开酒场。
和Eva相反,季忆酒量特别差。他啤酒还能喝几杯,换烈一点的没两杯就能当场睡着。曾经有个法国客户带着一箱的二锅头和他吃饭,怎么都要季忆喝两杯。季忆无法,就喝了几口,然后当场倒在饭桌上不省人事。客户吓坏了,紧忙让人送去医院,连着几天给季忆赔礼,还多给了季忆两个大合同。
大家都调侃说,季忆你合同是不是都这么吓唬人吓唬来的。
玩笑归玩笑,但那以后同事们都知道季忆不能喝酒,也对他能拿下那么多大单子表示疑惑。他们的刻板印象是,一个不会酒桌文化的新人不可能拿到这么多大合同。加上他那张怎么看都男女通吃的脸,久而久之就有了些不好听的话出来。
他遭受到了一些排挤。
也就那时候Eva进的公司,和他做的搭档。
后来两个人成绩都不错,就各自成为组长,也成为了朋友。
Eva从以前聊到现在,和季忆一起回忆他们刚进博时的艰辛和不易。但大部分的话都是她说的,大部分的酒也是她喝的,季忆一直看着她听她说,对她的话全部赞同。
不过Eva说那么久喝那么多,都没有提起她和赵春为什么分手。
他也没问。
这是人家私事,他不想打听。如果她愿意说,那他也愿意听。
Eva喝了近两箱的啤酒,倒在了桌上,倒之前还特别贴心地买了单。
季忆把她扶进副驾驶又把座位放下,好让她平躺在那儿睡得舒服些。他自己坐在驾驶位上,闭上眼休息。
他也喝了一口酒,开不了车。
季忆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不过Eva好像已经睡死过去。他开车去疗养院的招待所要了一间房,把Eva安顿好又去买了点吃的才去见他小叔。
疗养院他不常来,小叔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清醒的。他不需要太多的照顾,只要打钱给疗养院让他能按时吃药接受治疗就行。
季忆提着水果进门的时候,季昀峰正在看书。
看见侄子来了,他露出欣喜又宽慰的笑容:“你要是忙,就不要跑了。”
“周末不用加班就过来看看。”季忆边说边把手上的水饺递过去,“你最喜欢吃的。”
季昀烽合上书接过他的饺子,轻笑道:“自己包的?”
“买的。”季忆把水果放在床头,拎起水瓶准备给他打点水,但水壶是满的。
季昀峰打开饺子盒,撕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一个给季忆:“你也尝尝。”
季忆也不客气,咬住饺子吞进嘴里咀嚼,又从水果袋里挑出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他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给季昀峰削苹果。
季昀峰吃了两口饺子,突然道:“今天上午炜杰来找过我,他说到处都找不到你,就看看是不是来我这了。”
“嗯。”
“你们吵架了?”
“不是。”
“那……”
“分了。”季忆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季昀峰手停在那儿,侧头看向侄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忆张张嘴但到底把一些话都咽了回去。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种事没必要多说,老问老说毫无意义。”
季昀峰蹙眉:“你不说是你不占理吗?”
“当然不是。”季忆反驳道,“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没必要来一个人就跟一个人说,我生活的重心既不是感情也不是杨炜杰,过了就是过了,越说越烦。”他说着顿了下继续道,“再说,这是我的私事,要怎么解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季昀峰嘴角一沉,面有愠怒:“你是觉得小叔多管你的事?”
“没有。”季忆道,“不过,小叔你也别问了。”
“可炜杰说,你是因为和刚回国的杨煜桁联系上,才不要他的。”
季忆闻言迟疑一秒反问道:“他这么说的?”
“季忆,其他小叔不管你,但你不能再被杨煜桁骗了。”季昀峰眼底全是恨意,“要不是他,季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季忆与陷入回忆和恨意的季昀峰对视两秒没说话。
他心底也摸不出自己为什么没答应小叔。他也恨杨煜桁,更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对他的怨怒和厌恶明明清晰可见,可他就是没办法对季昀峰做出一个承诺。
季忆把削完的苹果切成片放在盘子上,然后借口出去找了季昀烽的主治医生。
当年季家出事,所有真相未明,爷爷重病复发身亡,叔伯各分东西。因为季家几个机密文件都是从小叔电脑泄露出去的,季昀峰就把所有的错都算在自己身上,他在长期愧疚和压力的折磨下,出现了幻觉,常常和已经去世的老爷子对话。
而季忆当时在杨炜杰的帮助下刚进大学,一切都尚未进入正轨。他硬着头皮把小叔送进医院治疗,之后季家所有的重担就完完全全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