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芒芒冷冷

2、第二章

　　邹泛来再次见到林珂是几天后。

　　他被曲庞拉着去请赵浦诚他们喝东西，说来适应适应洹城。但是说是喝东西，其实就是几个人在悦客那个清吧里聊会儿。顶多就是大家一起吞云吐雾吹牛。曲庞这人心眼大，也没带那天那个乱说话的男生，挺自来熟的。

　　还是之前吵架那个包厢，在二楼。前面的玻璃做成落地窗的样式，正好看见一楼中间驻场的女声歌手抱着吉他深情的在唱民谣。

　　包厢里除了他们还有二中那边的人。赵浦诚坐在L形沙发转角跷着腿在打牌。他们那边还有点吵，另一边也有几个人。

　　茶色的茶几上摆着五颜六色的酒。还有一个陶瓷烟灰缸，干干净净的。

　　曲庞自来熟的靠过去搭话。从口袋里掏出盒烟，赵浦诚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这边L形沙发转角连着的那边。

　　刚才还没注意，邹泛来这才发现那边似乎是躺了个人。

　　上面搭着两三个大的离谱的毛毯遮住了整个人。看不清轮廓，只有半截白皙的小臂和手从沙发边上耷拉下来。和暗色沙发对比起来还挺明显的。

　　“林珂啊？”曲庞问他

　　“对，睡着呢。”赵浦诚甩出对八，接过他的烟。也没点，卡在耳朵上。音量倒是正常音量 ，也不怕吵醒她

　　“这个朋友是？”赵浦诚看向邹泛来

　　“我发小邹泛来，前一阵子刚回洹城。”
　　曲庞又敲出根烟，示意他拿走。

　　邹泛来朝他们那边点点头。接过烟，又从外套兜里拿出个金属壳子的打火机。一开一合，背靠在沙发上。一只手里转着那个打火机。

　　“…”曲庞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听明白他和赵浦诚的对话

　　邹泛来其实也没怎么抽。大部分时间都是那截烟自己慢慢燃，待到还剩一半的时候，包厢里已经能感受到发散的烟味了。

　　“啊泛…那边有小姑娘睡觉呢”
　　曲庞摸了摸鼻子

　　赵浦诚依然没点，但也没制止他抽。跟对面俩二中的在打牌，偶尔跟他们聊两句，或者瞟一眼一楼

　　邹泛来刚把那半截烟按灭在前面的烟灰缸里，沙发那边就有了动静。

　　先是手动了动，然后往毯子里缩回去。但是人明显的翻了个身，带着毛毯坐起来 。她还真在这样有点吵吵嚷嚷的环境下面睡着了刚才。

　　过了十几秒她扯下盖在脑袋上的毯子，抱着腿背靠在沙发上。想来应该是闻到烟味了，邹泛来看着林珂眼睛眯了一下，然后看到他面前白色的陶瓷烟灰缸里的烟。灭的不彻底，还带着点红色火星。接着上移到他。

　　“挺好看的”林珂突然说。

　　也不知道在说打火机，还是邹泛来。然后没管对面那几个坐着小凳子跟他们玩牌的二中人的目光，撑着身子从面前的茶几拿过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

　　邹泛来这才就着包厢里的灯光看清她。

　　长相带点洹城这边水墨画一样的江南味道。双眼皮，眼睛生的很好看，鼻梁也高。感觉应该是带着吴侬软语的风格。但是林珂整个人又偏偏是冷淡的，像赵浦诚说的，带着点慵懒风。

　　“送你”
　　他把那个银色的金属火机从指尖一推，推到林珂刚好放下的玻璃杯底座。发出一声可以被忽略的清响

　　曲庞手里出着牌眼睛在俩人间略过，他跟赵浦诚都是寸头，但是又比赵浦诚头发长点，看起来就少了点攻击性，更像个正经高中生。

　　“认识？”曲庞低头看着牌问赵浦诚

　　“不认识吧”赵浦诚还是刚才那样，跷着腿，只关注自己手里的牌。

　　“OK”林珂拿过那个火机装进自己长裤兜里。整个清吧空调开的足，她就穿了件白色T恤。外套也没穿往外面走

　　他们玩完一把，这时候有人问。

　　“林珂会不会生气了？”

　　“不会，洗牌啊曲庞，输了二十，快点。”

　　赵浦诚看着林珂出门，这才从兜里拿出烟盒点了根烟。他抽的烟味道比较冲，邹泛来皱了皱眉。

　　“我去，怪不得你刚才不抽”
　　曲庞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邹泛来这时候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下楼，那个驻场的女歌手刚唱完一首《斑马》。中间舞台的灯暗下来，女歌手坐在高脚椅子上，拧开旁边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顺手拿起桌上的一盒女士香烟。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林珂似乎是站在她旁边，从兜里拿出什么东西。

　　下一刻，他看见红色火苗一闪。她收手的时候有个东西反光。

　　林珂用他的火机在给那个女歌手点烟

　　邹泛来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靠回沙发靠背上。盯着前面的白色烟灰缸看了几秒，跟一边的曲庞说话

　　“有点事我先走了”

　　“哎 ，行。”曲庞应下，甩出个对子

　　“你这发小，还挺认生。”赵浦诚瞅了眼邹泛来出去的身影。虽然大家年纪都差不多，但是他身材比例更好一点。人走路仪态都是板正的，特别肩还宽。赵浦诚人即使有一米九还有肌肉都没他那么有气势

　　“A市回来的，还不太适应。”曲庞耸耸肩
　　“人家可是牛的。”

　　赵浦诚抖烟灰的手顿了一下 随后笑着说
　　“哟，大城市。”

　　然后又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本地人吧”

　　“那肯定，也不是。他算半个洹城人。这两周应该就会来十中。”

　　洹城的高中，最好的是二中，其次是十中。十中会比二中多开几个特长班，暑假的时候好像因为有赞助还换了一部分设备，所以硬件现在和二中也不相上下。不过二中的新校区准备修好了，过段时间就能搬进去，两个学校也可以说是你发展我也发。

　　林珂这个时候正好推门进来，现在看起来稍微清醒一点了，坐回到原来睡觉的位置，把毯子都堆到一起。

　　“下周月考了，怎么说珂姐姐。”赵浦诚问她

　　“我靠，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们也要考。”
　　林珂还没回答，曲庞先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件事情，直起身子说

　　“这样阿泛不是惨了，教材不一样，转过来就月考，啧啧。”
　　曲庞又接着往下说

　　“啊？”林珂疑惑道

　　“哦，那个，刚刚给你火机的是我发小，叫邹泛来。”

　　“哦。没复习呢。”林珂回了他一句，然后回刚刚赵浦诚问的。

　　“我也是我也是，你们要不给我补补课吧，反正大家进度都差不多。”
　　曲庞凑到赵浦诚边上说

　　“你学啥的啊”赵浦诚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我理”“那你别想了，我跟林珂都选文的。”

　　因为洹城是个小小的县级市，所以高考改革的春风还没吹过来，还在实行分文理制度，高一下的时候所有高中就都要求大家选文科理科。不过对于这个城市，如果你学习成绩一般的话，大家都会偏向于选理科，这就是所谓的家长口中的理科更好找工作。

　　“那我还是趁着明天还有一天再自己努力努力吧...”曲庞靠到沙发靠垫上

　　林珂和赵浦诚家顺路，回去的路上又路过前两天那家便利店，是一家牛境境。天已经有慢慢黑下来的趋势，牛境境的招牌也亮起了灯。

　　“哎，林珂。这次月考完又要分班了，你觉得我能不能一举重回巅峰。”赵浦诚用手肘碰了碰她

　　“能。我觉得你能。”林珂正好回完消息把手机收进口袋里，不经意往对面的便利店里瞟了一眼，看到一个白衣服人影在玻璃窗后的冰柜里拿东西，白色的灯打在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冷漠感。

　　林珂又觉得自己多想了，正常人一般状态下应该都是这样的。

　　“看啥呢，我刚刚说的你觉得怎么样，我的复习大计”赵浦诚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好，非常好。祝你成功。我姑姑喊我回家吃饭了。”林珂点点头看着他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