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破镜重圆]》丘一

21、慢慢

　　江时漾的车停在房子后面，距离门口也没有几步路。

　　他打开后备箱，程棉一眼看到了塞满后备箱，各式各样的烟花。

　　其中一个正方形大号烟花就占了一半的位置。

　　“搬这个。”江时漾下颚微微一抬对着文思景道。

　　文思景胳膊一举，和江时漾一人抓住一端把烟花抬出。

　　“程棉，关门。”

　　程棉一只手给两人照明，一只手把后备箱关上。

　　怕两人看不见，她片刻也不敢耽搁，小跑着追上他们，因为跑太急，没注意脚下，自己的左脚绊了右脚一下。

　　她往前踉跄几步。

　　江时漾回了点头：“你自己也看着点。”

　　文思景听着动静也把头转了过去，笑了声：“这么激动啊。”

　　“激动？”程棉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文思景接着笑：“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看烟花，每次过节放的时候都得趴窗户上看半夜。”

　　“就在窗口趴着，也不出声，每次晚上起来上厕所都得被你吓一跳好的。”

　　程棉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烟花很好看。”

　　“再好看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吧。”

　　程棉看着被光圈照亮的烟花：“但总感觉每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形状和颜色都不一样。”

　　“就在这放。”

　　江时漾在一片空地停下了脚步，文思景听着把松手开，拍了他一下。

　　江时漾明白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给他扔了过去。

　　文思景一把接过，但没点，转手把打火机给程棉递了过去。

　　“光看没意思，你得自己点。”

　　程棉对点烟花确实有过好奇，但没这胆子，摇着头：“你们点吧。”

　　“我们每年都放，点得多了。”文思景抬了一下手：“你试一下”。

　　“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线这么长，炸不到你。”

　　程棉是真怕，她连打火机都抓不住，磨叽半天没接，眼看着文思景就要收手了，江时漾把打火机接了过去。

　　低头点了根烟，点完递给程棉。

　　“用这个点。”

　　烟够长，不用怕烫到手。

　　程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烟，慢慢抬手去接。

　　文思景把她手里的手机拿过：“我给你照着，点吧，点着了就直接往后退。”

　　程棉照着他说的，紧提心脏，弯下腰，找到引线，举着烟小心翼翼将那点星火挨在绿线上。

　　一阵火花冒出。

　　程棉刚直起腰，胳膊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

　　一道力拽着她的手臂往后拉，她跟着大步往后退。

　　转头想看清是谁，一道“刺啦”声响起。

　　又是“砰”地一声，漆黑的夜空被火红的烟火点亮。

　　借着这点亮光，程棉看清了站在背后，紧握着自己手臂人的样貌。

　　五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江时漾脸上闪烁着烟花照下的光芒。

　　空中炸开的烟花足够绚烂，江时漾的目光却没留给烟花半分，从始至终注视程棉没片刻分神。

　　程棉刚刚因为放烟花而恐惧的心情突然定了定，冲江时漾点了下头：“谢谢。”

　　江时漾松了手：“不用谢。”

　　程棉下意识摸了摸刚刚被他握住的手臂，转过身，抬头看着不断炸现的烟花。

　　“程棉。”

　　江时漾不知何时靠得离她近了些，即使程棉没转头，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气息。

　　好不容易稳定的心又窜跳了起来，她压着这说不清的情愫，小声答应：“嗯。”

　　“你小时候在家都玩些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偏小，但因为两人靠得足够近，尽管耳边尽是烟花绽放的轰隆声，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时候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程棉没有多虑，如实回答：“我比较喜欢看电视。”

　　“一个人看？”

　　程棉思索了会：“一个人看。”

　　江时漾默了默：“为什么不出去跟陆千他们一起玩？”

　　没等她答，他又问：“不喜欢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可你以前跟我们一起玩的时候看着很开心。”

　　“是吗？”

　　程棉认真回想着。

　　她记得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看电视是可以一个人完成且不会感到无聊的娱乐活动。

　　她以前跟陆千他们玩的时候很开心吗？后来为什么不想一起玩了？

　　啊。

　　因为以前有江时漾啊。

　　后来江时漾走了。

　　程棉并不是一个喜欢外出跟伙伴打闹的人，但她小时候爱跟江时漾一起，去哪都行，只要跟在他旁边她就是满足的。

　　或许江时漾在那时的程棉心里是特殊的存在。

　　他是自己来到镇子上后，除了两个外婆以外，是第三个，也是同龄孩子中第一个对她展示出善意的人。

　　所以在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时，程棉总是无意识中对他有种说不清的依赖。

　　心中想法万千，但她一句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我忘记了，好久的事情了。”

　　江时漾哑了声。

　　烟已经燃了小半，程棉想了想，还是把烟给他递了过去。

　　江时漾垂目看了一会儿，接过，走到了一边。

　　夜晚的小镇相比城市要宁静不少。

　　即使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人注意。

　　这场烟花引出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程棉回过头就看到背后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

　　她率先注意到的是抱着孩子的李姨。

　　“思景，”李姨对着文思景笑着说：“我就知道是你家放的。”

　　文思景走过去：“开始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离的有点远，看都看不清，我们干脆就搬出来放了。”

　　说着注意到她抱着的孩子：“这小孩是谁的孩子？”

　　“你李奇哥的。”

　　“李奇哥今年也回来？”

　　“回来不了啊，他工作走不开，你嫂子带孩子回来。”

　　李奇。

　　这名字引得程棉将注意力放在了李姨怀里的小孩身上。

　　这小孩看着三四岁的模样，眼眸明亮，长得清秀，跟他爸爸长得很像。

　　小孩似乎注意到了程棉的视线，抬了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这小孩长得太可爱，程棉歪了点头，冲他笑了笑。

　　小孩见了也露出小牙笑得欢喜。

　　“哟，乐什么呢？”李姨注意到了怀里的动静低头询问。

　　下孩没理，看着程棉，张开手，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笑着。

　　李姨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注意到了程棉：“是不是想让小表姑抱抱？”

　　他一个劲儿点着头。

　　程棉走过去试探性伸了手：“我可以抱一下吗？”

　　还没等李姨回答，小孩自己就探出身子，挣扎着往程棉这处跑。

　　程棉怕他摔着了，赶忙靠近伸手接住，她一直喜欢小孩，但是因为害怕把人伤着了，一直没敢动手抱。

　　因为这几天抱沐沐的经验，再抱起偏大一点的小孩她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小孩一到她怀里就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双手环抱住她的脖子，安安静静的。

　　李姨见了说：“这孩子平时挺认生的，谁抱都不让，看来他还多喜欢棉棉的。”

　　“这模样可不像认生的，”文思景有些不信，站过来：“他叫什么？”

　　“梓鑫。”

　　“梓鑫。”文思景拍了拍手：“来，我来抱你。”

　　“你给我抱一下我给你糖吃。”

　　面对糖的诱惑，梓鑫纹丝不动，就紧紧抱着程棉。

　　程棉注意到了他手上加重了力道，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梓鑫也用脸蹭了蹭她，似乎是在回应。

　　看着文思景的窘迫，李姨大笑两声：“看吧，人家就让棉棉抱。”

　　“嘶”，文思景不理解：“这还真是怪了。”

　　“怎么了？”江时漾走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程棉抱在怀里的孩子，眉头微微一紧：“她抱的谁的孩子？”

　　“李奇的。”文思景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你不认识也正常，你俩应该没见过。”

　　江时漾目光放在逗小孩逗得笑容满面的程棉身上：“听过这名字。”

　　“他看着和程棉很亲，他们以前见过？”

　　“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亲近成这样？”

　　“我还纳闷呢。”文思景双手抱胸，摇了摇头：“还就让程棉抱，我刚去逗他，理都没理我一下。”

　　江时漾偏了点头：“你小孩缘一直都不好。”

　　“就你小孩儿缘好。”文思景扯着嘴角：“有本事你去抱他呀。”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江时漾没反驳一声，直接走过去对程棉道：“我抱一会。”

　　“好。”程棉把孩子往前递了点。

　　梓鑫意识到了她的动作，双手紧紧抓住她肩膀上的衣服，程棉今天穿了一件棉制外套，方便他抓。

　　程棉抬头：“他好像不想。”

　　江时漾也不在意：“那算了。”

　　他刚转头，梓鑫也渐渐放松警惕，松开了程棉的衣服，身子也懒得直起来。江时漾趁所有人不备，一把将他抱过。

　　动作发生的太过于迅速，梓鑫有些没反应过来，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盯着江时漾。

　　江时漾单手抱着他，低头跟他对视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程棉看了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了一声。

　　李姨笑得却没什么顾忌：“看来他也挺喜欢时漾的，也让你抱。”

　　梓鑫偏了头，依旧看着程棉冲她笑。

　　显然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状态。

　　程棉也对他招了下手。

　　江时漾抱着他转到了一边，背对着热闹的人群。

　　这小孩眼睛就像长在了程棉身上一般，一个劲儿地回头想看她。

　　江时漾压下了声音：“好计谋，现在她目光全落在你身上了。”

　　说完他也不确定怀里这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听没听懂，只是看到他呆了几秒，随后扁了下嘴，哭了出来。

　　“这怎么了？”

　　李姨慌忙跑过来：“怎么突然就哭了？”

　　江时漾把孩子还了回去：“估计是饿了吧。”

　　李姨觉得奇怪：“才喂完饭啊。”

　　“那就是困了。”

　　李姨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抱着孩子走了。

　　文思景走过来，嘲笑道：“你小孩缘好，怎么还把人家整哭了？”

　　江时漾依旧镇定：“小孩子都爱哭。”

　　“屁，”文思景说：“这孩子绝对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一个，抱出来半天完全就没哭过一声 ，你以为谁都跟肖沐沐一样，是个爱哭鬼。”

　　江时漾没跟他继续扯下去，转头问程棉：“回去了？”

　　程棉看了眼已经没了动静的烟花桶点头：“回去吧。”

　　三人刚要往回走，文思安就抱着沐沐走出来：“烟花都放完半天了，我还说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聊了会天。”文思景刚刚在别家小孩儿那儿受到了打击，想在自己侄女面前找安慰，伸出手：“沐沐，过来让舅舅抱一下。”

　　沐沐也张开了双臂。

　　江时漾先一步走过去：“你舅舅刚刚说你是爱哭鬼。”

　　沐沐听完立马哼了一口气，又钻回了自己妈妈怀里，怎么都不再多看自家舅舅一眼。

　　文思景恼了：“江时漾，告黑状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