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破镜重圆]》丘一

57、慢慢

　　知道江时漾五点走，程棉定了四点半的闹钟。

　　可半夜脑子就是静不下来，闹哄哄一片，她终究还是一夜未眠。

　　按开手机，看时间是四点十分，她实在躺不下去了，干脆坐起来，开灯穿衣服。

　　反正也躺不下去了，早点起来还能做点简单的早饭，至少能让江时漾在路上不用饿肚子。

　　程棉穿上衣服出去的时候看到江时漾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阳台处。

　　阳台只开了一盏灯，光线不亮，还不如他双指尖点燃的烟火星的光夺人眼目。

　　江时漾听着动静偏了头，程棉静静看着，等他的五官在自己眼中逐渐变得清晰。

　　江时漾长得好看这点是程棉在小时候就发现的，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长相帅气，也不太清楚喜欢是什么，就是单纯觉得他好看，想多看看他。

　　现在多了个想法，想亲亲他。

　　程棉觉得自己的胆子越发大了，有了想法就付出行动，走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江时漾怔了几秒，反应过来笑了：“起来了？”

　　他的脸有些凉，程棉想他估计在这站了有一会了。

　　“你醒多久了？”

　　“不知道，没怎么睡，”江时漾问：“你是不是也没怎么睡？”

　　“嗯，”程棉想到了什么：“你是专门在这等我吗？”

　　“想见见你。”

　　“那为什么不喊醒我？”

　　江时漾将她揽入怀中，程棉耳边的寒风被遮挡。

　　“想让你多睡一会。”

　　“我睡不着，”因为文思景的多次闯入，程棉有了点心理阴影，松开他：“我们下去聊吧，思景哥睡眠浅，别一会把他吵醒了。”

　　江时漾瞥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他是选择性睡眠浅。”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你想吃什么？”

　　程棉开了厨房的灯，把袖口往上卷着。

　　“别麻烦了，我平时不吃早饭。”

　　“不麻烦，”程棉偏头看他：“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你告诉我的，怎么你现在不吃了？”

　　江时漾笑了笑：“前些年工作时间紧，没时间吃早饭，后面也就习惯不吃了。”

　　“吃吧，时漾，我做给你吃，不会耽误时间。”

　　“行，”江时漾把手里的行李箱往面前带了带：“你想煮什么？”

　　“鸡蛋，玉米，”程棉看了眼时间：“再热瓶牛奶，这个快点，你吃的时候也不用因为赶时间心慌。”

　　这些做起来都简单，只需要烧一锅水，把洗干净的玉米和鸡蛋放进去。

　　借着还有温度的热水，把牛奶烫一下就行。

　　“有跟舅舅和思安姐他们说过你要走的事吗？”

　　“说了，”江时漾说：“昨天晚上说的，文舅舅还说来要起来送我，我给劝下了。”

　　“我舅舅是真喜欢你，”程棉笑了笑：“不然也不会把舅妈家的表侄女介绍给你，舅舅对那位表姐的评价一直很高。”

　　江时漾笑了笑：“你知道你舅舅开始想给我介绍的不是他表侄女，是他亲侄女吗？”

　　亲侄女？

　　程棉反应了几秒：“我吗？”

　　“嗯。”

　　“我没听舅舅提过。”

　　“前些年我回来过节的时候他就跟我说，我们两个年纪相仿，知根知底，很合适。”

　　程棉认真回忆着，好像真的没有谁在她面前表现出半点要撮合她和江时漾的意思。

　　“你是不是没答应？”

　　“没有，”江时漾看着她：“答应了文舅舅肯定会撮合，当时不想给你惹些没必要的麻烦。”

　　程棉心脏扯着痛：“你的存在从来都不是麻烦，你也没给我添过麻烦。”

　　“我知道。”

　　江时漾揉了揉她的头：“现在我都知道了。”

　　程棉松了口气，仰头看着他：“知道就好啊。”

　　--

　　江时漾走后没几天，文意和王慧也收拾着东西准备走。

　　他们去工作的城市要路过永都，走时问程棉要不要一起走。

　　程棉知道是真顺路，道谢同意。

　　走前她去外婆坟上看了看，可能是经常有人回来，外婆坟头上的草明显比周围的要少上许多。

　　文意定的时间是十二点走，想趁着别人都在吃饭，路不堵这个间隙快点走。

　　程棉没什么行李，就带了个箱子来，来带着箱子来，走也带着个箱子走。

　　文意和王慧带的东西比较多，程棉把自己的箱子放在后备箱后又去帮他们提。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走？”

　　王慧站在车前问。

　　沐沐好似也预感到了什么，在文思安怀里闹得厉害，伸手不停够着程棉。

　　程棉心软得慌，无数次想伸手抱她，文思安说走前最好别抱，不然一会放手了哭得更厉害。

　　“后天吧。”文思景说：“后天我把文思安和肖沐沐送回去后我也得走了。”

　　后天俩人一走，热闹了几天的屋子将会再度陷入无尽的安静。

　　王慧眼含热泪地摸了摸沐沐：“你没事的时候也带着沐沐来看看我和你爸。”

　　“会的，”文思安情绪被调起，声音哑了起来：“等沐沐再大点会走路我就带她去你们那玩。”

　　“到了打个电话，”文思景说：“程棉，你也打个电话。”

　　“好，思景姐，思安姐，我们走了，”程棉轻轻招了一下手：“沐沐再见。”

　　沐沐学着她的样子，笑着抬手。

　　王慧越看越舍不得，别过头，坐进了副驾驶。

　　程棉也开了后车门坐进去。

　　“路上小心，爸，你开慢点。”

　　“回去吧，外面冷，你们回去吧，别冻坏了孩子。”

　　“走了。”

　　车辆刚驶出几米，程棉听到了后面传出了小孩撕心裂肺的声音。

　　程棉转头，透过后车窗看到了仰头痛苦的沐沐，文思安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程棉眼眶感到一阵温热。

　　真是够奇怪的，明明起先回来的不情不愿，觉得麻烦，觉得无聊，可真的要走时，她又舍不得。

　　坐副驾驶的王慧忍不住哽咽起来：“沐沐这孩子就是聪明，知道我们要走了。”

　　文意习惯性否认她：“人都不见能不知道我们要走？”

　　“你少说点话，”王慧瞪了他一眼：“不中听。”

　　两人沉默了一阵，等大家情绪差不多缓和下来王慧才问：“棉棉，听思景说你跟江时漾谈上了？”

　　“啊？”程棉没再否认：“是啊。”

　　王慧用纸擦了下眼睛：“我早说过要把你和江时漾撮合到一块，你们两个又这么熟，还是同学，年纪也差不多，怎么看怎么合适。”

　　“就你思景哥还偏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一般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成仇人都不错了，肯定成不了情侣。”

　　程棉还来得及回答，文意就哼了声：“你信他的话。”

　　“我怎么就不能信他的话了，思景有什么不好的，你这么不待见他。”

　　“我没有不待见他。”

　　“跟别人聊天你能好好聊，跟你自家儿子就拉着个脸，”王慧说：“还当真是应了那句，无仇不成父子，你当年跟你爸也是那样。”

　　“他能跟我比？”

　　“怎么不能比，你俩说的话都不能信，他跟你一样嘴里没一句实话，他这次可是把我骗惨了，弄个假对象出来。”

　　“程棉对象的事儿都解决了，他一个当哥的，被妹妹赶上了他也好意思。”

　　文意叹气：“催有什么用，这是个人的命数，得靠他自己。”

　　“你看他吊儿郎当不慌不忙的样，”王慧气道：“我要不管一管催一催他四十岁女朋友都带不回家。”

　　两人说话程棉插不上嘴，等了一段时间，见两人都没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暂时不会喊自己的名字程棉才拿出手机给江时漾发消息。

　　[我今天回永都]

　　那边没有立马回，程棉也觉得正常，江时漾最近因为公司的事都很忙。

　　常常是半夜才有空回她消息。

　　但今天有点奇怪，消息刚发出去半分钟，手机响了，点看看是江时漾的回复。

　　江时漾：[已经在车上了？]

　　大棉花：[嗯，不堵车的话，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大棉花：[你现在不忙吗？]

　　江时漾：[在吃饭，能休息半个小时]

　　程棉不想打扰，想让他好好吃个饭。

　　大棉花：[那你好好吃饭]

　　江时漾：[吃完了，想和你说说话]

　　程棉也想，想和她说说话，想见见他，更想抱抱他。

　　明明才三天没见，心里的思念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大棉花：[沐沐刚刚哭得很厉害]

　　江时漾：[舍不得]

　　大棉花：[嗯，舍不得]

　　江时漾：[明年回来还能看到]

　　小孩子长得快，一年一个样，到了明年都不知道沐沐长多大了。

　　估计会走路了，应该是会跑了。

　　大棉花：[好，明年再一起回去]

　　那边静了几分钟。

　　江时漾：[有点事，晚上再聊]

　　大棉花：[好]

　　昨天晚上没睡好，程棉有些犯困，看着坐在最前面的王慧早就睡得仰起了头。

　　程棉也打起了盹，但没有完全睡着，在感觉到车停的时间较久时，她睁开了眼睛。

　　车窗外的环境变得熟悉，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上下班常走的那条路。

　　“谢谢舅舅舅妈。”

　　程棉拿下行李后绕到前面道谢。

　　“棉棉，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多注意安全，有事就给舅舅打电话。”

　　文意嘱咐道。

　　“过年再回来玩。”王慧说

　　“好我知道了，舅舅舅妈路上小心。”

　　程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车离开后才转身往出租屋走。

　　程棉和同事一起租了个二居室，矮层楼，没有电梯。

　　好在租的房子在三楼，程棉不用爬多高的楼梯。

　　但是回到家后，还是感觉很累。

　　知道走这十几天屋子里肯定积了尘灰，本来想趁着下午把房子打扫出来，但是因为过度的疲倦，她只换了床棉被，就径直倒在了床上。

　　等恢复了一点体力，她才拿出手机，手机亮了半天她又不知道干什么。

　　点开了微信，找到江时漾的头像点了两下。

　　江时漾的微信名是“让我们荡起双桨”，头像是一个在小溪中形单影只飘荡的小船，看着孤独又凄凉。

　　这个头像和名字他应该用了好几年了，没记错的话，程棉加了他的微信号之后他就没换过。

　　点开他的朋友圈，里面空空如也。

　　江时漾读书的时候就不怎么发朋友圈，也就零零散散发过几条。

　　后来毕业了，他不但不发了，还把以前的朋友圈全部删除。

　　程棉看了会，突然想起来要给文思景打个电话报平安。

　　由于两人实在没话题，打电话过去对话会尴尬乏味。

　　程棉想了想，还是改为微信联系。

　　[思景哥我到了]

　　思景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