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状元 ...
-
烈日当空，皇城门终是开了，几名官吏手托皇榜而出，在城墙外等了许久的一众书生一齐涌上前去看榜。
那官吏叫道：“状元——苏州林氏林安阳！”
“榜眼——苏州苏氏苏锦！”
“探花——京城梁氏梁啟！”
众书生议论纷纷。
“呵！我中了！”
“这林安阳是何许人也？”
“吾也中了！吾也中了！”
“苏州苏氏乃我朝书香世家、名门大户，可鄙人未曾听闻甚么林氏。”
“林氏竟能考过苏氏！”
“这梁氏爷又是继承祖业的衣钵喽！”
“建朝以来未见如林氏人也！”
“梁氏又是进宫做太傅了。”
……
一官吏拉住另一官吏衣衫低声问道：“可曾寻得那状元林氏？”
那官吏只摇摇头，道：“未曾，许是出门游也。报录人已去往林府。”
离着那皇榜最远处的墙角，倚着一清秀姑娘。她眉眼秀美，着素裙，眼神淡然地望着皇榜处，嘴里缓缓道出几个字：“文绉绉的一群书呆子。”
幸而书呆子们听不见这话，否则定会认出此人乃当朝状元，而后许是声讨此人话语，驳斥状元爷不也是个文绉绉的书呆子；又许是恭恭敬敬地向此人作揖，委婉恳求状元爷当官后多多关照自己。
若墙头草，见风使舵，人之常情罢了。
“嫣然公主到——”
众人即刻让道行礼，守城兵推开城门，自皇城内缓缓驶出一驾皇室马车。
“林安阳可在？”声音透过车帘传入众人耳中。
“回公主，未寻得。”一官吏道。
“未寻得？”那公主冷笑一声，“揭榜之日，状元爷不在此处去哪啊？”
先前回话的官吏身子有些抖，颤声道：“回公主……卑职不知。只是据报喜人说道，那状元不在林府，许是出门游……”
嫣然轻轻撩开车帘，露出半分艳丽容颜。
车下众人头更低了一些。
赵淑华在人群中寻着，看见了墙角暗处之人。她凝眸又望了一会儿，放下车帘，温声道：“回宫罢。”
“恭送公主——”众人再行礼，马车驶回皇城内。
车帘又被人撩开了一点，嫣然正巧看见远处的林安枝离开，她勾了勾唇角，放下了帘子。
-
御书房内，赵淑华端坐在离书案不远处，举着一盏热茶微酌。
书案边的皇帝却有些坐不住，他时而看看手中奏折，时而瞥一眼赵淑华。
帝王捏着袖口擦拭额上薄汗，往嫣然的方向挪了挪，出声道：“淑华啊……你来父皇这是为何事啊？”
嫣然捏着茶杯，道：“无事不能来坐坐么？”
“可以可以！你开心便好。”皇帝即道。
淑华端起茶又抿了一口，“我确有一事想与父皇商量。”
“何事需要同你父皇商量啊？你只管说道，吾都答应你！”
“当真？”赵淑华望着他道。
“君子无戏言。”帝王一拍桌子。
嫣然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茶案，“我若是说……我要这当朝状元做我驸马，您允不允？”
“这有何不可？吾女看上的人，必定不会差劲！吾允了！”皇帝又一拍书案。
淑华笑了笑，“这么爽快？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皇帝又拭了一把汗，低声道：“吾对你的事情何曾不爽快过……”
“既如此，尽快下聘成婚罢。”
“好、好……啊？这般快吗？”帝王傻了眼。
“不快了。父皇，尽快办罢。”
茶水已然干了，嫣然又斟了一杯，饮尽，行礼而离。
-
一尘不染的寺院台阶上，住持与林安枝一站一坐，静静地等着。
马蹄声自远处而来，住持下了阶，林安枝仍支头坐着。
报录人翻身下马，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敢问住持，此处可是当朝状元林安阳的住处？”
“回施主，是也。”
“那状元可在寺中？”
“林施主已上山采药了。”
“这……可否委托住持将此喜报交于林氏？”
“贫僧有幸。”
“多谢住持！”
住持望了望骑马而离的人，转身将那喜报递给了林安枝。
她接过放入怀中，未打开看一眼。
“你当如何？”
“什么如何？”
“是入朝为官，抑或是……”
一生蹉跎于此。
林安枝无话。
住持叹了口气，说道：“自己想想罢。”
-
直至日落，橙红的光晖染了天，林安枝终于不再枯坐着，她捶了几下有些麻的双腿，起身回了寺内。
主寺。林安枝跪坐在佛像前，仰头虔诚地望着那尊金像，她透过那佛似乎看见了什么人，让她移不开眼。
良久，她开口道：“爹、娘、哥。”
又似是有些许犹豫，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考中状元了，要入朝为官了。我没有负您们所托，您们安心吧。”说罢，她拜三拜，离了主寺。
林安枝右脚迈入房内时，林尼姑正摆碗筷。她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槛处的林安枝，笑道：“安枝回来了，快过来吃饭！”
林安枝紧绷着脸渐渐放松，又缓慢地浮现出笑意。她走到桌边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道：“谢谢姑姑！可……今日肉食这样多吗？”
尼姑笑弯了眼睛，道：“一半是寺里给你庆贺中状元做的，一半是报录人送来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好。”林安枝点了点头，举筷夹了一颗狮子头，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便道：“好好吃！”
林尼姑夹了一些菜肴放到她碗里，欣然道：“好吃就多吃一些，你这孩子，太瘦了！”
林安枝笑了笑，又道：“姑姑，我决定要入朝做官了。”
“那好啊！和你爹娘大哥说过了么？要不要姑姑陪你去？”
她摇摇头，“多谢姑姑，我已去过主寺了。”
“好、好、好。”尼姑的眼睛像月牙一般，漂亮又温柔，道：“那明日姑姑给你打扮打扮，送你入宫吧。”
林安枝咽下饭菜，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尼姑正为林安枝摆弄官帽，有人在外敲了门。
林安枝听见了便道：“门敞着，请进罢。”
几位高个子的和尚稳稳地走了进来，个头最高的那人带着笑意道：“听闻阿枝要入朝当官了？恭喜啊！”“恭喜恭喜！”其他几人也一并附和。
林安枝已然整理好了，她起身朝那几人行了礼，微微笑着道：“多谢诸位师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状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