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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齐溪然拉着万丈索迅速登顶,在距离悬崖边缘不到两米的位置飞身而起,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绝命崖上。

      萧择等候已久,见只有齐溪然一人上来,心下一急,便上前厉声质问:“你没找到王爷?”

      齐溪然默了一下才答话:“只在地面发现大量的血迹,寻过许多地方,未能找到王爷。崖底丛林密集,似有野兽出没,只怕……”

      后边的话不必言明,任谁都想得到是何结果。

      萧择浑身一震,崩溃的样子像被惊雷劈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左夜亭尸骨无存,这是萧择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先前护主不力已是天大的罪过,如今连主人的全尸都保不住,简直是不可饶恕。

      “我不信,我不信!”

      萧择抓起万丈索便要纵身冲下悬崖,齐溪然慌忙挡在前面拦住他:“事已至此,你我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现在我们该做的,是尽快将此事禀明皇上和太后,请皇上下旨缉拿凶手。”

      萧择完全失了魂,麻木点头:“你说得对,是我鲁莽。”

      齐溪然深深凝了萧择一瞬,遂转过身去,隐去所有情绪,而后示意手下将万丈索收了起来,又吩咐两人持遂王府信物先行入城,将左夜亭遇害一事禀报皇帝。

      至此,一行人才终于离开绝命崖。

      .

      京城,一间暗阁里。

      一名黑衣人正躬身对着一个男子的背影回禀要事,男子周身流溢着贵气,半张脸被昏黄的烛光照亮,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面部轮廓隐约可见英俊。

      “禀主子,遂王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垂直坠崖,加之坠崖前他已身中剧毒,武功、耳目尽失,绝无生还的可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刻派人下去找。”

      “属下遵命,不过……遂王的心腹齐溪然已经到悬崖底下找过了,貌似一无所获。”

      “齐溪然?”

      “是。”

      “那就不用命人去找了。”

      “为何?”

      未等男子回应,黑衣人便跪下认错:“属下不该多嘴,请主子恕罪。”

      男子只淡淡道:“退下吧。”

      黑衣人应声退出房门。

      男子漫步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望向窗外,静静等待着什么。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一只信鸽飞来了。

      男子从信鸽腿上解下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几句简洁明了的话:遂王携毒伤坠崖,断无生之可能。未在崖底发现遗体,或已葬身野兽之腹,尸骨无存。

      在烛火上点燃这张字条,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烧成灰烬,男子冷酷的脸颊上滑落一滴虚伪的泪。

      .

      萧择和齐溪然一进城就被皇帝派来的人带到了遂王府。

      原本左夜亭久居封地,自从新帝左夜明即位后,左夜亭就远离了京城,没再回来过,他在京城是没有府邸的。可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皇帝心血来潮,忽然划了一块风水宝地,下令在此为遂王修建府邸,以便来日遂王到京城小住。

      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觉得,皇帝太珍爱他的弟弟。从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做到对自己的兄弟如此心无芥蒂,不加防备。

      再说多日前,太后凤体欠安,久病不愈,病中极度思念次子左夜亭,日夜挂在嘴上念叨。皇帝仁孝,为遂太后心愿,竟毫不犹豫地下了一道旨,让遂王即日进京,入宫探望太后。

      只可惜,左夜亭接到旨意后从遂州一路赶赴京城,却在离京咫尺之地遭人行刺身亡,此事听起来未免太叫人唏嘘。

      ……

      “参见皇上、太后。”

      齐溪然和萧择前脚刚进入遂王府,皇帝和太后就急匆匆赶到了。

      齐萧二人对皇帝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左夜明与左夜亭兄弟俩一向是兄友弟恭,左夜明在意弟弟安危也在常理之中。可是,太后不是正处病中,卧床不起吗?怎么看起来气色红润,全身上下毫无一丝病态?

      萧择双膝跪地,却高抬着头,一双眼睛盯死在太后身上,带着强烈的审视和疑惑,一时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废物,你们是怎么保护王爷的!”

      因萧择跪得离太后最近,且又十分冒犯地看向太后,太后本就怒火外显,扬手就要扇他耳光。

      齐溪然反应极快,挪跪至萧择身前,替萧择受了这一巴掌。

      萧择转面望着齐溪然,张大眼睛,一脸不解。

      皇帝未能及时阻止太后打人的动作,只能蹙眉看着齐溪然脸颊上的手掌印,缓缓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

      太后很讨厌齐溪然替别人挨打的举动,顺手就要接着打他。

      皇帝立即按住太后的手,看着齐萧二人道:“母后,他们两人对夜亭最是忠心不二,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他们比谁都自责。请母后息怒,不要罪及无辜。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绳之以法。”

      太后将目光转向皇帝,眸眶中的泪水顺着眼角细纹流淌而下,然后又似无理取闹一般瞪视着皇帝:“你先把夜亭的尸骨给我找回来再言其它!若不能给你弟弟凑回一具全尸,哀家跟你没完!”

      “是,母后。”皇帝孝顺地颔首,又传唤宫人:“来人,太后大病初愈,先送太后回宫歇息。”

      待太后离去,皇帝便让齐萧二人起身说话。

      皇帝抬手示意二人坐下叙谈,见萧择和齐溪然均不愿落座,他也只好陪他们站着。

      左夜明为人非常和善可亲,平易近人,耐心又温柔,极少对人发火。更何况,萧择和齐溪然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更为准确地说,他、左夜亭、萧择和齐溪然,他们四个人都是从小朝夕相对,情分不浅。

      左夜明安慰道:“母后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言行难免冲动了些,你们别放在心上。”

      齐溪然闻言不语。

      萧择以为身旁的人被太后那一巴掌打懵了,于是主动向左夜明垂首应答道:“皇上言重。是我与溪然失职在先,王爷遭此劫难,我二人万死难辞其咎,太后便是杀了我们也是理所应当。”

      左夜明悠悠瞧向齐溪然,让萧择将遂王遇刺的经过详细说与他听。

      知悉了遂王遇害的整个过程,皇帝心痛万分,过了许久才平复心情:“连溪然都找不到皇弟的遗体,想来是要让母后失望了。朕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凶手捉拿归案,以慰皇弟亡魂。朕会立刻派人着手调查此事,但在此之前,必须让夜亭入土为安,到时夜亭的丧礼由朕亲自主持。你们也要尽快将皇弟的死讯传回遂州,让徐老早作下一步安排,以防遂州生乱。”

      明明是一番深思熟虑的好话,可萧择越听越不是味道。

      皇帝的意思,是要在京城将王爷风光大葬,还要将王爷的死讯昭告天下?

      萧择深知,王爷手握重兵,却意外死于非命,又因太过年轻而尚无子嗣。那么,他的兵权又该交托给谁呢?左夜明会不会趁此机会,顺理成章地要求徐老上交遂州兵权?到时候恐怕不交都不行了。

      考虑到其中的利害关系,萧择冷语相抵:“敢问皇上,王爷的尸身至今不知所踪,谈何入土为安?”

      “萧择,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夜亭的遗体已不可能找得回来,又何苦在这里跟朕犟。难道一日找不回尸身,就一日不让夜亭安息吗!”说到后面,左夜明少见地动了怒。

      萧择固执道:“皇上的心情我能理解。只不过,我昨晚已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回遂州,将这边的情况告知徐老,请他老人家定夺。在徐老作决定前,我不承认王爷已死,也不准任何人造谣生事。”

      皇帝说的话不管用,还要等待一个老东西决断?身为天下圣主,却被人如此藐视皇威,左夜明强忍怒火,面目微微扭曲:“萧择,你放肆!”

      萧择立时跪下,表面恭敬,实则不逊:“皇上恕罪。”

      左夜明收敛了怒容,瞥向旁边始终保持沉默的齐溪然,微淡地笑道:“溪然,你怎么想?”

      齐溪然躬身一揖:“皇上,萧择既已通知徐老,也只能等徐老来处理此事了。”

      “溪然,你也学会说敷衍的话。”左夜明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看来朕待在这儿也是碍事。罢了,你二人与夜亭最为亲近,自始至终,只有朕是个生分的人。”

      左夜明冷冷哼了一声,随即道:“摆驾,回宫!”

      齐溪然与萧择让开道来,恭送皇帝离开遂王府。

      皇帝刚一走,萧择就立马同齐溪然解释:“溪然,送信给徐老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

      “没关系。”齐溪然打断他的话,眉目温和,语气诚恳地道:“以后你做这种事,都不要事先告诉我。”

      萧择直觉,齐溪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定是气极了。

      “不是的溪然,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你听我说……”

      齐溪然置若罔闻,只身走远了。

      萧择站在原地,越回想越心虚,尤其想到齐溪然方才替他挨的那一耳光,他的心就更虚了。

      他们都是忠于王爷的人,他不会做背叛王爷的事,齐溪然更不会,他不该对齐溪然留心眼。

      萧择懊恼至极。

      齐溪然则神情恍惚地踏出了王府,独自在繁华的京都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任周围人来人往,唯他一人格格不入,心下迷茫,融不进眼前的热闹。

      不知是谁悄悄跟在齐溪然身后,刚把手扣在他肩上准备搭讪,就被他转身锁住了喉咙。

      待看清是谁,齐溪然瞬间松开索命的手。

      “溪然的功夫,怕是难逢敌手。”左夜明摸着被扼过的咽喉,转动了一下颈项,自我压惊。

      齐溪然垂手站好:“皇上没有回宫?”
      这才一转眼的时间,左夜明就换了一身常人的装扮站在他面前,齐溪然心下感慨对方的动作真是太快。

      左夜明笑了笑:“溪然,朕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世子。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更好了。”

      见齐溪然不回话,左夜明只好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

      齐溪然点头。

      随便寻了个隐蔽的茶楼坐下,齐溪然不欲寒暄叙旧,只等着左夜明开口说明来意,没想到对方伸手便来摸他脸颊,关心地问:“脸还疼吗?”

      齐溪然被左夜明的举止惊得起身,站得离他远远的。

      “这就吓到了,真胆小啊。”左夜明嘴角噙着笑,言语愈发出格,“溪然,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朕身边?”

      齐溪然没再坐下,连桌上的茶水也不碰,刻意与左夜明保持距离,疏离的模样显然没有要去他身边待着的意思,仅严肃婉拒道:“皇上若没有要紧事,我就先走了。”

      “左夜亭已经死了,你不回到我身边还想去哪里?守着那个死人继续当奴才吗?就算是奴才,你也该是我的奴才,不是他的!”左夜明将茶杯重重扣在桌面上,杯中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齐溪然,你本就该是我的人!”

      齐溪然听得头皮发麻,不再理会他,扭头就走。左夜明疯狂追下茶楼,可齐溪然跑得极快,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完全逃离了他的视线。

      不相信齐溪然已经走远,左夜明在人潮拥挤的街市上抬首四顾,步伐慌乱,不断地张望、寻觅,仍在期待齐溪然下一刻会回到他的视野里。
      就像从前那样。
      从前很多次,齐溪然被他气跑了,但都心软回来了。

      可惜,这一次没有。

      如同一只被人弃养的疯犬一般,左夜明恨恨地攥紧了双拳,每一个指节都捏得咔咔作响。
      齐溪然今日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实在太让他生气了。

      ……

      左夜明气急败坏地驻留在茶楼外,因心中受到打击而发狂发怒,久久无法冷静下来。他想象不出自己此时的面容有多么狰狞,就连嘴里说出的话都是阴森可怖的:

      “你是我的人,也终将是我的人。从你选择帮我的那一刻起,你便已无路可走。齐溪然,你没得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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