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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晃神间,七年过去了。

      那三月的紫藤花,五月的白裙子,梦中忽隐忽现的脸。

      那是十七岁的女孩刚刚开始的大学生活,新的校园,新的同学,新的生活,以及,他。

      他有一张翻版自福山雅治的脸,他英俊的让人心折。

      他来自一个小县城,他沉默寡言,他脸上是混合一点腼腆,一点纯朴,一点骄傲的表情。

      她是大城市里生长的女孩,她漂亮大方,因为他出类拔萃的英俊,军训时她主动走过去说你好。

      他显然很意外,慌忙也说你好。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看着他渐渐红起来的脸,她有点得意。

      从那以后,每当她望向他,都会发现他也在望向自己。他们经常有意无意拖到晚操最后一起走,他们经常在空气中交换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他们却没有机会交谈。

      随后她被选作领操参加军训后的演练;她主持了系里的迎新晚会;她迅速结识了一批高年级的优秀学长,从此活跃在所谓“风云人物”的阵营中。

      期中的时候,系里找人写板报。她去了,他也在那里,因为他们是新生中字写得最漂亮的两个人。

      沉闷的午后,静静地办公室,粉笔沙沙的响声。是她先打破了沉默,她还是那么活泼,他还是那么寡言。然而令她惊异的是,他们竟有那么多共同的爱好。他令她想起了她的父亲,高大英俊,多才多艺,沉默可靠。一个传统的好男人,她如此断言给自己。

      但这不是她所追求的,她想。她从小生长在一个传统的书香之家,上了大学才好不容易得来一点叛逆的机会,她喜欢双子座B型血的男生,她喜欢个性张扬,魅力四射的男人,她想象中的白马王子应该挟着电光霹雳的爱情攻陷她的世界;不是他,不是这个来自小镇,沉默寡言的男孩。尽管他让她心动,她想,那只是因为他的英俊而已。

      那以后他们没有再进一步的交谈,她也不再看向他,因为不想知道他是否在看着自己。

      某一天系里有事要借助她的父母,她却恰好不在学校,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向不热心闲事他却带着老师的信找来了她家。

      他那天穿着西装,吹了头发。进了门就和她妈妈聊在了一起,她听见他们竟聊到了他的家庭,他的背景。这算干什么?她在一旁冷笑了。他走的时候她没有送,她妈妈说:这男孩子很不错,而且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是不是在追你呀?她嘲笑的说,没有的事。你是不是觉得他像我爸?果然是你的品味。

      她以为他会向她表示什么,可是他没有。

      某一天他的小同乡,一个班里的女孩子来找她。那女孩子自称他的“哥们儿”,言语间充满着对他的崇拜和对她的仰慕。她语义含糊但她还是猜到了她的来意,她也语义含糊但还是表达清了自己的意思。她记得那天她说,我是高考没考好才会来到这里,这里没有我想追求的东西。

      她想,这小同乡之后,就该他出场了。

      但是他没有,新学期开始了,他和他的小同乡成了公认的一对。

      她有点失落,但旋又释然,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他。证明他也不是真喜欢我。真喜欢我就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日子这样流逝过去。她身边不间断的出现了形形色色的男子,她找到了挟着电光霹雳的白马王子们,他们攻陷了她的世界,他们伤透了她的心。

      系里新一期的版报贴出来了,是他主编,她已经不参与办报很久了。某一天她静静站在报栏前看他的文笔的时候,身后响起他说话的声音。他说写得不好。哪里,她连忙答道,我觉得很好呢。为什么你从不给系报投稿呢?他问,我知道你文笔很好的。太忙了吧,她说。他笑了,真羡慕你,总是过得那么充实。哪里,她又连忙说,都是瞎忙,我才羡慕你呢,和女朋友出双入对的,多让人羡慕!

      他没有再说话,他看着她的眼睛。空气中酝酿着太多的情绪,压抑翻滚。一刹那她觉得有好多话想说,偏又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们沉默了许久,还是她打破了沉默,她说:我很喜欢她,你能找到这样的女孩子真是你的福气啊。而他轻轻地说,是吗。

      转过身她莫名其妙的想流眼泪,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如果他们分手……

      但是他们没有分手。

      中秋节的时候他带他的女朋友回了家乡。他妈妈送给未来的媳妇亲手缝的枕头和鞋垫。她偶然去她的宿舍玩,那女孩子一件一件摆给她看,满脸幸福。她当然称赞礼品的美丽,并且说你能找到这样好的男朋友真幸福,当然他能找到你也很幸福,你们以后的小孩也会聪明漂亮又幸福。那女孩子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你知道么?有一次他和宿舍的哥们儿去喝酒,喝醉了他说,希望将来能有一个女儿,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儿。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她看着这女孩子,这女孩子纯洁善良,这女孩子是一心一意的爱他。她只能说:你当然知道他是醉了胡说而已。

      大三的时候公共课结束了,只有专业课。她不再能在课堂上见到他了。

      大四的时候她开始准备出国,每天GRE,TOEFL焦头烂额。有一天清晨她从家里来学校,在校园的甬道上又遇见了他。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点头招呼然后走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走过来认真地看着她,空气中又酝酿起了那令人压抑的气氛。他说,听说你要出国?她说,还在准备,能不能出还不一定呢。他说,一定能。我觉得这很好,我一直觉得你有能力走的更远。她吃惊的抬头看着他,你这么想?是的,他说,听到你准备出国我真的很为你高兴,你应该属于更美好的生活。

      再后来他们毕业了,再后来她出国了。

      三年后,她依然孤身在海外,没有所谓更美好的生活,她在午夜梦回时常不自主地想起他。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些平淡至极的对话,一些意义不明的眼神,一些暧昧不清的情愫,那些事情甚至琐碎的不能被提起。她也不懂为什么,一些肌肤缠绵,海誓山盟都已山遥水远的时候,一个眼神,一抹微笑却能长存于记忆之中。

      七年之后,她还是不明白,当年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七年之后,她终于明白,当年她是真的喜欢过他

      当曾经的铭心刻骨都已不再铭心刻骨,那曾经的云淡风轻却难以云淡风轻。

      有一首小诗是这样的:
      I missed you
      I missed you
      So I missed you
      So I missed you so much
      正确的翻译应该是:
      我忽略了你
      我错过了你
      所以我失去了你
      所以我如此想念你

      后记
      写了这篇东西以后自己也颇为感慨,它让我想起那两句著名的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个看过的朋友说文章的前半部分写的不好,有断点。这是很中肯的意见,然而我却没有改动。宁可保持它的原貌,因为记叙的本是琐碎的事情。这种缺陷也杂揉着追悼的情绪,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这样说不清或者说不出,但又始终不能遗忘的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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