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邽山之水》seasass

35、第 35 章

　　在李瑜再三的拒绝了赵茵茵要送她去上班的要求后，赵茵茵赌气地说：“那至少让我把你送上公交吧。”
　　钟玟工作的做不顺心，也刚好快到寒假了，于是索性辞了职收拾东西回家啃老去了。
　　宿舍里只剩下了李瑜和赵茵茵两个人。
　　李瑜腆着脸哄她：“那你上班怎么办，总不能为了我自己迟到吧。”
　　赵茵茵不听：“那你站起来走给我看看，走两步，没事你走两步。”这句话莫名的熟悉，李瑜总觉得自己在那里听到过。
　　走当然是不能走的，李瑜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赵茵茵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
　　她们俩是对床，临睡觉的时候，赵茵茵留了一盏床头的夜灯，两个人在昏黄不明的灯光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李瑜抱紧了暖手袋，她侧过脸看到对床赵茵茵躺在抱枕上的身体，还有她朦胧的侧脸。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雨声淅淅沥沥的，给安静的房间带来了背景音，赵茵茵突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搬走？”
　　李瑜莫名：“什么搬走？”
　　赵茵茵叹了口气：“宿舍啊，难道你想一辈子住下去。”
　　李瑜哀叫一声身子歪倒：“我倒是想，但学校不给住啊。”
　　赵茵茵也是莫名的惆怅：“是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一辈子都住在宿舍里，和朋友们一起有时间就逛街吃饭，该上班就上班，工资不用太高，够自己花就行。要是能永远这样该有多好啊。”
　　是啊，等到毕了业，就要面临租房上班各种各样的事情，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和自己的好朋友躺在宿舍里放肆聊天的时候了。
　　李瑜沉默了，赵茵茵和她从大一一开学就认识了，并且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她们俩除了性格有点不同外，爱好几乎是一模一样，永远都能聊得来。
　　从最喜欢的电视剧到最喜欢的动漫，再到最喜欢的书，她们简直是无话不谈，甚至钟玟好几次都嫉妒的表示要拆散她们。
　　简直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她们从大一开学一开始几乎只要是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是形影不离，她甚至在心里构想毕业了还能和赵茵茵合租一间公寓，继续她们的同居生活。
　　她和赵茵茵都喜欢猫，到时候就两个人合养一只，偶尔约出去逛街还可以把猫带上。一起做指甲，一起剪头发，一起看电影。
　　夏天一起吃西瓜，冬天一起吃火锅。
　　如果真的能永远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就好了。
　　李瑜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酸涩压下去，故作轻松的说：“我等到发了第一笔工资应该就会搬出去了。”
　　赵茵茵失望的啊了一声：“这么快啊。”
　　李瑜听得鼻子发酸：“没办法啊，距离有点远了，如果能每天走过去上班就好了。”
　　赵茵茵似乎忍不住心中不舍的情绪，带着哭腔说：“你说咱俩都换工作吧，换到一起，然后每天一起上班下班，还是和上学一样。”
　　李瑜也忍不住了：“好啊，咱俩一起投简历，投一百份，肯定有一个能同时要我们两个的。”
　　赵茵茵破涕为笑：“十有八九我们会成为竞争对手。”
　　李瑜不在乎地说：“无所谓，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原本悲伤的气氛被冲淡了一些，李瑜的心里好受一点，转移话题道：“明天才三号，你有安排吗？”
　　赵茵茵鼻音浓重：“没有。”
　　李瑜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语气轻松的说：“明天咱俩去看展吧。”
　　赵茵茵：“什么展？”
　　李瑜：“就是你一直想看的那个，动漫展啊，这次听说会有很多圈内知名的人来哦。”
　　赵茵茵听得也心动了：“但你怎么去？”
　　李瑜不觉得自己的脚是个难题毫不在意地说：“打车过去，无非就是多花点钱。”
　　多花也多不了多少，赵茵茵接受了，注意力彻底的被转移到了明天的看展活动中，开始兴致勃勃的和李瑜讨论明天要去哪里玩，准备点什么。
　　昏黄的灯光陪着她们讲了很久，久到雨都停了，只有风吹过的呼呼声。
　　她们都睡着了。

　　当李瑜拄着拐杖到达漫展场地的时候，立刻收到了来自一个巫女装扮的小姐姐的热情搭讪。
　　“你cos的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当然没见过了，她又没有穿着任何一个动漫主人公的衣服。李瑜说自己只是来看展的。
　　小姐姐不相信：“你的造型可不像是单纯来看展的。”
　　李瑜看了看自己包成粽子的脚，这才发现自己的造型确实引起了一些误会。
　　她笑的明媚：“我的脚只是受伤了。”
　　小姐姐尴尬不已，匆忙的道歉离开了。
　　赵茵茵牵着李瑜，一个点一个点的看过去，她们好久没有这样约出来过了，自从开始实习后，李瑜总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点成年人特有的沧桑。面容倒是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眼神开始变了。
　　钟玟称之为社畜的气质，别人能在人海茫茫中一眼看出来你是一个打工人。
　　赵茵茵买了很多周边，已经没手牵着李瑜了，李瑜只能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还时不时的提醒她慢一点。
　　李瑜艰难的在各异的coser间穿梭，亦步亦趋的跟着赵茵茵，在转过一个转角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启！”
　　李瑜出声叫他，赵茵茵也顺着声音看过去。
　　周启今日的身份是众多coser中的一名，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头上的金色假发梳成背头的样子，还带着一副眼镜。
　　为了贴合角色他脸上化了一点妆，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凌厉，整个人的气质和以前大为不同。
　　周启也看到了她，在和其他人合完影后，向她们走来。
　　“你的脚怎么了？”
　　“扭到了。你还喜欢看动漫，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周启今日精致英俊的过头了，李瑜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周启也感受到了她不同往日的眼光，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整个人端起来：“今天不就知道了。怎么样？我的扮相。”
　　说完还转了两圈。
　　周启身材偏瘦，穿了正肩的西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结实了一点。
　　李瑜点点头：“好看，比平时更好看了。”
　　她说话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有什么说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周启耳朵根又在发热，神情变得不自在起来。
　　李瑜和周启寒暄着，赵茵茵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角，李瑜收到她的信息，和周启又多说了几句之 后便和赵茵茵离开了。
　　赵茵茵偷偷的附在她耳边说：“那是你同事？”
　　李瑜点头。
　　赵茵茵语气里带着八卦的兴奋：“他喜欢你。”
　　李瑜目瞪口呆：“啊？”
　　赵茵茵看她这幅傻样，八卦之心更甚：“你不知道？”
　　李瑜石化当场：“我怎么知道，我们只是普通同事而已，哪有你想的这种。”
　　赵茵茵恨铁不成钢：“还普通同事，普通同事他看到你你会脸红吗？”
　　李瑜皱眉回忆周启刚刚的神情，却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他脸红了吗？我怎么没发现。”
　　赵茵茵鄙夷不已：“你眼睛是个瞎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夸他好看的时候，他耳朵一下就红了。”
　　李瑜更困惑了：“我怎么没看见。再说了，我平时经常夸他的。”
　　李瑜认识周启一个多月，几乎就没看见过他穿重复的衣服，周启经常在休息的时候对李瑜不甚灵敏的时尚嗅觉做出批判。
　　周启也争气，和孟鸢一起成为了办公室里两道靓丽的风景线。
　　李瑜对于自己能够和帅哥美女在一起共事感到十分的荣幸，经常毫不保留的夸赞两个人。
　　“他平时也很精致帅气，我经常夸他，他每次都是理所应当的接受的。”
　　赵茵茵非要让她明白，开始仔细的和她分析：“平时上班穿的衣服怎么能和今天这样盛装打扮相比，他绝对是脸红了，你相信我。”
　　赵茵茵的语气很笃定，李瑜开始动摇：“是吗？”
　　她趁热打铁的说道：“是的！不信你可以去试探他。”
　　李瑜摇头：“不了不了。”
　　赵茵茵不解：“为什么？这个帅哥很帅啊，我看他的长相应该卸了妆也好看的。”
　　这里人多眼杂，两个人的辩论俨然一时之间不会结束，李瑜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嘴里说道：“为什么要试探，就算他真的，真的喜欢我，我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为什么啊？”
　　李瑜理直气壮：“我不喜欢他啊。”
　　赵茵茵眼里一下子迸发出更灼热的亮光：“那你喜欢谁？”
　　李瑜无力的解释道：“我不喜欢谁。”
　　赵茵茵显然不信：“不可能，你不喜欢他，那你一定是喜欢别的人。”
　　李瑜被她追问的没脾气了：“为什么我不喜欢他，就一定要喜欢别人，我就是谁都不喜欢啊。没有为什么。”
　　赵茵茵不死心，但李瑜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闭嘴不再说话。
　　赵茵茵扶着她下楼梯，嘴里不依不饶：“你仔细想想，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让你牵挂吗，为他担心吗？”
　　好不容易下了楼梯，李瑜转过头和赵茵茵对视：“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赵茵茵被她问的愣住了，细细思考了一会，郑重的点头：“有。”
　　“谁啊？”
　　“韩睦。”
　　这是意料中也是意料外的名字，李瑜问她：“你还在喜欢韩睦？”
　　赵茵茵不满：“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经常移情别恋的人吗？”
　　你就是，李瑜在心中腹诽。一个电视剧一个老公。
　　“我的意思是，你都很久没有提起他了，怎么会……”
　　她们找了一个就近的甜品店坐下来，赵茵茵用勺子挖着香气诱人的舒芙蕾蛋糕：“我是很久没有提起他，我察觉到他在短时间内变化的很大。毕竟和他在一起我也经历过一些非自然的事件。但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给我的回忆大多都是美好的。”
　　“对我来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的。他的脾气很温和，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总是笑意荡漾的。他喜欢看书，但是对我看电视看动漫从来不评价什么，没有一些年轻人不好的习惯。他也很努力，上进，对自己的未来有很清楚的规划。在我看来，他实在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变了，但是我觉得我是真心的喜欢过他的。”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怎么能轻易的忘记呢。”
　　赵茵茵的话语里勾勒出一个温和有礼的青年，韩睦在沈寒星的印象里也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努力上进，谦逊有礼。
　　赵茵茵的手在颤抖，终于是问出了那句在心里很久的话：“他死了是吗？”
　　一个字还是两个字，在李瑜的嘴里转了很久，但她选择如实相告：“是。”
　　赵茵茵没有问为什么，她心里或许已经有了答案，或者是不需要这个答案。她颤抖着吐了一口气，像是困扰很久的心结终于解开了，眼底泛红，声音颤抖：“我应该，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忘记他。”
　　李瑜很少见赵茵茵这么难过，她忍不住抱着她，把头靠在她肩上。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茵茵。”李瑜轻声问。
　　赵茵茵抹去眼角的泪，整理了一下心情，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和他相处的时候，我每秒都在想他。”
　　“每一秒钟都在想。”
　　“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要去接近了解他。”
　　爱意从她的脑海里蔓延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血管都在提醒她。
　　赵茵茵最开始不理解，但在见到韩睦的时候，那种煎熬的感觉在眨眼间就烟消云散。她终于明白了。
　　忍不住想要见一个人的心情，就是喜欢。
　　它会抵消你所有的犹豫，胆怯，和自卑。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是想见他。
　　甜品店里很安静，只有广播里轻柔的音乐。
　　她浑身的血液燃烧起来，心绪躁动不安。
　　有什么无影的念头在李瑜的脑海里生根发芽，想要破土而出。
　　李瑜想要理清这些杂乱的思绪，集中精神去解开绳结，拨云见月之后逐渐清晰的是一张干净清俊的脸。
　　沈寒星。
　　她想见沈寒星。
　　想的心脏有点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