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阿飘的碎碎念日记》憨bua哥

8、上班日记

　　宿主生病了。

　　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又疼又痒。

　　我看着着实有点心疼——一个小姑娘面容憔悴地蜷缩在被窝里，即使知道她吃了药现在睡得正香，但我还是觉得难受。我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努力去抓住被子一角，费力地上移盖住宿主的肩膀。医生说，宿主最好不要吹凉风。

　　seventeen的各位今天也是去跑行程的一天，空荡荡的宿舍里只有宿主一个人，而远在他国打拼的宿主也不能拥有家人的照顾，甚至公司那一头都以人手不足为理由，分外敷衍地表达了几句关心就让宿主自己在宿舍里面自生自灭。

　　或许自生自灭这个词不打恰当——因为宿主没有病到要死的严重程度。可惜我那时候偷懒躲在小黑屋里和小黑吃辣条，不知道急忙忙被送去医院的宿主到底生了什么病。不过我推测，她大概是过敏了。

　　我只是个鬼，碰东西都很困难，更不能怎么去照顾宿主了，给她拉拉被子，就已经让我累得不可思议昏昏欲睡。我强撑着没有睡觉，趴在宿主身边静静听着她的呼吸，又努力去听她的心跳声，生怕她在没有注意到的某个时候，停了呼吸与心跳。

　　生病的缘故让那呼吸紊乱，心跳微强微弱。宿主好像也很难受，蜷缩得身子更紧。我心头一跳，立刻撑起身子去看宿主。

　　此刻深夜月光恰好，皎洁银辉落在她的眉眼。于是我看见了宿主好看的、紧紧皱着的眉，还有那积在鼻梁窝里的泪珠。

　　泪珠滑落，像被缓缓扯断了的珍珠一样，慢慢滚落最后消失在铺陈在月色之中的墨发里。

　　她啜泣着喊着什么，凑近去听，急促的气声堆砌起来的字眼有些朦胧。她说:

　　妈——我想回家了。

　　她哭着说:

　　妈，我想回家，我难受，妈。

　　……

　　……

　　……

　　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而我也不确定真的安慰的话，睡梦中的她能不能听见。我只能，竭力去抱着她，但竭力的结果是我的手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

　　看着窗外空荡荡只有一抹圆白光的天空，我也想哭。

　　很想很想哭。

　　但我是鬼，我哭不出来，我只能想，没关系，等天亮了就好了。

　　等到天亮了，难过就是过去式了，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等到天亮，就好了。

　　……

　　我又做梦了。

　　梦里一样是看不清楚什么东西的夜晚。梦里的夜晚比现实的夜晚还要暗，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有的只是依稀勾勒出物体边框的黑。

　　梦里的我坐在在角落里，抱着双臂哭着，很悲伤，悲伤到几乎想要立刻逃离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但梦里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哭，也要在这样的角落里，不能见光。

　　眼睛越来越酸涩，脸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滚烫的泪水淋了一遭又一遭。忽然，黑暗里有了一片四四方方的光。梦里的我抹了把泪，拿起手机来看。

　　水光逐渐散去，白光灼得眼底刺痛。手机上的内容我看不大清，我只听见梦里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个笑来，也扬走了语气里的悲伤绝望。

　　“没事的，我在宿舍玩得蛮开心的，你就不用担心我了，真的。”

　　“大家在日本过得怎么样啊?肯定玩得很累吧，不像我，可以在宿舍休息，诶——等你回来的时候，如果我看不见你带给我的糖果，我会跟你哭的，真的。”

　　……

　　黑夜并不漫长，白昼款款而来。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抬眼看见早已经起床的、脸满是红点的宿主单手叉腰刷牙，见我醒了，敷衍地用手指比了个爱心算是问好。

　　她眼睛是哭后的肿，我体贴地没有提起这一茬。等彻底洗漱完毕后，她贱兮兮凑到我面前来，压低声音:“……死鬼，你知道你昨晚说梦话了吗？”

　　“啊?”我不敢相信，反手指着自己:“我一个鬼说梦话?”

　　“嗯嗯，你说——”她拉长了声音，也拖慢了时间的流逝速度。

　　她望着我，漆黑的眼眸好似要将人脸上每一丝的神情变化都捕捉到。

　　“你说——‘妈，我好痛苦，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