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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袁怀起赴任祁县 ...

  •   议事结束后商陆带着严灏走出偏殿,迎面撞上府中管家。管家递上一封信函说:“郡王爷,白天胤亲王府来信,让您明日务必回府一趟。”

      商陆是徐京墨潜入琅玕阁的名字。说到徐京墨,他是胤亲王的义子,自小随胤亲王在军中长大,少年封将,为定天下立下战功。新帝登基后封其为延郡王,自立府邸。他为了潜入琅玕阁,费心费力伪作了商陆的身份及过往。不同于其他将军兵士,徐京墨成日以和善面目示人,谈吐间也甚是幽默。而这位管家是徐京墨成人立府之日,胤亲王硬让着跟过来的,可以说他是胤亲王安插在郡王府的明线。

      徐京墨将信函接过,也没打算拆开看:“好,你先下去吧。”

      严灏看徐京墨拿着信件愁眉苦脸,心里也大概知晓发生何事了。“将军,需要属下去回禀老王爷吗?”

      徐京墨一把将信件塞到严灏怀里:“老样子,信函你拆,借口你想,想好了明天一早去回禀,不用我教你了吧。”说完,徐京墨便背着手快步往主殿走去。

      严灏站在原地把信件拆了,看完信件后便小跑上去追徐京墨:“将军,你等等我呀,出事了!”

      郡王为从一品官,府里的配置本不该有多奢华,只是胤亲王膝下无子,只得徐京墨这一个义子。郡王府建造之时,徐京墨全然没参与过,都是胤亲王监工,还从亲王府私库中拨了不少钱银。徐京墨的皇室身份加上一品将军的头衔,众人也都没理由质疑。主殿中光金制烛台便数都数不过来,门窗样式皆是命人特制的,屏扇中的花纹绣样也皆出自巧手绣娘。光一个主殿所花的钱财就已远远超过整座郡王府的标配钱银。徐京墨的常服也是胤亲王妃隔三差五派人送来的,布料都是上好的,形制绣样也都是特制的。他的生活放在全京城的皇室子弟中也是极好的。

      徐京墨进殿后便唤来一名侍卫:“今日起,夜间燃烛只需一半就行。怎么会搞这么多烛台。”

      此时,身后的严灏后脚跟着跑进来:“将军!出事了!”

      徐京墨刚坐下正准备办公事,回头瞪了一眼严灏:“怎么?你连个理由都想不来了?”

      严灏摆摆手:“将军,您还是看看这封信函吧。”他正准备将信函拿上去给徐京墨。

      “念。”

      “吾儿京墨,若再寻借口不回府,为父便只能一把火烧了郡王府。”徐京墨想起一月前,他不信老王爷真会放火烧屋,依旧命严灏去回绝了,严灏是平安回了府。只是不到一个时辰,胤亲王便亲自骑着马扔了火把到郡王府门口,扔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郡王府的府门门框至今还残留一块漆黑。“明天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再回亲王府。”

      严灏听后就急了:“将军,为什么不先去亲王府,那门框可经不起再烧一次了。”

      徐京墨阅览公文的双眼微微抬起瞪了严灏一眼:“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严灏识相地默默退到一侧,不敢再说什么。

      次日清晨,袁府。

      禁军护送三名内监声势浩荡地行驶在主街上,近来受封的官员多了,百姓们也开始见怪不怪了。只有些官员府中派出一些家丁来探查宣旨内监往哪家去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督领府前,门口的家丁显然很意外,连忙跑进府中通报。不一会儿,袁家一大家子均跪在门前领旨,为首的是京中军械库的副督领袁松。

      为首的内监见人都基本到齐,先是问了一句:“哪位是三公子?”跪在最后方角落里的一个身着素色衣衫的少年微微直起身:“回公公,我是。”内监抬手示意他往前:“三公子接旨。”

      待那少年上前后,内监接过身旁的小内监递过的圣旨开始宣旨:“圣上有旨,袁氏三公子袁怀起秉性纯良,精通经商之道,特封祁县县令,即刻启程前往祁县。”

      袁松膝下有五个儿子,均未入仕。此次宣召让袁家措手不及。大公子袁怀昱和二公子袁怀赢科考多年未中举。三公子袁怀起不受待见,连私塾都没上过。四公子和五公子年纪尚小。按理说,袁府应当不会有人受封,若有,也该是袁松升官。众人都没想到圣上竟然看上了袁松最瞧不起的第三子。袁松这人为人圆滑,嘴里说的真假难辨,一直偏爱原配夫人生下的大公子和四公子。袁怀起是袁松酒醉后与府中的婢女所生,袁怀起出生后袁松见所生为儿子后才将那婢女纳为妾,为的也不过是避人口舌。在他六岁时,生母便因病去世了。袁怀起自小生活所需样样不及其他公子,从他的衣冠打扮便可以轻易看出。小时候两名兄长都上了私塾,袁怀起也向袁松提过,最后只换来袁松一个白眼。虽然如此,但他却精明得紧,自己看书学习经商之道,遇到不会的就跑去城中大大小小的商铺观察学习。不到几年便瞒着袁松开了十数家铺子。

      “袁怀起领旨。”袁怀起接过圣旨后,与宣旨太监客套了几句,塞了一小袋子银钱便准备回自己院中。一向瞧不起他的大公子不禁冷嘲道,“就是个小小县令,哪得这般神气。”为首的袁松脸色就不大好了,院里恐怕只有他知道祁县对于朝廷有多重要,而这个祁县县令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袁怀起没搭理袁怀昱,独自回到房中,刚将门关上窗外便窜进一个黑影,拉下遮脸黑布后袁怀起才看清来人,他只是行了平辈礼:“郡王爷。”

      徐京墨看了一眼袁怀起手中的圣旨,重重拍了下袁怀起的肩膀:“袁兄,恭喜,得偿所愿。”

      袁怀起对徐京墨知晓这件事感到毫不意外,他将圣旨妥善安放后笑着对徐京墨说:“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郡王爷,怀起谢过王爷周旋。”

      徐京墨没跟袁怀起提起过这件事,只是从旁探听过他打算,他也并不惊讶于袁怀起猜出是他从中斡旋。他从怀中拿出一块铜质金纹令牌递给袁怀起,袁怀起接过后念出了令牌上刻的几个字:“离侍令。此为何物?”

      “我有一支暗桩小队常年在祁县,你无须去找他们,如果你遇到麻烦他们会主动现身助你渡过难关。以离侍令接头,你的是金纹,他们的是银纹。金纹令还可调动周边几座县城的离侍探手,轻易用不得。”此话一出,袁怀起才知此令的份量,他欲将令牌归还,奈何被徐京墨提前打断了,“不收的话,你我之交从此刻便断了。”

      袁怀起和徐京墨是少时相识。徐京墨年少丧双亲,虽被胤亲王收养,小时候性格也难免孤僻,不愿多与人交流。袁怀起自小被袁家排挤,受尽欺辱,无人愿意靠近他。两个孤独的少年在一年正旦灯会上相遇。徐京墨在京外行军中时便与袁怀起以密信交流,二人的关系除严灏和杨申外无人知晓。

      袁怀起只能将令牌小心收起,又向徐京墨行了礼:“那就多谢郡王爷相助。”

      “不必谢我,你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你应当知晓我此举除了助你入仕之外,另有目的。”徐京墨从不费心力却只为旁人,他行事不损人已是难得。

      袁怀起当然知晓,只是他了解徐京墨,他是真心为他好,另有目的便另有目的,他不介意。“郡王爷有何事只需修书一封,我便是豁出命也会助王爷办成。”

      话音刚落,守在窗外的严灏推开一条窗缝朝内低语道:“将军,袁副督领来了。”袁怀起立马从门缝往外看,果然看见袁松带着两名家丁快步走来。再回头时,徐京墨已不见踪影。

      袁松行至袁怀起门前,大力踹开房门,袁怀起也不惊,照例行了礼:“父亲。”

      袁松坐到房内的主位上,眼睛直瞪着袁怀起:“我竟不知你这几年干了这么多事,越过我这个做父亲的和你那两个兄长,直接跳到圣上的眼前。”

      袁怀起面不改色,自小在这家中常被欺负,见了这些场面便也都惯了。一想到今日便能离开此地,心里也甚是欢喜,欢喜之余也想好好与袁松谈谈,毕竟此去,轻易不再回京。“父亲不是一直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吗?儿子临走前竟还能看到父亲来这院中一趟,记得上一回父亲来此处可还是八年前堂兄误闯此处,险些跌落屋顶,您过来重重打了我两巴掌,至今我仍想不明白究竟为何。”

      “你想说什么?”袁松脸上明显有愠气,却无从反驳,憋红了脸咬牙切齿道。

      “您既然没有把我当成是您的儿子,如今圣旨下来又何必来此兴师问罪?我的未来如何您不是向来不关心的吗?”袁怀起的控诉桩桩件件都是事实,袁松压根不从反驳,只吞吐几字便被袁怀起打断了:“你可知祁县……”

      “祁县是商贾大县,战时损耗并不大,最多一月时日我便能恢复所有战损。而接下来便是恢复商贾往来,我知道您在想什么,途径的商贩越多收得的过路银钱便越多,到时只需从中作梗,银钱便可大把大把地收进我囊中。您肯定在想我这个县令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可我袁怀起不是您,这种丧良心的事我绝不会做。”袁怀起曾经想过很多次离开这个家时的场景,他以为他会歇斯底里,向袁松控诉自己这十数年来的委屈,怒骂袁松不配做他的父亲。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反而释然了,这段话他说得平稳,似乎只是在读一段无关紧要的文字。
      袁松听完袁怀起的话嗤之以鼻:“你现在说得如此坦率,我就不信你去了祁县,看见银钱堆在你的眼前,你还能无动于衷。”

      “莫将你那腌臜思想强加于我身上!”这是袁怀起今天第一句带有愠气的话。

      此时还藏匿在窗外的徐京墨听完此话,放心离开了。

      “你竟如此说你父亲!”袁松气得起身直指袁怀起的鼻尖,恐怕下一秒巴掌便抡脸上了。

      袁怀起单手撩起下摆跪下,“我此去想必不会再回来,若袁副督领觉得是我对不起袁家,我可以将京中的几处商铺赠予袁家。”袁怀起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城中三处商铺,袁松接过一看,都是有名号的大商铺,神情才悄悄好了些。

      “这三处商铺每月的进账总和可管袁府全府上下一个月的吃穿,若要全部转让也够副督领再购置几处府邸。我袁怀起今日走出袁府大门,自此与袁府再无瓜葛,袁府日后是穷困潦倒亦或是荣华富贵皆与我无关。袁副督领,告辞。”说完袁怀起便起身往外走,没收拾行囊,没带走府中的一草一物。

      袁府外停留着一辆马车,上面有随行人员五名,是紧随着宣旨内监来的。站在车旁的一仆从打扮的男子向袁怀起走去,“参见袁大人,小的是大人的随侍秋实,驾车的是随侍骆堃,带佩剑的三位是临时从徐将军处调来保护大人的将士,为首的是刘校尉。”

      “好,辛苦各位,出发吧。”袁怀起上马车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城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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