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计划》安少宇

7、蔺博雅

　　屠邺翻来覆去，将李舒的话考虑了半宿，凌晨三点还是没忍住坐了起来。

　　“不是，什么跟什么就，哥谭市了，怎么就凶手就变成，变成蝙蝠侠了。我们这每天兢兢业业的查案，维护社会秩序，怎么就变哥谭了。”

　　第二天一清早屠邺就给李舒打了个电话，那边李舒困得说话都说不清楚。

　　“就，就是个比喻，我国民风淳朴，各个岗位爱岗敬业，怎么会是哥谭，是吧我的屠警官，我的意思是，这次的凶手吧，几乎都是杀的德行有亏，罪有应得的人，所以我们这种良好市民，完全不会感觉到害怕。”李舒打了个哈欠开始逗弄旁边的小孩儿。

　　“关键在于，这种私刑审判对于社会影响很恶劣的。”屠邺忍不住反驳道。

　　“我就是个普通的吃瓜市民，善恶观既朴素又三俗，你知道看到这几个案件的时候，其实我们心里想到的并不是违法犯罪，而是过瘾。而且这几起案子的冲突点都非常多，大多数的人看到以后，就是注意力完全就被这些冲突点吸引走了，谁还会沉下心来思考什么司法建设，什么社会影响。”李舒道。

　　“你说的对，这几起案子，都是冲突点非常多，而且每一起都处理的非常高调。我懂了。谢谢！”屠邺挂了电话，马上联系了贾海洋，让队里的人将最近发生的案件简单梳理一下，将那种处理的非常高调的案件都整理收集一下，特点就是，凶手杀人带有替天行道意味的，凶手身患绝症的，凶手与被害人没有直接关系利害冲突的。

　　她自己则联系了Z市负责这起烧车案的同事，她想知道的第一个事情就是，这位母亲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结果这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这位母亲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并没有什么绝症。至于她老公，在女儿去世的那一年，就过世了。

　　唯一的一个共同点，又没有了。

　　好在最近这种恶性治安案件也不算多，左睿前段时间出警的时候，抓到了几个吸毒的，沿着他们抓了几个在上面做倒爷的贩毒的小头目，后来由于这个案子和缉毒那边的一个大案关联了，就把案子转给他们继续跟进了。

　　屠邺想到自己也有两周没有去看师父了，就开车去了疗养院，结果遇到什么学校搞敬老活动，屠邺也不好去打扰，就想在养老院逛一逛，走过花园，才发现养老院被扩建了，原本就不算大的一个花园，在后面又开垦出一大块儿来，而且还加装了喷淋设施，植物修剪得当。

　　屠邺有些意外，师父所在的这个养老院，在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想要进来，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养老院的建设规模和各种物资的采购也多有限制，怎么突然开始扩建花园。

　　结果等到屠邺走出去了才发现，这，哪里是师父他们养老院扩建了花园，是她没注意人家那边围墙拆除修整，走到了隔壁疗养院的地盘。

　　隔壁疗养院是个什么集团下的疗养项目，目标客户都是出现在经济周刊上的大富大贵之人。

　　屠邺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之后，本想着马上折返回养老院。

　　结果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当然开始屠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这种地方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认识人。

　　结果对方叫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且急促。

　　屠邺转过头，还真看到了一个熟人，蔺博雅。

　　蔺博雅许是追她追的有些急，在看到她回头以后放慢了脚步，自己一只手扶在脖子下，另一手遮着嘴开始猛烈的咳嗽。

　　屠邺看到了，便折返了回去，拍着她的脊背开始帮她顺气。

　　半晌蔺博雅才算是喘匀了这口气。

　　她说：“我老远就看到你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屠邺说：“啊，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在问这个话的时候，屠邺心底就已经隐隐有了判断，毕竟第一次相遇是在附近，上次遇到她的朋友又说了什么医生之类的。

　　“我身体不太好，需要疗养。”蔺博雅终于算是将这口气喘匀了，带着笑意指了指自己说道。

　　“哦。”屠邺点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蔺博雅看向她问道。

　　屠邺叹了口气摸了摸，捏了捏鼻梁说：“我走错了，我本来是在隔壁的养老院，结果也没注意那边在拆修围墙，就走到这边了。”

　　“啊，那我知道了，那边在进行活动，你是不是在等他们活动结束，反正那边也还没结束，不如来陪我坐坐，你知道我已经一周多没有见到外人了。”

　　屠邺看了一眼敬老院的方向，转头又看到了蔺博雅满是期待的眼神，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蔺博雅住在靠近人工湖的一间独栋别墅里，湖水清澈，现在还能看到有工作人员开船在湖面上打捞水草。

　　屠邺背着手在窗子前转了一圈，忍不住想要感慨一下，住在这么一个地方疗养，这得花多少钱啊。随即又觉得，这话说出口了，显得自己太没见识，就闭了嘴。

　　蔺博雅端了两杯水过来，说：“只能喝水了，我这里什么茶叶咖啡气泡水的都没有了，被我的生活助理都没收了。”

　　“水就挺好的。”屠邺自己平时那些喝的也少，基本上每次都是出完警匆匆忙忙从外面冲进办公室，端起杯子里的冷水一饮而尽，也没太在乎过自己究竟喝什么。

　　蔺博雅坐在了屠邺的对面，说道：“这里到了晚上蚊子超级多，疗养院组织着杀了好几次蚊虫都不管用，前几日下暴雨，外面的窗台上密密麻麻的趴着黑色的小虫子。”

　　“这算有钱人的烦恼吗？”屠邺笑着问。

　　“这算附庸风雅的代价。”蔺博雅无奈道。

　　屠邺坐下来后才开始打量这个独栋小别墅，这地方整体的装修色调是白色的，除了蔺博雅招待她的这个小角落，客厅最大的位置是一个稍微高出地板的台子，台子上面是一张桌子，摆放着几个屏幕。

　　屠邺说：“这是你工作的地方吗，你都已经住进疗养院了还需要工作？”

　　“没有了，自从发现身体出了问题，我就开始逐渐减少我的工作，现在我已经没有在工作了，我目前是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可能目前关注的比较多的是，是我之前成立的一个基金会，主要用来捐助失学女童的。”蔺博雅解释道。

　　“只捐助失学的女童吗？为什么不是失学的儿童。”屠邺问道。

　　“因为，我想尽我所能，让那些山区里的父母们认为，送女童上学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比逼迫她们未成年就辍学在家嫁人更划算，只要她们能多学一点，多知道一点，离开那里更远一点，也许，这世界就会比现在更好一点点。”蔺博雅说道这里，嘴角翘了翘继续说，“而且，这个世界上已经有那么多的人关注男孩子了，我想，我自私一点，只关注女孩子，应该也是可以的。”

　　“这怎么能算自私。”屠邺忍不住开口反驳道，自己掏钱做善事，只帮助自己想要帮助的人，怎么也不能算自私了吧。

　　“可，就是会有人这么认为。”蔺博雅说道。

　　“别人怎么认为的，也没那么重要吧。”屠邺说道。

　　“很重要啊。”蔺博雅低下头苦笑了一下说，“你看我同你说一句话，你就能明白这个基金会存在的意义，面对很多人，可能耗尽口舌最后也只能得到一句，那男孩儿失学就不可怜吗的回答。”

　　屠邺说：“那，我能给你的基金会捐款吗，也不多，就是表达一些心意。”

　　说完，屠邺突然脑中警铃大震，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就要捐款了，她该不会是遇上什么高端的骗局了吧。随后又自我否定了一下，人家住在这种地方，要是就靠骗自己的那仨瓜俩枣的，那不早就因为交不起费被赶出去了。

　　蔺博雅摇摇头说：“不用了，目前这个基金会不接收捐款，等到最近的一些款项落实以后，大概基金会也要停止了。”

　　说话间，别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上次在便利店见过的那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将包放在门口的玄关柜上。

　　“蔺总，差不多快到检查的时间了。”她说道，随后看到了坐在旁边的屠邺，马上笑着和她：“屠警官，你好。”

　　屠邺愣了一下，她印象里自己好像没有和蔺博雅说过自己的职业，几次见面也没有穿过警服，为什么她的这个生活助理会叫自己警官。

　　“我前些日子在新闻里见过您的介绍，所以这么叫您，应该可以吧。”女人说道。

　　“什么新闻。”职业习惯让屠邺追问道。

　　“刘家的灭门案，不过，让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和这起案件关联的另一起案件，您作为一个执法者的公正和严谨，让人钦佩。”女人说道。

　　“啊，过奖，这是我们该做的。”屠邺知道她没说的那个案子，就是那起疯女人被刘家父子控制被性侵案件，犯罪的那些人后期应该都会被依法判刑，但在市里的介入下，媒体上却没有对这个新闻大肆报道，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还是有人记住了。

　　“隔壁的养老院的活动结束了吗？”蔺博雅问道。

　　“我刚刚坐车回来的时候，看到学生们已经在排队上车了，我估计活动应该已经结束了。”女人从储物间拿出一件薄开衫。

　　“这样，我让司机送你回养老院，这么长时间，那边的围栏可能已经修上了，要是从外面绕，要到养老院那边还挺远的。”蔺博雅安排道。

　　等到车子来到养老院这边，屠邺才发现，那边疗养院的围墙比这边的高出一半都不止。

　　门口两个老头住着拐杖，看隔壁的围墙，其中一个问另一个：“隔壁那个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墙这么高啊，这是怕关在里面的人跑出来？”

　　另一个说：“这是那个有钱人住的地方，人家怕被偷看，所以墙乐意建高点。”

　　屠邺“哼”了一声笑了，原来隐私，在现在也快成为有钱人的专属了吗。

　　另一边屠邺刚刚离开，生活助理梁姐就将几篇稿子双手递给了蔺博雅，她说：“新闻稿已经写好了，您看一下。”

　　蔺博雅一边读着这几篇新闻稿一边说，不错，这几篇比之前的那些还要好，大家的进步都很明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