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云》飞行员的降落伞

8、平乱

　　玉佩周围黑气环绕，屋檐上梁柱上攀爬了许多影迹模糊的鬼畜，虎视眈眈。白晓成挪了挪板凳，更加靠近十一子，道：“师父，那怎么解决这些鬼畜？数量这么多，总不能一只一只地杀吧。”
　　顿了顿他又道：“要是一定要一只一只杀也不是不行，师父你看到了，我也有能力杀掉那些恶心的鬼畜。”
　　十一子看向他，道：“有什么不适要告诉我。”
　　白晓成：“我能有什么不适，那些个鬼畜看多了也就那样。”
　　十一子依旧看着他，清澈平静的眼睛如湖泊，白晓成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
　　他突然明白十一子在说什么，他道：“师父的灵识似乎对我没有多大影响，除了能看见一些异物，嗯对，也赋予我杀掉它们的能力。师父若是觉得我体内有你的灵识不好，大可收回去，我不会在意，只是希望那是在处理了白家的鬼畜后。那时我离开白家跟着师父修仙求学，自是会一步一步向上爬。”
　　十一子摇头，道：“灵识入你体与我断了连结后，就再难探寻，要收回应是有些波折，不急。”
　　白晓成道：“这对师父影响大吗？”
　　十一子摇了摇头，现在说影响大不大没有意义，他转了话题，“要解决鬼畜，法子很简单，可直接碎了这玉佩。”
　　白晓成：“这么简单？”
　　十一子：“玉佩会孕养新的鬼畜……”正说着，玉佩上缭绕的黑雾忽然渐渐纠缠成一个模糊的拳头大小的影子。十一子眼疾手快，白皙如玉的手毫不留情地掐住那黑影咽喉的地方。黑影细微尖叫一声，消散了。
　　四周鬼畜有些躁动。
　　白晓成惊讶道：“这还能生娃？”
　　十一子理解了一下白晓成的言语，道：“一定意义上说，它们同根而生，是兄弟姐妹。”
　　不管是娃还是兄弟，反正都是同一类东西。
　　十一字继续道：“玉佩孕育鬼畜，鬼畜的存活系于玉佩。碎了玉佩，鬼畜自然湮灭。不过这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鬼畜会暴走，吞噬一切，包括活人。”
　　鬼畜蔓延整个白府，甚至隔壁邻居楚儿家的屋檐上，也能看到一两只鬼畜探头。这数量，少说也有上百只，他们要不能一瞬间处理所有鬼畜的话，鬼畜吞几个活人不在话下。
　　白晓成突然想问一个问题，他道：“师父，那日你来白家，也看见这怪物了吗？”
　　十一子道：“未曾，第一次见是在你父亲身上见。”
　　白晓成垂头思索，也就是说，短短不过三天时间鬼畜就繁衍了这么多，那定是要越快解决越好。同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他自言自语道：“这么说鬼畜是在这几天才有的，之前该是没有，为什么呢？”
　　十一子道：“看到鬼畜，我也感到意外。在许多年前，鬼畜之道就已经被大道之神化灭。人间理应不会再有。”
　　白晓成撩了撩鬓发道：“人间不会有，那哪里会有？”
　　十一子：“地府，关押在十八层地狱之下。”
　　这个话题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总不能冲进地府问一问阎王怎么没有恪尽职守守好这危害人间的鬼畜。
　　白晓成拉回话题道：“要尽快解决这些怪物。师父你说它们受限于玉佩，要不我们拿着玉佩往人烟稀少的郊外去，碎了玉佩，再着手解决鬼畜？”
　　十一子面露严肃道：“不行。鬼畜为人的三魂六魄化作，对活着有执念，对家室也执念。行径要么攀附在活人身上，要么攀附在屋檐之下。它们虽追随这玉佩，但若不能抵达，也会狂怒暴走。”
　　白晓成听了，咧了个笑道：“那简单，重要的是不要有活人。我身为商贾世家白家的嫡子，在东郊盖一排房子也是可行的，不过想来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去把南市买下来，那里两条街，三十七间铺子，足够这些鬼畜停歇了，就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迅速解决掉那些暴走的鬼畜。”
　　十一子：“我一个人足矣，给我一刻钟。”
　　白晓成：“好。”

　　南市的店家听说白晓成急着要高价收购南市所有铺子时，有的店家坐地起价，开了诸如白家某条商路三年营收的荒唐价，最重要的是白晓成还应下，签字画押了。
　　白三千听说这事，气得砸了好几个花瓶。
　　他砸花瓶时，两头鬼畜正盘在他肩上，颤抖。
　　白三千气极了。这两天他的情绪极易波动，不只他，白老头子昨儿夜因着白晓成没上桌吃饭，猛地哭泣起来，说着往事情难自已，匆匆下了桌，因是情绪波动太大，今早突然就病了。大夫因此第五次光临了白府。
　　而白晓成连看都没来看望老爷子一眼，又去败家业。
　　白三千想到躺着的白夫人，说到底，还不是因着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他才一怒之下推了她，害她躺在床上一日三餐都需要有人服侍。
　　相处了十五年，白三千对她还是喜欢的。
　　如今她因着荒唐儿子成了残废。
　　再不好好调教一下，那个逆子往后指不定祸害整个白家，他也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这般想着，白三千出了厅堂，停顿了片刻，让家仆去祠堂请来家规——一条尘封多年的鞭子。
　　此时临近傍晚，白晓成拍了拍手，他刚解决最后三个顽固店家。那三家先是死活不肯卖铺子，他也不强求，只说租个一两日。白家在南市本来就有六间铺子，众人都是看着铺子的营收的，白晓成便出价用白家南市六间铺子三个月的流水租个两日。
　　面对这样的冤大头，那些店家几乎不带犹豫，立马签字画押。
　　白三千来的时候，阿文正端了一盆清水让白晓成洗一洗画了一下午押的手。
　　阿文见他来，立马低头，他劝不住白晓成，不敢面对白三千。
　　白三千对他倒没有什么怒气，只哼了一声，三两步走到白晓成面前道：“跪下！”
　　本来因着白晓成的大手笔，周围就聚集了很多人，这下看要转剧本子了，围观者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听得一字不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白三千言语愠怒，白晓成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他肩上两只鬼畜，依旧不能淡然，声音颤了颤道：“爹。”
　　白三千：“我叫你跪下！”
　　白晓成望了望四周围观的人，道：“爹，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
　　白三千看他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怒不可遏，来不及从家仆手中取过鞭子，便举起了手，就要打下去。
　　上次打得痛了，脸上得青肿还没消，白晓成条件反射护住脸就要躲，半晌后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未落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却依旧响起。
　　他闻到一股清香。
　　是师父。
　　十一子今天下午没同白晓成一起出来买铺子。白晓成离开时，看他正闭目盘那玉佩，说是能遏制鬼畜的孕育。
　　现在，师父来了，挡在他面前。
　　白三千看见他那张勾人心魄的脸，更是怒，往下打的巴掌也没收回，往上打了。
　　十一子本是仙人，但落下凡尘后，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接近凡人。一日三餐不吃就饿，一天不睡也困，白三千打的这一巴掌，他也感觉到了痛意。
　　白皙的脸上猛然充血，血丝遍布半张脸，后又淡去。脸浮肿起来，一片欲滴的红。
　　白晓成看见这样的十一子，满脸震惊，他向白三千吼到：“爹！你怎么能打师父？！”
　　白三千：“师父师父，什么师父？他教了你什么？说是仙人，我看不过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小白脸！”
　　白晓成也怒了，他看着白三千肩上颤抖着似乎在咯咯笑的鬼畜，红了眼，一手掐住一只，手背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掐死了那两只鬼畜。
　　十一子是带着玉佩出来的，盘踞在白家的鬼畜借着行走的人搭建的屋子，也跟着他汇聚到了此处。
　　白晓成能看见白三千身后跟着的家仆，从头到脚，满满地盘绕着鬼畜，几乎看不清他这个人了。
　　白晓成杀了两只鬼畜，这行为刺激到其余鬼畜。它们剧烈颤抖着，黑雾分裂。白晓成看着它们似乎张开了血盆大口，那样子是想要吃掉一些东西。
　　这情景他之前也看到过，不过那时他直接把那只鬼畜打散了。而现在他目光所及的所有鬼畜都张开了嘴，他慌乱无措，不知道这什么情况，十一子也未曾说。
　　他拉住十一子的衣袖寻求庇护。
　　十一子蹙眉，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即将暴走的鬼畜，他法术丧失，并不能完美解决所有鬼畜，保证所有人不受伤害。
　　除非，他再用一次灵识。
　　这般想着，白晓成忽有所触，他周身散发一股气场，风一吹，那气场如飓风扩散开来。
　　所有人衣裙翻飞，那些鬼畜被吹得散了形，但又没有完全消散，只是封住了那张扬的嘴。
　　所有鬼畜闭了嘴，有些不幸运的被吹落在地，落地无生，消散了。
　　恐惧，余下的鬼畜恐惧，围观的人加倍恐惧，四下逃散。
　　白三千站在原地未动，望着自家儿子，他似乎看见自家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金光，那不属于自家儿子的东西。吓得几乎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