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慢歌》钱岁

8、第 8 章

　　周瑾像个老虎被踩到尾巴，生气弹了下她的额头
　　“瞎说什么呢！”
　　“再乱说我就给你妈告状，不好好学习，在学校每天给人当信鸽。”

　　方思慢一憋嘴
　　“我周考班级第一，让你失望了。”
　　周瑾推搡着她出了门
　　“以后不要在替我收情书了，我很烦。”

　　方思慢一下像抓到他的把柄，得意的高声叫道
　　“我就说吧！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怕她误会？！”
　　她自信满满
　　“这个态度指定是！”
　　周瑾要关门，她一伸脚卡在门缝
　　“你告诉我我以后就不替你收了。”
　　周瑾仍旧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盯着她，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最后轻飘飘的说了句
　　“没有”
　　脚下传来一阵痛感，方思慢恼怒的跳开
　　“啊！”
　　“周瑾！你真关门夹我！”
　　在她冲天的喊叫里，面前的门啪的一声合上了，她生气的对着大门锤了两下，又吃痛的收回了手，引得门内的人一阵发笑。
　　最后只能一甩头气鼓鼓的回家了

　　林简自从第一次向方思慢示好失败后，仍然不肯放弃，隔三差五的就总有活动叫她，每次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提醒她带上周瑾

　　组织的活动多了，其中也不乏方思慢感兴趣的项目
　　那个周末天气预报是个好天气，林简召集了一群同学去爬长城，除了几个他们班上的，还有一些学生会里低年级的同学。

　　在沉闷的教室里坐久了，方思慢也觉得自己需要松松筋骨，并没有明着拒绝她，她先将不去的姜小远软磨硬泡的拿下来后才敢慢慢的答应下来。
　　知道林简的目的，她自然也不能落下周瑾，放学后到了家门口刚跳下车就给周瑾说了这么一回事。

　　周瑾坐在自行车上，刹住车两脚平平的撑住
　　“是你的同学，怎么有活动老是叫我。”
　　“不去”
　　看他瞪着车就要走，方思慢一下冲到他面前双手打开拦住
　　“不行！”
　　周瑾一下就笑了
　　“怎么就不行。”

　　方思慢脸上一囧
　　“我都答应别人了。”

　　“你还能做我的主了”

　　“反正你就要去。”

　　两人僵持不下
　　周瑾干脆停了车向她走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去”
　　方思慢支支吾吾了半天，在周瑾逼问的眼光下终于扛不住，缩着脑袋坦白了
　　“就、我这个同学可能喜欢你，叫我的目的就是要我带上你！以前我都拒绝了，这次的活动我想去，所以我就答应了。”
　　“你要是不去，别人怎么看我，一个班的，我还要待一年呢。”
　　周瑾讪笑
　　“你这会儿倒是聪明了，怎么就知道她喜欢我。”
　　方思慢嘴快，一下就接到
　　“因为你帅呗！”
　　说完两人都面色一愣
　　明明是一句夸奖他的话，说完自己却有几分不自然。
　　她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要逃
　　“反正明天你必须得去”

　　她脸上有些烫，可能是天气热的，心道进屋第一件事一定是先洗把脸
　　但没等她步子迈出去，身后的人就拉着她的手腕一下把她拽回来
　　力道大，她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她心里一惊，赶紧收好步子，端正站好

　　周瑾站在她身前，挡住了全部的阳光，她落在投射下来的阴影里
　　周瑾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清亮，带着笑意有些低沉
　　“你觉得我帅吗？”
　　方思慢有些不自然的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咳一嗓子，掩饰尴尬似的大声说
　　“觉得啊！大家都这么觉得，我又不瞎！”
　　他又问
　　“你明天真的想要我去？”
　　方思慢觉得最近的周瑾老是用这种调调问她这样的问题，怕他反悔，来不及细想就讨好一样接住他的话
　　“想！”
　　说完周瑾又笑，转身跨上了自行车
　　“行！你是我的小祖宗，我去行了吧。”

　　第二日九点大家就集合完毕，各人体力不一样，怕队伍走得太过松散，林简就让大家都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万一收队时差人，她好清点和照顾。
　　方思慢心里明镜似的，留自己的时候，顺道把周瑾的要记上去了，她一抬头，看见林简明艳的冲她笑
　　其他人早动身了，就剩她四人，她一拉捞住一边的姜小远就往前面冲，两人窜天猴似的往前面赶，急急忙忙，就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她。
　　故意把周瑾和林简甩得老远
　　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利落的动作看得周瑾一愣一愣的，都快被她气笑了。

　　最后果真如她的愿，他和林简结伴而行，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林简话挺多，周瑾也客气的和她说笑，相互谈论下平时的兴趣爱好，再聊聊国际部与普通高中部的不同，两人就算是正式认识了。
　　林简爬得慢，渐渐的像是有些吃力，周瑾在她身边，时不时的会拉她一把。
　　两人就这么慢悠悠的爬，最终还是赶上方思慢了。

　　她坐在稍高些的地方大口喘着粗气，一张脸通红冒汗，像个全熟的番茄，半天转不过气，姜小远大差不差，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刚开始爬得极快，越到后面就越显疲态，直到坐在这里再也走不动。

　　一开始看她的速度，周瑾就知道她迟早会这样，所以不慌不忙的走在后面，现下挨近了她，脸上尽是取笑，抬脚轻轻碰了碰她的脚尖
　　“我看你不是挺能的吗？起来，继续爬啊。”
　　方思慢话都说不利索了，喘着粗气半截半截往外冒
　　“爬不动”
　　“根本爬不动了”
　　“我歇会儿。”

　　周瑾心里有着气，看她这样子又全消了，眼里全是宠溺，弯腰往她脑门上重重的弹了一下
　　方思慢心里有鬼，吃痛的哎呦一声后不敢吭声

　　林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眼前的两人动作说不上的亲昵
　　在她的一片惊讶中，周瑾一屁股坐在了方思慢身后更高的阶梯上，一张阔背，将方思慢身上大部分的阳光都挡了

　　林简心里有些不舒服，问道
　　“不继续爬了吗？”
　　周瑾一双眼全落在方思慢身上，抬手给她扇风
　　“都走不动了，我看你也是，歇会儿吧。”

　　林简不敢明着说刚才自己腿酸都是装的，周瑾一路上拖着她爬了不少，估计也累，只能吃瘪的挨着几人坐下来。
　　周瑾往包里去摸自己的水瓶，打开盖子才发现已经没水了。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摸方思慢的包，被她按住
　　“干嘛，我自己可以背”

　　周瑾笑
　　“以为我帮你背？想得挺美。”
　　他伸手
　　“把你水给我喝点。”

　　方思慢又被他取笑，悻悻的缩回手把水杯摸出来递给他
　　男孩也不讲究，拧开盖子直接就将嘴挨了上去

　　林简偷看方思慢的表情，平时接个水喝都要将玻璃杯洗了又洗的人，此刻却并没有半分的嫌弃。
　　她心里只觉得两人关系有些古怪，具体哪里怪，自己又说不上来。

　　四人歇了很久才继续走，最后下来的时候方思慢的膝盖发痛，根本不敢怎么弯曲，周瑾一路上几乎再也没对一边的林简伸出过双手，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方思慢身上。

　　好不容易坐上了回家的地铁，方思慢彻底失去说话的力气，一颗头歪在周瑾身上，累得就这样昏睡过去，到站的时候周瑾拉她，一站起来膝盖就痛得她龇牙咧嘴，一张脸扭曲得面目全非。
　　周瑾干脆一弯腰，将她背了起来
　　见她死命挣扎，生气的说了一句
　　“我也很累，你再闹我就丢你在这里，自己爬回去。”
　　男孩神情肃穆，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方思慢当真规矩下来，乖乖的靠在他背上。

　　到了家里，孟晴可能有手术，还没下班
　　背上的人又睡着了，他直接把她背去卧室，刚放下来准备给她理理被子，人就醒了。

　　黑暗中，方思慢一睁眼就陡然看见周瑾一张大脸紧挨过来，她一紧张，憋住了气不敢呼吸，心脏狂跳，忘了全身的痛僵在床上
　　她懵懵懂懂，似乎有点明白之前他说的男女之别了

　　只见他一只手撑在床沿，一只手越过她肩头去拉内侧的被子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柔和的月色洒进来，周瑾一转头，就看见一双瞪大的眼睛，黑暗里亮亮的盯着自己

　　他的手一滞
　　“醒了？”
　　他还弯腰拉着被子，身段放得极低，方思慢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庞
　　她觉得脸上有些烧，一撑手慢慢的坐了起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轻轻的嗯了一句

　　“那还睡吗？”
　　他摸了摸她的头
　　“要不别睡了，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晚饭也还没吃呢，我妈给我们留了饭，吃了再睡。”

　　方思慢实在不想动，动动嘴皮子想拒绝，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听到动静的周瑾粲然一笑，方思慢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她有些撒气的说道
　　“我实在不想动了”
　　周瑾拉她坐好
　　“我都背那么长的路了，还差小区几步路吗，吃了就在我家睡了，孟姨估计今天忙，不一定会回来，明早我还能顾着点你。”
　　他怕方思慢拒绝，继续说
　　“现在全身痛吧？”
　　他笃定到
　　“明天会更痛。”

　　他这样说，方思慢一下有些怕了，任由他拉她上背去他家。
　　她妈做起手术来，有时候没日没夜的，要是明天不回来，她痛得爬不起来，还真的有点棘手。

　　走在路上，背上的人哼哼哧哧的叫唤
　　周瑾笑她
　　“怎么越来越夸张，你不是装的吧”
　　方思慢一下对他来了兴趣，将头凑到他后脖问道
　　“你怎么都不累啊，男的和女的就是不一样。”
　　她呼吸的气息一下下的打在皮肤上，周瑾身形一滞，无言的将她往上又癫了癫

　　“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
　　“不不不不~”
　　方思慢反驳
　　“男生力气好，长得壮，天生比女生筋骨棒。”
　　周瑾继续笑她
　　“瞎扯”
　　“我没感觉因为我经常运动，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理所当然了，你没看到今天那些男生一个个都比你好不到那里去，也分人的，好吧。”

　　方思慢被怼得落了下风，颓然认输
　　“是是是，你最棒，你最优秀。”
　　周瑾不理她的风凉话，勾着嘴唇笑一步步把她往家里带。
　　第二日北京下了一场大暴雨，天雷滚滚夹杂其中，震得院里的树叶都在颤动，小区里的花草被浇得一片湿透，有些甚至被打残了身体
　　方思慢如周瑾说的那般真的没起得来，硬生生在这个雨天躺了一上午。

　　与北方的下雨天不同，方思慢出狱后选择生活的这座城市，老天爷似乎格外的爱开玩笑
　　白天里光打雷不下雨，夜晚里又总是下个不停，却从来听不到雷声
　　少有的白天下雨时候又总爱挑人上下班的时间，就像是故意等着要把世人淋个湿透，像个调皮的老顽童总喜欢捉弄人。

　　嗡嗡嗡！——

　　伴随着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的雨点，方思慢兜里的手机止不住的抖个不停。
　　商场珠宝柜台边，她正在商场珠宝柜边上给一对小情侣介绍戒指。
　　她身体略微一顿
　　——她朋友不多，能找她的人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