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小黑户。” ...
-
江雪左文字的故事没能讲完，风早振还在为了他故事里隐去的部分绞尽脑汁思考时忽然听见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雪丸！雪丸！”栗花声音颤抖，带着隐约哭腔，“快醒醒……”
风早振下意识看了眼江雪左文字，发现对方已经毫不犹豫打开窗翻身跃下。
干脆利落得让他想起另一振雪白身姿的太刀。
他便赶忙站起来赤着脚去给栗花开门，门刚一打开便被她一把拥入怀中，女性身上的肥皂沐浴乳香气整个笼罩了他的嗅觉范围，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风早振努力抽动鼻子试图分辨，却感觉两脚已经腾空而起。
栗花抱着他跌跌撞撞地跑，脚下几次险些踉跄。
风早振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拍拍她的肩头试图安慰她，“栗花大人，我可以自己走的，发生什么事了……”
她身后的打刀安静地跟着，时不时在她快要跌倒时及时出手搀扶，只是用异色的双眸看着他神色复杂。
有许多小孩子读不懂的情绪。
栗花不说话，只是咬着唇深呼吸，脸上的眼泪与凌乱发丝混杂黏在脸上看着狼狈到了极点。
风早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抱着他的手指用力到几乎陷入他的手臂，卡得生疼。
他也不敢多问什么，自己的身份显然在一些刀眼中并不隐秘……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安静把脸靠在她怀中，听见女人心跳急促不休。
风早振没忍住又小声唤了一声，“栗花大人……”
栗花忽然停了下来。
她慢慢把他放了下来，手臂抽离时因为脱力而颤动。
风早振赤脚站在庭院里，下意识偷偷看了眼身边高耸的罗盘，忍不住先缩起了脚指。
好冷……
栗花低着头看他，眼角耷拉着，未曾梳洗打扮眼角带着细细的皱纹。她的嘴角上扬着，但眉头紧皱，眨了眨眼便滚下一行眼泪。
歌仙兼定安静站在她身后不言不语，如同一个幽灵。
风早振不自觉觉得有些慌了，下意识拽住她的衣袖，“栗花大人，我害怕……”
“不怕。”她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干哑，“雪丸记得上次那个哥哥吗？”
风早振摇摇头。
栗花抹了把脸，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腕把一块硬质的物体放到风早振手心，再解下手腕上从不离身的小袋子仔细放进他卫衣内侧用别帕子的别针别好。
风早振低头看见一枚黑色的木牌。
“我送你去找雪锋。”栗花轻声道，“拿着我的铭牌去吧，他会好好照顾你……”
风早振猛地抬头，“栗花大人！”
他拽住她的衣袖，挂着眼泪可怜巴巴，“您不要我了吗？”
栗花狠狠心没看他，嘴里仍然语速极快地叮嘱着，“把袋子里写着他名字的盒子给他，其他的你自己藏好用，别少了吃穿……告诉他，时之政府找到我了。”
时之政府。
风早振愕然，“……啊？”
栗花说完了，站起身望着大门方向神色复杂。
而门外传来了风早振熟悉的声音，加州清光扬声喊道，“栗花大人，时之政府稽查队特命逮捕搜查——”
风早振脸上惊讶几乎一点都掩盖不住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轻而易举地把小浣熊的脑回路拧了好几个圈。
栗花望了眼门外，又看看开始陆续有人惊醒走出来的本丸，最后低头看着风早振还是没忍住蹲下来抱住了他。
“我会留下来接受审判。”她轻声道，“我曾经做了许多错事……”
即使只是为了和大家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
“……也犯了许多不该犯的错。”
起初她的本丸本不像现在这样人丁稀少，直到她下定决心叛逃。
风早振沉默，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下她遭遇的一切可以说与他完全密不可分——
“雪丸。”她忽然唤了他的名字，紧紧握着他的肩膀与他对视。
栗花在短刀懵懂的眼中看见自己鬓发凌乱，额间皱纹再无法掩盖。
泪眼朦胧的样子丑极了。
她忽然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再次把他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快逃吧。”她说道，“小黑户。”
你的主人不敢让你留在她的本丸，怕你害了她使拥有的一切落空。
而我同样胆怯，我不知道现今的时之政府对于不在登记上的刀有什么样残酷的手段。
所以快逃吧，小黑户。
栗花收回手望着已经许久没见过的冲天光芒消失，慢慢整理好散乱衣襟，挺直了背脊望向门扉方向，“歌仙。”
歌仙兼定微微躬身，“我在。”
“去给大家开门吧。”她淡淡道，“我回天守阁为客人泡茶。”
“是。”
她最后准备的逃生方法已经用掉了，除了束手就缚已经再别无选择。
栗花揭开茶叶罐子，看着里面寥寥无几的碎茶叶出神。
直到身后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她才回过头笑着对来客点了点头。
“久闻大名，我不会反抗，请各位放心。”
……
而另一边，风早振握着木牌呆呆抬头看着眼前陈旧的牌匾，费力地辨认出上面依稀写着的编号。
【A00368】
相比栗花的C06429号本丸，是相当大的跨度。
好歹上了点学的风早振很快便判断出这是个相当靠前的排位和编号，但心头疑惑不减反增。
为什么优秀的审神者也会选择叛逃？BOSS实在不像那种很恐怖的人才对……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青年穿着剑道服，额头上还带着没擦掉的汗珠紧皱着眉头低头看他，“你是哪位？”
风早振赶紧堆起笑脸，按栗花说的在袖袋里一阵翻找。
当然，表现在雪锋眼中就是这看着有点眼熟又不认识的小孩开始掏起了衣服。
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雪锋向来讨厌莫名其妙的人类，小孩超级加倍。
“如果没事的话就……”雪锋皱着眉赶人，抬手就要关门。
“等等！”风早振赶紧抬起手制止，努力又掏了半天才把盒子从衣服下面掏出来高高举起，“这是栗花大人给您的！”
“栗花？”青年神色微动，虽然仍然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但神情稍微柔和了些，“什么事？”
风早振举着盒子不动，“这是栗花大人给您的。”
青年没接过去，只是一掀眉毛，“我和她没有约定过新的交易。”
“对了……对了！”风早振拉住他的衣角急急道，“栗花大人还说，时之政府找到她了！”
雪锋转过身看着拽着自己衣角不撒手的小孩儿，眉头更紧，脸色一时相当黑沉。
他终于松动了态度，侧身让开路，“进来说。”
风早振终于得以进门，踩上木质的回廊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虽然还是冻脚，但相比雪地好太多了。
以后他都绝对会记得下床要穿鞋。
走在回廊里，前方青年脚步声沉重到几乎让他觉得听见了回声。
天色暗沉未明，栗花把他带出来时天还没亮，纵使中途一路变故消磨了些时间，但距离冬日太阳升起显然还有些时间。
这位雪锋大人看上去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风早振偷偷打量青年身上升腾的淡淡热气与逐渐淡去的汗珠，判断出他刚刚大概还在剧烈运动。
雪锋目不斜视地走着，路过道场时随手把背后反手握着的太刀掷入远处的桶中。
钢铁碰撞的声音令人牙根不自觉发酸，风早振用目光衡量了一下距离后忍不住悄悄咂舌。
好厉害……就是他已经跟着【和泉守兼定】又练了一段时间的刀都不能保证自己有这样的准头，只是勉强能做到劈砍准确而已。
挥舞长刀对于习惯了短刀作战方式的风早振来说多少还是会有些心理隔离。
两人一路走到了天守阁，格局与栗花本丸相差不大，但装潢显然高端了许多，甚至还有不少电器存在。
雪锋一撩衣摆端正坐了下来，一指对面，“坐。”
风早振连忙跟着坐了下来，偷偷看着青年开始低头拆解那只不算太大的纸盒。
栗花大人给他了些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惑他看着对方一板一眼地拆开包裹挨个拿出一个个不大的布包，压在最下方的是一张折起的纸张。
雪锋拿起纸张展开看了半晌，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雪丸？”
风早振下意识应声，“我在……”
“栗花把你托付给我。”雪锋淡淡道，随手把纸张丢进垃圾桶。
他没看小孩儿忍不住去看垃圾桶的动作，换了个略微随意些的动作支起胳膊打量他，“短刀？”
“是。”风早振答道，“我……”
雪锋没理他试图说话的动作，继续问道，“未实装？”
“……是。”风早振继续试图解释，“我之前——”
“就这样吧。”雪锋站起来伸出手，“她的铭牌给我，你以后就是我的刀了。”
风早振犹豫了半晌，才慢慢把另一只手放到桌上，黑色木牌从他手下露出半截。
雪锋伸手去抽，一下没抽动。
他抬眼看他，“怎么？”
“可以留给我吗？”风早振嗫嚅道，“这是栗花大人给我的……”
“她是给我的。”雪锋纠正道，用了点力把木牌抽出捏在手里，而后手掌合拢。
咔嚓。
他松开手，裂成两半的木牌啪嗒落在桌上发出脆响，淡淡光华褪去只剩下漆黑的木质基底一点点化为齑粉消散。
雪锋垂眸看了眼便转身走了，没有丝毫逗留迟疑。
风早振巴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垃圾桶，忍不住一点一点挪到旁边试图伸手去捞那张纸。
“对了。”雪锋忽然转过头，便看见新来的短刀正在企图翻他的垃圾桶。
他眉头一跳，“……不许捡。”
风早振手指一僵，快速把纸捡起来背到自己身后。
他用可怜的目光去看雪锋，睁大了眼睛抿着嘴。
其他人向来是不能拒绝他这么恳切的请求……的……
雪锋毫不犹豫伸手把纸张抽了出去，低头看了眼缺的一个角落再瞥他一眼，直接撕碎。
“在我的本丸就得守我的规矩。”他淡淡道，“第一个命令，变回去。”
风早振还没来得及难过栗花的信便听见了这句话，呆呆抬头看他，“……啊？”
“我说，变回去。”雪锋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刀把自己变成人，你记好。”
“刀就是刀。”
作者有话说
第276章 “小黑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