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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家 ...

  •   夜晚悄然而至,万丈苍穹之上,堆满厚重的乌云,月亮的清辉被一点点吞噬,最终只留下银色的一角。沈醉一个人捧着九歌窝在漆黑客厅的沙发上,冰冷的皮质触碰着肌肤。

      沈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执意要等亚恩回来,或许是亚恩临走前复杂的眼神,也或许是他想确认自己不会再被抛弃,还或许他期待亚恩看见他时眼眸中满满的惊讶与笑意。

      他道不明心中的想法,等不到归来的身影,只能一直守在这里,期待亚恩的出现。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沈醉蜷缩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突然,雷声响起闪电划破天际,沈醉顿时清醒。他塔拉着拖鞋,推开厚重的金属门,倾盆而下的大雨让视线更加模糊,他抻着脖子远远地眺望,依旧没有,他有些气馁。连头发丝都随着主人的失落耷拉下来。

      雨很大,是不是亚恩今天在主家住,不回来了。
      沈醉坐回沙发,低着头默默地想着,眼神流露出任何人都没见过的寂寥,冰冷的瓷砖泛着单薄孤寂的身形,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但是亚恩说了今晚会回来。沈醉使劲摇晃着脑袋,安慰自己,“九歌,你说是不是,亚恩答应了我,肯定就不会食言。”他举起长剑,让上面的金绿宝石映出自己的模样,就好像亚恩在一直注视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尽头是无限孤独的等待。

      突然,他好像听见远方传来熟悉的气鸣声,沈醉蹭地窜起,本来暗淡的眼睛顿时染上亮色,他拿起提前翻出来的雨伞,奔向门外。

      他要好好问问亚恩,说的早点回来是指隔天的凌晨一点么?虽然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挺早的。

      沈醉兴致冲冲,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他都能想到亚恩挑挑眉毛,一副我说的也没错的傲娇表情。

      他就是这样,表面上清清冷冷,实际内心活动和脸上的小表情极其丰富。这都是沈醉暗戳戳观察发现的,在心里得意地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亚恩,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一句话卡在沈醉的喉咙里,在他看清亚恩此刻的样子时。

      亚恩酒红色头发凌乱地散在身体两侧,嘴唇上是斑驳的血迹,衬得整张脸色惨白如纸。他脚步不稳,踉踉跄跄地行走在漆黑的雨夜,闪电在他身后划出一道裂痕,沉闷的雷声在头顶轰轰作响,雨点肆虐地打在他摇晃的身形上。

      沈醉一时间气血翻涌,什么也顾不上,拿着雨伞向亚恩冲去,“亚恩,亚恩。 ”一声声急切的声音在冰冷地雨夜里蔓延。

      是谁?亚恩努力地让马上溃散的视线聚焦,他看见一个熟悉清俊的身影朝他飞奔而来,穿过漆黑的夜晚,跨越无数的沟壑,为他遮住无处躲藏的雨点。

      “沈醉。”这两个字在亚恩的唇齿间反复徘徊,然后掷地有声的落下,他眼前好像雾蒙蒙的,不知是雨还是泪。他一遍遍地低语着这个名字,就像流浪者突然拥有面包,温吞着不肯结束。

      沈醉来到亚恩身边,将雨伞盖过两人头顶,撑起亚恩强行站立的身躯,两个人一起穿越无情的雨夜,并肩向有着微亮灯火的家走去。

      进入房门,两个人浑身已经全部湿透,衣服沾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沈醉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因为他架着亚恩时,就能闻道他身上散发着持续不断的血腥味。

      沈醉将亚恩打横抱起,放到卧室的床铺上,顺手打开小夜灯,将已经浸湿的外套剥下来扔在一旁,里面已经破破烂烂的白衬衫就这样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衬衫上面沾染着还没有凝固的血迹,后背是遍布交错的鞭痕,有些甚至深可见骨。沈醉浑身忍不住颤抖,心里更像是被蚂蚁一遍遍啃食,又疼又涩。

      一瞬间他想直接提起九歌,扫平将亚恩伤成这样的虫。

      不是现在,沈醉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一遍遍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亚恩,家里的药箱在哪?“他凑在亚恩的耳边压抑下满腔怒火轻柔地问着。

      “没有,不用管的。”亚恩迷迷糊糊听见沈醉在问他药箱,他想提起精神好好和他解释,毕竟上一次沈醉以为他死亡时的撕心裂肺,他不想再感受一次。

      “沈醉。”亚恩摸到了沈醉的手,缓缓地握住,“我没事儿,只是服用了压抑精神力的药物,等明天药效过了,伤口就会愈合。”

      “好。”沈醉紧紧回握住那个冰冷的手,感受到亚恩沉重的呼吸变得平稳,去拿了柜子里干净毛巾和衣物给亚恩换上,然后拉好被角,静静地坐在床边。

      看着亚恩的身躯宛如破裂的白玉,沈醉眼底多了几分凌厉与晦暗。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骗子,他明明答应过亚恩要一辈子对他好。结果呢?战场上亚恩为他挡下致命的攻击。今天,他满心欢喜结果等来了一个伤痕累累的亚恩。他很无能,留不住亲人,保护不了在意的虫。

      夜晚终将过去,晨光熹微,朝暾初露,阳光丝丝缕缕地透过薄雾,赐予大地生机与暖意。

      感觉到床上的亚恩动了动,沈醉才恍然觉知自己在床边坐了一整夜。“再睡会。”察觉到亚恩有转醒的迹象,他便轻轻的哼着曾经故乡熟悉的歌谣,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散发出一阵阵清甜的青柠味道。

      亚恩是被生物钟强制唤醒的,意识回笼,他又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刺痛。在他挣扎着想要彻底苏醒时,听见了喃喃的陌生小调,青涩但很好听,是沈醉。

      想到这里,巨大的困意与身体机能的自我修复又让他的意识渐渐朦胧。沉入梦乡的一刻,好像闻到了甘甜清冽的青柠气息,很好地缓解了精神海躁动带来的阵痛。

      真好,沈醉一直在。这是亚恩最后一个想法。

      再次转醒,已是日照高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肆无忌惮地钻了进来,药效过去,他身上的伤得益于S级雌虫的逆天恢复力,已经好了大半。

      沈醉呢?亚恩倚靠在床头,手里端着被细心调好温度的热水。昨天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他被雄父亚鲁德叫回主家,果然是让他与佩尔曼家族的那个雄虫联姻。亚恩当时冷哼着表示不可能,打算起身回家,毕竟还有沈醉在等着他。

      “亚恩,你敢走出去一步,我就将你彻底从伊莱尔顿家族除名。”亚鲁德穿着红色的真丝睡衣,怒目圆睁,粗短的手指着亚恩的鼻子恶狠狠地威胁着,“你也不看你多大了,再不匹配雄主你早晚会狂暴而死,我这是为你好,精心挑选的家族,你敢拒绝?”

      “精心挑选?你是说他们家族已经纳了8个雌侍的雄虫?”亚恩不屑地看着他那个暴跳如雷的雄父,捧着手臂,不紧不慢地嘲讽道,“亲爱的雄父,我如何您就不用再关心了,我就算狂暴死在战场上也不可能和那些愚蠢的雄虫匹配。”

      亚恩又想到了什么,嘴角的阴冷越发凝成实质,“对了,雄父,您还是好好为我祈祷晚一点狂化,毕竟您这一辈子没有雄子可以指望,要是我死了,咱们家族就一起湮灭在历史里吧。”

      “至于你,emmm,可以称为家族的千古罪人。”亚恩平静地说着最诛心的话,话毕,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你,亚恩!” 亚鲁德气得浑身肥肉直颤,那张黑黢黢的脸涨得发紫,像一根茄子。他抄起手边的鞭子向亚恩挥去。

      “啧。”亚恩不耐烦地向旁边躲闪,鞭子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风声。

      看见亚恩竟然敢躲闪,亚鲁德已经是火冒三丈,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可以威胁亚恩的事情,狞笑着开口,“亚恩啊,你是厉害,但是你别忘了,你的雌父是我匹配的雌君。”

      “哦?你要对我雌父如何,拉菲斯曼家族应该不会答应吧。”亚恩觉得有点好笑,毕竟整个帝国都知道拉菲斯曼家族是最护短的,无论雄虫还是雌虫,这也间接养成了亚恩桀骜不驯的性格。

      “没错,你外祖父家族是护短,但你知道么,你的雌父很有可能怀孕了。”亚鲁德的笑容逐渐张狂放肆,“我记得你生理课应该是满分,你应该知道我不配合,你的雌父生不下来小崽子的。”

      亚恩怔住,“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最近新在黑市买到的药,不仅能发情还可以提高怀孕几率。你雌父出任务的前一个晚上,我给我他用了。”

      “亚恩,我相信你应该不敢和我赌。”

      “你....”被他亚鲁德的无耻给惊到,但他确实不敢赌,他太了解帝国这些雄虫了,尤其眼前这个禽兽什么都会做得出。

      毕竟拉菲斯曼家族再护短也不能真的对一个雄虫做出什么。

      “你要出气么?可以。”亚恩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看向一脸得意亚鲁德,那张泛着油光的脸在水晶的映射下显得更加丑陋。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看向窗外已经完全黑下去的天,沈醉,我今天没有办法早点回去了,亚恩眼眸中是沉甸甸的幽深。

      “这个,吃了。”

      亚恩看向滚在脚边的药瓶,果然,抑制药物,专门让雌虫失去引以为豪的治愈能力的药物。也是,对于S级的雌虫,几下鞭子几乎片刻就能愈合。

      “好。“

      倒刺像一条一条毒蛇撕咬着他的血肉,他已经记不清这场凌虐持续多久了。他只知道钟声敲响了一次又一次。他回不去的家,也是望不到尽头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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