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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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珠是被疼醒的，疼到她觉得自己脑袋要炸掉了。
意识逐渐清醒，但还睁不开眼，浑身也动不了，她就觉得脑袋甚至比刚穿越过来识海受伤时还要疼，尤其是前额。
识海中被禁锢的记忆，像从玻璃缝儿里溜出几缕，好多好多血，还有她娘惊慌失措的喊叫，爹和弟弟妹妹的哭声……
鹿珠心里止不住发慌，她不会是要壮烈在打拐的路上了吧？
咦呜呜，她贪恋爹娘的疼爱，贪恋有家人的热闹，她不想壮烈哇！
虽然内心是个大人了，可鹿珠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怕。
好像上大一那年暑假，在租住的小隔断间里得阑尾炎一样，她好怕在没人知道的地方，一个人孤独的死掉。
因为动弹不得和剧痛越来越害怕的时候，鹿珠听到了外头隐隐约约的声音。
“二叔，三婶，让我去吧，本来事情就是因为阿瑶而起，我这个当娘的责无旁贷。”
“胡说。”二长老冲着江洛吹胡子瞪眼，顺便扫视了一圈坐在鹿元壮家里的族人。
“阿瑶自从入宗门拜师，送了多少修炼物资回来？她与人起冲突，也是为了不被人欺压，说到底还是为了保住要送回来的东西。”
鹿瑶身为单火灵根，进哪个宗门都会受欢迎。
她放弃天下第一大宗天剑宗，选择进入离金域城更近的天音宗，一是为了离家人更近些，二是因为天音宗比天剑宗对弟子大方。
鹿瑶进内门拜师，得到的好东西多半都送回了鹿家。
如今她师尊受难，宗门弟子欺负鹿瑶，若鹿瑶不强硬些，就可能保不住内门弟子份例。
鹿瑶正准备进小秘境救她陷入煞坑的师尊，岂料因为争执起了打斗，临危突破，身上所有灵石都换了要给师尊用的疗伤和除煞丹药，这才只能赊欠。
鹿珠昏昏沉沉听得很迷茫，姐姐不是在闭关修行吗？怎么又跟人起冲突了。
家里人到底在说什么？
她识海也开始一鼓一鼓的疼，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
下一瞬，三长老开始敲打族人：“阿瑶是鹿家的孩子，鹿家没大本事，却会竭尽全力保护族人，往后别叫我听到有人说三道四，就是亲爹娘也不行！”
老大鹿元茁赶紧表态：“是这个道理，咱都得记得阿瑶的好。”
鹿元娇直接道：“要不就让鹿晴和宝轩去，反正他俩去不用烙仆印。”
鹿珠惊呆了，仆印？
大伯和大姑要把鹿晴和轩宝卖掉吗？
为啥啊？
她越来越焦急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堂屋里，气氛倒是还好。
毕竟孩子送出去也不算坏事。
医仙阁依靠五大宗门老末的灵医谷，都是一群医修，跟隔壁打架特别狠的灵贷阁剑修不同，他们打架不行。
所以，灵贷阁主打一个银货两讫，挖矿抵债或者以资抵债都行。
不讫？那你就躺到下辈子吧，别想起了。
医仙阁完全不同，他们态度和善，讲究因果。
他们最喜鹿晴和宝轩这样，有灵根还没修炼的小孩子为抵押，甚至因为还没入道，也不会烙奴印。
传道受业，引入仙途的因果为大因果，不还是会产生心魔煞的。
等这些孩子长大，只要修行还想进一步，就必须得还因果。
医仙阁能有如今遍布五域的规模，靠的就是这些因果善缘。
鹿珠这样的崽修他们也很愿意接受，虽然不牵扯大因果，到底是受医仙阁教导，也有一份善缘在。
而且有崽在手，不还灵石？那崽就归人家了。
崽修要烙临时仆印，还清灵石，或者崽崽能突破大境界，都能直接冲散仆印，结束打工生涯。
要是大人去的话，为了保证医仙阁的安全，就必须得签契约烙仆印，正儿八经的仆印哪怕能消除，总会在心境上留下些微瑕疵。
若是没有上好的丹药辅助，突破大境界时，就可能受困于心魔，让煞气入体，毁坏修行。
反正医仙阁主打就是，我可能偶尔吃亏，你肯定要倒大霉。
江洛眼眶发红，她知道长老和族人都是好意，正因如此，才不能继续连累家里的崽崽们也跟着受苦。
她柔声辩解，“总不能叫孩子们还没修炼就先欠了因果，这因果哪是那么容易还的。”
“鹿晴最乖，但露珠儿和宝轩……嗯，还小呢，又跳脱，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哄了去呢？”
鹿谷有些迟疑，“不能吧？你们看鹿珠对上医仙阁修士，多警惕啊。”脑袋上的包都警惕出来了，晕到现在还没醒。
江洛幽幽道：“那是人家还没掏出好吃的来，你拿三婶的锦灵鸡烤了去试试看。”
昏迷中的鹿珠：可恶，动不了，口水要流出来了。
众人：“……”吸溜，这别说崽了，他们也扛不住啊！
三长老恶狠狠扫众人一眼，“谁敢动我的鸡，我扒谁的皮！”她还要靠着灵蛋买灵植种子呢。
大家赶忙咽下口水，装出老实样子，主要锦灵鸡修为不低，跑得还快，咯咯哒起来死人都能叫醒，大家抓不住。
鹿晴娘林灵是个干脆利索的，“那就叫鹿珠去，鹿珠那识海的伤也不能拖，医仙阁还给治呢。”
江洛低着头，她家露珠儿，穿衣吃饭都得伺候着，去医仙阁给人干活……万一鹿珠把人家东西给砸了，鹿家还有还清灵石的那天吗？
想想江洛和鹿元壮两口子就眼前发黑。
两口子舍不得当众说闺女不是。
鹿元壮被媳妇暗地里戳了戳，语气难过却坚持道：“家里因为阿瑶和阿鸣，露珠儿识海受伤，灵物都给了露珠儿吃用，连鹿晴和宝轩那里都减少了好多，如今绝不能再连累俩孩子欠这个因果了。”
鹿珠直接惊呆，原来她以为家里日子好过，是因为好东西都给她吃用了吗？
她鼻尖突然有点发酸，咦呜呜……她何德何能，两辈子碰上的都是好人，这叫她怎么能不努力活下去，报答他们的恩情呢。
鹿珠拼命挣扎着想醒过来。
不就是做奴仆？她去，养猪喂鸡打杂她都在行！
正挣扎着，鹿珠猛地一顿，像是碰到了什么关键词，识海跟被雷劈了一样，阻挡她记忆的玻璃轰然碎裂。
原本模模糊糊怎么都看不清的记忆，全回到了她脑海中，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原来，闭关修炼的姐姐是在秘境外跟同门起了冲突，打架的时候碰上邪修，临阵突破，煞气入体，伤了根基，求助了医仙阁。
然后欠了医仙阁好大一笔灵石，如今在医仙阁服用了丹药，正闭关养伤。
她出去猎兽的哥哥，是为了努力帮姐姐还债，惹上了惹不起的妖兽，被妖兽咬掉了一条胳膊。
妖兽和灵兽不一样，妖兽体内有煞气，被咬掉的胳膊没办法简简单单断肢重生，必须用断续丹熔炼掉伤口的煞气才行。
断续丹医仙阁也有，可哥哥达不到医仙阁的信誉借贷，只能转道灵贷阁，欠灵贷阁好大一笔灵石，正在灵贷阁排队等丹药，好断臂重生。
鹿鸣受伤回来的时候，爹娘忙着给鹿鸣止血，原身照看弟弟妹妹。
谁知弟弟妹妹灵根冲突，哭到撕心裂肺的时候突然心灵相通，冲撞出了一股奇怪的黑雾。
黑雾钻进正哄弟弟妹妹的原身身体里，引动原身灵根觉醒，引气入体走火入魔，才换了鹿珠来。
那黑雾……是煞气？这个世界煞气未免也太多了些。
鹿珠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终于终于想起最重要的事，就是叫她年轻了十几岁穿过来的那个大佬到底是谁。
如果说她从小到大养过什么，邻居婶婶家的鸡不算，只有一样——养母家里，那头她亲手抱回来一直喂到了两百多斤的猪仔。
那猪……吸溜，红烧肉是真香！
所以，这机缘有毒哇噫呜呜呜……
为什么修仙界还有贷款呢？！
想起辛辛苦苦七年才还完的贷款，鹿珠是真的想哭。
感情两辈子她都跟贷款干上了呗？
苦逼至极的鹿珠，却跟上辈子一样，丝毫没生出后悔和逃避的心思。
不就是负二代么呜呜……她能修行了，怎么也能比上辈子多活上百年，肯定有还清的那天。
她也就难过了片刻，又开始尝试努力醒过来。
难过有啥用，最主要的是，得搞清楚到底欠了多少灵石，想办法早点还清，不就都是好日子了？
她没发现，自己在挣扎的时候，眼皮子以带着韵律的节奏鼓动不休，眼角沁出一滴泪，顺着白嫩的脸颊坠落枕畔。
泪珠落入枕畔的时候，氤氲出雾蒙蒙的黯淡光泽，以圆润的形状滚落到枕边，又闪烁了几下，才恢复泪滴状，沁入床铺，留下道湿漉漉的痕迹。
大家推来推去，好一会儿，二长老在堂屋拿定了主意。
“还是叫鹿珠去，老三家的，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家俩娃儿考虑，他们还小离不开娘，一哭厉害了就容易产生心灵感应，露珠儿又容易——”
“嘭！”他话没说完，突然被一声不算小的闷响给打断，大伙儿都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鹿天噗嗤笑出声，“谁啊？这么响的屁也不打个招呼。”
众人轰然大笑，三长老笑骂孙子，其他人都开始互相推诿。
“肯定不是我，我没这么不同凡响。”
“是你吧鹿谷？我看见你法衣动了，这气概……啧啧~”
“胡说，我法衣动，是因为我媳妇伸手进我衣裳摸灵——嗷！”
一直用灵识关注着闺女的江洛，闭了闭眼，遮住了自己格外复杂的神色，赶紧往卧房里走。
鹿珠靠着自己努力憋出来的屁，终于把自己彻底震清醒。
还没睁眼，她娘进来了，她爹和二长老他们也都跟了进来，显然大家知道屁魁祸首是哪个。
鹿元壮看着床上的湿痕，有些疑惑，“露珠儿这是被烤灵鸡馋的，口水都馋出来啦？”
当爹的话没说太明白，但大家都懂，馋到流口水不算什么，响屁都馋出来了呢。
一时间，屋里屋外噗嗤声此起彼伏。
鹿珠在这热闹声中，安详地闭着双眼，好像没从昏睡中醒过来一样，只想一辈子就这么睡下去。
算了，向这群逗比报恩什么的，下辈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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