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底亲亲杏子垂》夭亓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简杏在说出自己要出去玩的计划时，正是在吃饭的时候，正好简父也在视频里吃饭。
　　她还没见简父有什么反应，便听左边来了句，“不许去。”
　　简奶奶放下筷子，转过头来。
　　“我说了，不许去。”
　　“为什么不许去？”简杏皱着眉头，不解道。五一难道有什么正事吗？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哪有什么为什么。”简奶奶提高了声量。
　　视频两边的气氛都有些凝重，不敢轻易开口。
　　“不许去，是有什么事吗？”简杏脸上不显，只是屏着气好生说道。但仔细看去，她紧握着筷子的手却一直在颤抖着。
　　简奶奶却是不说原因，她把碗放着不肯再回答。
　　既然没法再交流，这件事便搁置了下来。当然，对于简杏来说，并不是如此。晚饭后，她回到房间继续收拾着东西，还有两天便要出发了，她还是想好好度过自己的五一假期。
　　不仅仅是享受五一假期出去玩，更是勇敢地迈出步伐，踏出家，尝试在人群中活下来。
　　更重要的。
　　衣服全部放进行李箱，她清点着自己的东西。
　　得离开一会这里，简杏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不然她快要透不过气了。
　　她现在就像塑料袋里装着的鱼，有人好心地装了水在袋子里，却不小心划了一个口子。鱼现在还能活，是因为袋子里还有水。但，之后是否能活，就看破开的口子是否会变大了。她不确定，也不能保障自己的生命，但本能使她逃避。
　　她把行李箱拉紧拉链放到床底下，心里终于是有了一丝期待。

　　楼下，凝重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房间内。
　　简爷爷站在床尾，对着坐在镜子前的老伴板着一张脸。“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人家年轻人自己出去玩玩怎么了？你还不让了？”
　　镜子前的人自顾自地往脸上涂抹着护肤品，权当是没听到，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跟你说话呢，简杏去干嘛你就不要管了，她都这么大了，自己出去放松玩一玩有什么不行？”看得不到反应，简空青（简爷爷）走过去，扒拉了一下对方的袖子，却被镜子里的人瞪了一眼。
　　“她以前也出去玩过，怎么不见你有什么意见，现在大了，反而这么多条条框框。”简空青音量小了些，却还在为孙女争取。
　　“啧”，许是被说的烦了，友宁抽出自己的袖子。
　　她贴上膏药，“反正我是有安排的，你可别跟着她瞎闹。”
　　果然是这样，简空青试探的问，“约了几个男生？”
　　“五个。”严友宁不设防备的被问了出来。
　　反应过来后，抬头瞪了老伴一眼，“空青，我跟你讲，这些都是趁着五一放假回来的，你可别给我搞砸了，我跟人可早就定好了时间的。”
　　就知道是为了这事，简爷爷叹了口气。“你都没问过简杏，这样做她愿不愿意。”
　　“嘿，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可是她奶奶，我就不信了她还能不听我的就走？”简奶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眼简爷爷，却不再说。
　　简爷爷想要问清楚什么，却被招呼着睡觉。他想要继续劝阻，友宁却背过身子对着他。
　　“唉，你又何必这样。”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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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家村是一个离镇上最远的村庄，村子的入口处坐落于山脚，但基本家家户户都在山上住着。山虽然不高，但也很少人来。这样就导致了这个村子格外的穷，也格外的偏僻。
　　严友宁十八岁还没有嫁出去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人来他们家求取她。但不是友宁不想嫁人，而是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一家实在是太穷了，即便已经嫁了两个女儿了，他们家还是穷得连墙都漏风。
　　而严友宁是他们家最漂亮的孩子了，他们是一定要把她嫁个好人家的。好人家家里就是有粮食的人家。那个时候，谁家不贫，谁家有多的粮食呢。他们不过是看看谁家有多的红薯，只要红薯多，那就是好人家。这样把女儿嫁出去，他们还能得个几袋，也算是彩礼了。
　　他们也不是为钱，就只是为了一口吃的。
　　但他们家在村子里还算好的，有个老房子，还有几家连住的房子搭了一半都没有，柜子、床连个家具都没有。
　　这些他们都是见怪不怪了。
　　村子里的每家每户大家基本都认识，有一半的人在这村子里姓严，往上数几辈，可能都是一个祖宗。
　　严友宁被家人拖着不许嫁，说是寻个更好的人家，但村子里的人可不这么想。
　　久而久之，从孩子开始，他们嘴里说着连意思都不明白的闲话。
　　严友宁听过也就算了，她的大哥在旁边捡了些石子，作势要砸过去，一群小孩一哄而散。他安慰着妹妹，让她不要着急，毕竟嫁个好人最重要。
　　现在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没法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
　　严友宁一直都沉默着，她有时会和隔壁不远的陈家小妹对上视线。她和陈梅都十八了，却还没有嫁人。他们的父母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拖着他们的婚事。
　　她起初也不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她听见她哥哥也在和人议论她。
　　“大壮啊，你妹妹的什么时候处对象啊，我妹妹跟她童年的，昨儿个都生第二个了。”这声音她认识，是跟她哥哥玩的很好的兄弟，她也认识他。
　　“谁知道呢？我爹娘要拖着，我也没办法。”大哥的声音漫不经心的。
　　“你爹娘干嘛拖着呀，想找个好的，去镇上看看去呗。我听说好多对儿成了的，都是去镇上看成的。去赶集的时候，就看对眼了。”
　　“还是看我爹娘的安排吧，友宁在家不嫁也挺好，她吃的也不多，干的活却不少，你嫂子也开心。”
　　“开心啥？”
　　“每天下了工，友宁回家啥事都给干了，你嫂子啥事都不要干。”大哥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早想让她嫁了，却苦于找不着好人家呢，没想到是为了这。”他说着也笑了。
　　“那我，那我也要让我妹妹晚些嫁人。”这个声音，友宁听出来是陈家二哥的。他有些傻气，平常都是陈梅在照顾他。
　　后面他们说什么，友宁没再听下去了，只是这天旋的厉害，让她有些站不稳。
　　等回了家，另一只脚还没迈进去，她娘便喊她干活，友宁看了看坐着啥也不干的嫂子，转身还是去拿了扫帚。
　　她边扫边思量着，自恢复集市以来，她们镇上的赶集便是从前的逢三、六、九。她的机会还是很多的，严友宁想。只是，这要如何去呢？他们村离镇子远，每次要去便只能靠走，还得赶早。
　　他们村村干部每次都要去镇上的，去跟其他村的干部交流信息，还要去一趟镇上干部工作的地方。
　　严友宁记起这件事来，打算去一趟村干部家。她和村干部的女儿严芸玩得好，兴许去找她能带着自己去一趟。
　　她刚出门，便看见陈梅被她的傻子哥哥捶打，
　　“再让我找不着你个小贱人，你看你今晚有没有饭吃！”说着便进屋去，留下陈梅一个人坐在地上，头发被扯着乱成鸡窝。脸上也有不少印子。
　　严友宁上前去，不管是陌生人还是邻居，有人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帮一帮忙也没什么的。
　　但，显然是严友宁多虑了。
　　她的手还没碰到陈梅的头发，对方就噌地站起身来，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别碰我。”陈梅说过这句话，便往另外的方向跑远了。
　　严友宁心里也恼火，但到了村干部家，她的恼怒便成了忐忑。
　　坐在严芸房间里，她也不敢抬头打量。只能是直视着好友。
　　“严芸，我想下次去赶集的时候，跟你一起去，可以嘛？”严友宁轻轻抓住严芸的手道，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块过年时攒下来的糖，放进对方的手里。
　　严芸看着手里的糖推拒道，“你跟着我一起去就是了，这个糖你留着。不过，你怎么突然愿意去赶集了，以前叫你去，你总是说要留在家里帮忙。”
　　“那不是没办法了。”严友宁收下糖，瞧了瞧左右，“你知道镇上有人在看对象嘛？”
　　说到这个，严芸就来劲了，“原来你是奔着这个去的，我知道在哪，那儿人还挺多呢，可多人在那看对眼的。”
　　听到消息是真的，严友宁长舒一口气，“是真的就好，我来你家前，听到我哥说我家拖着我不嫁，就是想给他们多做些活。”
　　“我早就说了，你那哥嫂可不是个东西，你不信我。现在可好了，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去，总得找得到个好人家。”严芸义愤填膺的说，她可是受够了友宁的嫂子有事没事就招呼友宁做事。
　　“现在也是知道了。”严友宁头低垂着道，她也不愿相信对自己还不错的哥哥嫂嫂，背地里是这样的人。
　　“那好，明早你早点来我家。要是人问起，就说是我求着你陪我去买点布料，我镇刚哥哥快要回来了，我得穿着好看点，你听到没？”严芸交代着友宁，不过她也没说错，镇刚哥哥确实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就是他们商量婚期的时候了。
　　“嗯，我记着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还得要煮饭呢。”她推开房门，往外走去。
　　“是友宁啊，怎么不再多玩会，芸儿可念着你来玩呢。”严芸娘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严友宁。
　　“伯娘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严友宁跟严芸挥挥手，心照不宣的笑了一笑。
　　“好，明天再来。”严芸娘看人走了，拉过女儿的手问道，“友宁怎么来了？是不是她遇上啥事了？”
　　“不算是坏事吧。”严芸抱着她娘的胳膊，“她想明天跟我去镇上赶集。”严芸降低了音量，偷偷与娘道，“她想去镇上找对象那转转。”
　　“啥？她自己去？那她爹娘不知道？”严芸娘正色道。
　　“哼，可别提了。她下午偷听到她哥说，他们家是故意要留她不嫁人的，好让她在家多做点事。”严芸生气道，友宁可是她的好朋友。
　　“我就说，怎么友宁都到年纪了还不准备婚事，他们还一直说想给友宁看更好的，没想到打的是这主意。”严芸娘明白过来，还真没想到友宁爹娘干得出这事。“他们家也没那么穷啊，怎么就要拖着友宁不嫁了。”
　　这一说可就说道点子上来了，“娘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去找友宁玩，还没一会，她嫂嫂就叫起来了，让她做这做那的，搬条凳子都得叫着友宁搬，当时她哥就在家呢。真是气死我了。”严芸想想就生气。
　　“我说你后来怎么不爱去找友宁玩了，原来是这样。”严芸娘拍了拍严芸的背，“这样，明天娘陪你们去，就说给你买布料，到了集市上，我带你俩一起去那找对象的地儿，你带两条帕子，到时把头一蒙，就露俩眼睛，人家也没话说。要是认出我来了，我就说给你远亲的堂弟看看对象。”
　　“行，我跟友宁也说的是买布料，我上次听说镇刚哥哥快回来了。”严芸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行了，娘知道，明天就是要去给你买布的。”严芸娘放开女儿的手，起身去做饭。
　　“娘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