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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献祭之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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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邪僧?
鱼人心道,哪有这样威胁人的?说好的慈悲为怀不动杀念呢?
刚抓到他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态度啊?
他内心一万个腹诽,却还是在绝对武力面前唯唯诺诺。
他们本是拜渔村的村民,平日里就靠捕鱼为生,但不知怎么的,某天里全村人惹上了怪病,身上会长出鱼鳞来,变得人不人、妖不妖。
其他村子都不愿再和他们往来,也没人愿意买他们的鱼。时日一长,村民越来越穷苦。
他们请了很多大夫,没有一人能够救他们。
直到有人说这是海妖的诅咒,只有献祭健康的人,让海妖知道他们的请求,他们才会恢复原来的样貌。
但是十几年了,派出去寻找外人的村民要么死在了外头,要么被当作妖兽抓走。剩下的村民也就只敢在附近晃晃,不想还真的抓回来了一个和尚和一名女子,后来又意外捡回来一个小孩。
这下齐活了。
村民们商量着把他们一起献祭了。
鱼人说完,看着面前温温笑着的和尚,摸了摸满是血的脸,颤声道:“这位小师父,我真没说谎。他们也可以作证!”
其他鱼人忙不迭点头。
谁能想到这和尚这么厉害啊。
“施主,小僧可以帮忙。”厉害和尚微微一笑:“但仅我一人足矣。”
半个时辰后,浅滩旁围了一圈的鱼人,他们举着火把,照亮了一方天地。
滩上有小舟搁浅,上边躺着面容沉静的和尚,他的身边摆满了花果和熟食。
小眷铃紧紧拽着公主的衣摆,紧张道:“和尚哥哥要做什么?”
她们站在不远处,遥遥看着。
公主轻嗤了一声:“呆驴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海妖。”
“可是——”小眷铃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边,有些害怕道:“可是他们要放火烧和尚哥哥。”
“什么?”公主顷刻抬眸,杀意一闪而逝。
但当她对上和尚平静带着安抚的眼眸时,便咬了咬牙撇开头。
和尚对着要来放火的鱼人道:“放火有什么用吗?”
鱼人一愣,干巴巴道:“海妖大人不喜欢活的。”
和尚很耐心:“你们怎么知道呢?他毕竟是妖,就算是吃鱼也不会带到陆地上烤火吧?”
鱼人被他这话给说得脑子打结,“可、可那位说......”
和尚眸光一闪,不动声色道:“哪位?”
“圣子......”鱼人顺着他的话说着,却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后头一个鱼人吼道:“说什么呢!耽误吉时了!”
话音刚落,火苗顷刻爬满小舟。
“贱民岂敢!”公主脸色铁青,她双手凭空幻出弓,两指一勾就要拉出四只惊雷箭。
但就在下一秒,她的身影倏尔消失不见。
不仅仅是她,连着小眷铃和火舟里的和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鱼人们大惊失色,尖叫和怒吼不绝入耳。
祭品!他们的祭品没了!
海妖大人要发怒了!
有鱼人跪地痛哭:“完了、完了,我们再也变不回去了......”
他身旁一鱼人疯疯癫癫地跑向大海,大喊道:“我来!我来当祭品!求求了,让我变回来吧!我不要当怪物——”
就在不远的森林暗处,几个人面面厮覰,陷入了一阵沉默。
只有小眷铃眼睛一亮,屈腿一蹦跳到了唐梅颂的怀里,欣喜道:“大师兄!”
“嘘。”唐梅颂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赵漠承看着眼神莫名其妙的和尚和女子,轻声道:“两位莫怕,在下会保护你们的。”
并不需要保护的和尚:“......”他静默片刻,还是微笑:“那就多谢这位施主。”
倒是公主收起弓,面上没有半分感激,而是扫过赵漠承和云辛背后的两个鱼人道:“我倒觉得,你们得解释一下他们的身份。”她眼眸微转:“当然,你们的身份也是。”
赵漠承拱手道:“姑娘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公主骄纵惯了,并不给面子,她指了指身旁的和尚,不太高兴道:“谁让你们救了,你们扰了他的计划。他不生气,我生气。”
和尚眉心一跳,试图解释:“并非......”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刺耳的尖叫声。几人回头看去,竟发现海平面汹涌成漩涡,又高高卷起了海浪,天地震动。
翻涌的浪花席卷上岸,把来不及跑的鱼人狠狠拍下又卷入海中。猩红的血液染红一片海域,吸引来了许多食人鱼。
他们顺着浪登岸,速度快如闪电,几个蹦跳间就能咬死一个人。剩下的躯体也很快被它们一卷而空。
哭喊声令人心惊。
和尚蹙眉,步步生莲间便抵达了海岸,他仿佛慈悲的神明,在虚空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施主,何必大动肝火?不如出来聊聊,或许小僧能帮你。”
“和尚哥哥好像神仙。”小眷铃呆呆道。
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来的唐梅颂摸了摸她的脑袋,嘱咐道:“躲好。”说罢便和赵漠承一起飞身出去。
他们没办法见死不救。
无论这些村民变成什么样,他们依旧是人。
赵漠承师承阴阳家,擅用阴阳五行之术。他脚尖轻点海水,就见寒冷的气息飘散,汹涌的海面瞬间结冰,但仅仅坚持了一刻,冰霜碎裂成块,所有被冻结的食人鱼四分五裂。
他境界不够,无法做到大范围的结冰,只能堪堪救下那些快被咬住的鱼人。
唐梅颂凝心闭神,周身黑雾缭绕,怨气直冲云霄。
远处的公主“哟呵”一声,挑眉道:“黑暗召唤师?有趣。”
小眷铃被她抱在怀里,闻言想抬头去看,被她不容拒绝地摁下:“小孩子别乱看。”
这可不是什么对幼崽友好的画面。
几乎被黑雾笼罩的少年蓦然抬眼,眸底一片猩红,他抬起指尖微点虚空,就见黑雾如蛇,黑压压地朝食人鱼袭去。
黑蛇所到之处,顷刻白骨森森。
赵漠承抽空看了一眼,不由得心惊。这少年竟是传说中的黑暗召唤师。不等他走神多久,就听师妹喊道:“师兄!专心!”
云辛双手捏诀,凭空升起土垒,把要袭击赵漠承的食人鱼弹开。
见对方回神,她才松了一口气,专心致志地运用灵力将鱼人转移。
不知过了多久,海面卷起更大的浪,宛若龙卷风一般咆哮着。
和尚微微眯眼,看向风暴中心脸色阴沉的鲛人。
终于出现了。
鲛人一头海蓝色的长发,下身鱼尾强健有力,散发着幽青色的光。
“尔等是谁?”
和尚彬彬有礼道:“小僧是凤羽寺的一名僧人。”
“哈哈哈,”鲛人大笑:“什么东西?我今日就要杀了这群自私自利的凡人,你要帮我杀了他们吗?”
和尚眸光带着悲悯,他和和一笑:“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万一有误会呢?”
“啰嗦。”鲛人沉下脸,他一抬手,就有万顷威压袭向和尚。
和尚心叹,随即合掌闭眼。
一顶金钟蓦然出现在鲛人头顶,随着涤荡心灵的一声钟响,鲛人被震得耳鸣,他鱼尾一甩,就有万丈海浪压向年轻的和尚。
和尚一动不动,微微弯唇,就有一道金墙稳稳挡住了啸浪,他稍一抬手,金墙便生了弹性,涟漪晃动间巨浪被压了回去。
鲛人面前一暗,他抬眸死死看向压向自己的巨浪,嗤笑一声,五指一握,就见海平面腾起无数水柱,有生命一般甩向和尚。
和尚面不改色道:“施主,多打无益,早日回头。”
“你知道什么?凭什么劝我放下?”鲛人目眦欲裂,却见那和尚轻点脚尖,一跃而起,朵朵莲花绽开,美轮美奂,然而下一刻,所有水柱如熄灭的火苗一般失了活气,纷纷洒洒地落入水中。
鲛人拧着眉,刚想唤来更多的海妖,就听见有人嘶哑又拼命地喊——
“停下!否则我们杀了你的女儿!”
鲛人“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扫去一眼,却猛然顿住。
岸边,海水几乎要淹没所有人的腰部。
那里有两个鱼人,一左一右地挟持着粉衣少女,锋利的匕首已经划破了少女稚嫩的肌肤。
赵漠承怒不可遏:“你们做什么?放了我师妹!”
唐梅颂黑漆漆的瞳孔也看了过去,冷淡的脸有一瞬的不快。
云辛白着脸,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难过,她轻声问道:“你们为何总要如此对我?”
男鱼人眸光有一瞬刺痛而动摇,但下一秒就异常坚定:“对不起,只有把你交出去,我们才能活下来。”
“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吗?”云辛颤抖道。
“你不是!”女鱼人反驳道,她不带一丝母亲的慈爱:“像你这样的妖物,不可能是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