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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祭坛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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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得近乎诡异的灵隐山乡,黑压压的天色风雨欲来。
唐梅颂和扶枝澜二人被死气沉沉的村民包围着前行。
像是某种仪式,他们的行进轨道呈圆形,如同一个又一个看不见的圈把他们囚禁了起来。
明明不下百人,却过分安静。说好的宴请宾客,却更像是给他们送葬。
唐梅颂揉了揉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小声同扶枝澜咬耳朵:“此地诡异,怕是很难脱身。”
扶枝澜垂眼:“灵气不通,无法强行突围。”
唐梅颂抿了抿唇:“走一步看一步,且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扶枝澜颔首。
绕过一圈又一圈,一群人七拐八拐地拐到了村子中央——那是小花宁愿带他绕路都不愿意靠近的地方。
唐梅颂心里涌起不妙的感觉。
果然,这份感觉在他看见圆形祭坛上跪着的小女孩时腾升至极致。
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被粗布堵住了嘴,一双杏仁眼浸满了泪意。
唐梅颂捏紧了拳,他克制满腔怒火,问道:“为何绑她?”
在前头举着火把领路的村民幽幽转过身来,声音森冷:“此女违背族规,正在接受惩罚。这是本村的家务事,贵客还是不要多问。”
小花看见他们,瞬间挣扎了起来,她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求救似的目光落在唐梅颂面上。
小郡王咬紧牙根:“她犯了什么错?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那村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大声笑了起来,笑罢才吁叹一声,道:“贵客真是善良。既然如此,若是见到他人有难,应当也是义不容辞的前来相助罢?”
唐梅颂眸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贵客莫急。”那人手一挥,祭坛上整齐有序的村民便四下散开,露出一张足以容纳数人圆形石桌。
上头摆满了血淋淋的人肢脏腑,以及死不瞑目的头颅。
唐梅颂瞳孔一缩,下一秒就被扶枝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眼睛。但还是迟了一步,恶心的感觉伴随着酸水从胃部往喉咙翻涌,令人作呕。
扶枝澜的嗓音冷如霜雪:“这是何意?”
村民笑呵呵道:“村里没什么能吃的,也只有这些能拿得出手。贵客莫嫌,还请速速上座。”
“不必了。”扶枝澜面无表情,捂着唐梅颂眼睛的手一直没放下。
“有事说事,我们不饿。”
村民似乎有些遗憾地叹了下,随即道:“贵客远道而来,想必劳累疲乏。小小村落虽然没有高屋大宅,但舒适柔软的床榻还是有几张的。不如两位好好休息一番,次日再聚?”
“我们不累。”扶枝澜淡声道:“只要你们散开,我们马上就离开。不劳多费心。”
“呵呵...”那村民笑了起来,阴森森的。
“我们是诚心诚意相邀,还望贵客不要不识趣。”
扶枝澜“哦?”了一声:“我们诚心诚意发问,你却避而不谈。这难道就是贵村的诚意?”
“礼尚往来,这才是待客之道。”
村民眯起眼:“贵客还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国都律法,不允许私自处决他人。”唐梅颂突然道。
“国都?律法?哈哈哈哈,有趣。”那村民眼中一片诡谲的光:“实在有趣。这位小公子,实话告诉你,你所说的国都,在我们这里,什么都不是。更别提它那劳什子的律法。”
“三千年了......三千年了!”他的神情逐渐变得癫狂:“你们是唯一的变数!”
唐梅颂移开扶枝澜的手,眸光避开祭台,看向疯了似的村民,眼底黑沉沉一片:“狂妄。”
村民直勾勾地盯住他们:“神罚诞下的三千年里,我们穷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离开这里,外人也进不来。但如今这个规则被打破了,你们是两个意外,两个惊喜!”
他念念叨叨:“只要献祭你们,就可以摧毁神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扶枝澜从他的三言两语间猜了个大概。无论神罚是什么,这诡异的村子显然并不打算放他们离开,甚至还要献祭他们。
失去了灵力,人偶的一身功法也远超常人。但此时显然不是对拼的最佳时刻。
唐梅颂状似感兴趣地问道:“神罚?”
“神罚!”村民疯疯癫癫地咬牙切齿:“无知狂妄的神明仗着自己的力量,对我们降下惩罚。简直是疯狂、昏庸的行为!”
神疯不疯不知道,毕竟都陨落了,但面前这村民疯了倒是显而易见。
扶枝澜悄悄捏了捏唐梅颂的指尖,二人对视一眼。
小郡王继续问道:“你们做了什么?神怎么会惩罚你们?”
况且六大陆有六位神,降下神罚的又是哪位?
村民双眼是不正常的红,见他神情,似乎是沉浸在一段痛苦又愤恨的回忆中。
“我们灵隐山乡的村民世代以捕猎为生,虽没有大富大贵,但日子也过得好好的。”说到这,他恨不得字字泣血:“可那虚伪的悲悯神,竟以我们虐杀生灵为由,唤来时律神降下神罚!不死不灭、不可出不可逃!”
整个村落就像是凭空消失,笼罩在神罚的规则之下,旁的生灵瞧不见,也进不来。原本上千人的村落陷入绝境,村民疯的疯,傻的傻,饿了不会死,病了也不会死。即便是被肢解,也依然能清楚地保持意识。
如今剩下的健全的百余人也徒余麻木,过着重复的生活。
“你们评评理!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了生活,弱肉强食本就天经地义!”村民愤恨道。
扶枝澜淡淡道:“既然弱肉强食天经地义,那么你们不敌神明,被惩罚,也是天经地义?”
“你!”村民辩解道:“不,不一样。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他们掌握绝对的力量,难道不该护佑我们吗!我们才是地上最智慧的生灵!那些未开智的低级灵物,怎么可以和我们相提并论?!”
“说到底,你们是气神明不站在你们这一边。”唐梅颂道。
村民桀桀笑开:“无所谓了。你们来了,神也死了。只要神罚被破,便再也没有约束我们的神存在了!”
“善良的公子,我知道你们和那虚伪的悲悯神不一样,对不对?看我们这么可怜,你们一定不忍心......”
“帮帮我们吧。”
“帮帮我们,然后去死吧!”
乌泱泱的村民涌了过来,神情狂热,令人胆寒。
唐梅颂和扶枝澜对视一眼,随即扶枝澜点了下头,就听祭台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火光。
村民齐齐停下,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只见祭台上绑着的小姑娘已消失不见,而祭祀所用的器具也被炸得稀碎。
怒火霎时间高涨,一群人更加气急败坏地朝二人扑来。
二人身手敏捷,轻功超群。左藏右躲的,一时之间竟将一群人耍得团团转。
圆盘上一片混乱。连环的房屋突兀地冒出红光——竟是着了大火!
一直为首的村民气急败坏:“谁放的火!!”
无人回话。
火光腾起的浓烟给唐梅颂二人绝佳的掩盖,二人跃上屋顶,正欲跳下,却听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
唐梅颂回眸,瞳孔骤缩,眼见那箭矢就要刺穿扶枝澜的心脏,电光火石之间,他脱口而出道:“消!”
本以为毫无用处,但他的眉心却陡然窜出一道绛紫的星光,千钧一发之际裹住箭矢,将其消得一干二净。
来不及多想,唐梅颂松了一口气,旋即与扶枝澜快速远离了村子中央,直奔先前老者说过的出路而去。
祭坛上,面目狰狞的村民一把折断了弓,仍不解气,丢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
“别管火,赶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