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慢歌》钱岁

27、第 27 章

　　方思慢的眉越皱越紧：“那我微信发你个地址，你叫个闪送来就可以了，你送来太费事了。“
　　唐境爽快的答应：“嗯！好。”
　　没过几秒聊天框便闪出一条消息，是一个文印店，他打开导航，发现并不是很远，上车立马掉了个头直奔而去

　　从答应那一刻，他就没打算叫闪送，他就是想让对方畅快的给他个地址。
　　方思慢和白斩坐在串串店门口的路面靠边的位置，唐境的车靠路边停着，走过来后，没怎么费力就在人堆里看到了这两人。
　　方思慢有些惊讶，对方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还是亲自来，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唐境的声音压力下去

　　“好啊，确实是很忙，忙着吃饭，我忙着给你送东西，午饭都没吃”
　　他语气毫不客气
　　“那我来一起将就一下”
　　说完便随意拉了个凳子，坐在了方思慢旁边。

　　方思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些尴尬，她没想到唐境会亲自送来，场面顿时有些微妙。

　　方思慢有些心虚，对着他干瘪瘪的说了句：“里面有调料，你自己去取。”
　　唐境听了话起身走进店里，没过一会端着一碗堆满佐料的碗出来，另一只手还端了个盘子，林林总总的放着许多菜，当真是不客气的很，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将就，反而是很认真的在干饭。

　　方思慢看见后很无语的将桌上的空盘挪了挪地方，给他腾位置
　　“你拿这么多，别吃不完浪费。”
　　“吃的完。”唐境看也不看她，调了调火候，自顾自的拿起一把菜放进锅里

　　“昨晚你多久到的家啊？你昨晚那样，没送你回来，我都有些担心，给你发消息也不回，联系不上，更担忧了，你今天不仅不给我回消息，还心安理得的跑出来吃饭，你想过我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但落在一旁的白斩耳朵里却听出了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好整以暇的看着不太对付的两人

　　这话让本来就略显尴尬的方思慢更加的无地自容，她不好意思张口解释昨晚是她手机很巧的没电了，因为听起来连她都觉得很假
　　她平时联系的就白斩一个人，所以完全忘了他，如果唐境现在不提这事，她也完全想不起来。

　　唐境从身侧拿出她的伞递给她
　　“呐，物归原主，毕竟是和我出去吃饭，我很负责的~你全须全尾的回来，东西也不能少。”
　　方思慢伸手去接，对方继续说到：“对了，你哥昨晚死乞白赖要我给他你的电话，我没给，但是给了微信，你加了吗？”

　　方思慢有些懵，诧异的问道
　　“我哥？”
　　“对啊，你哥，昨晚送你去医院那个，真太巧了，忘了说，他是我哥朋友，正好来成都考察，成都也太小了，这样也能遇见。”
　　唐境说完，又意识不妥，毕竟两拨人在同一个地方吃饭，能够遇见好像也没那么巧，似乎更应该是情理之中。

　　方思慢立马知道了他说的是谁
　　“我哥、他这样给你说的？”

　　方思慢问完想了想又觉得这样阐述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青梅竹马，比自己大，不就是哥哥嘛。

　　唐境听后有些戏谑的看着她：“对啊~他还说，你离家出走，找了你好久，看不出来，你平时多文静一个人，这事儿干得还挺叛逆啊~”
　　方思慢没接话
　　唐境又追着问：“所以你加他没啊？”
　　“没有”
　　“没有！？”

　　唐境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方思慢这人有多清冷，他是见识过的。

　　方思慢双手握住面前的水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确实没有加，今早翻看手机的时候，看见验证消息是个陌生的头像，没有任何只言片语，验证消息栏也是空白的，她就当是乱七八糟的垃圾消息顺手划过了没理，现在看来，那人多半是周瑾。

　　她心里有些乱，将水杯握在手机不断转着圈，从今早醒来时，她做一切都很刻意，刻意不去想昨晚的经历和遇见的人，这两样东西都让她心力交瘁，她知道逃避没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逃避。

　　唐境的声音又在一边响起
　　“不过我还是不信。”

　　“不信什么？”
　　“他是你哥。”
　　·······

　　唐境想起两人那天不太愉快的谈话，脸色瞬间有点拉垮。

　　唐境试探着开口
　　“话说他的体质是真不好，昨晚虽然下雨但也不是多冷啊，可能没了外套又淋雨，今天还发烧了。”

　　他说完后两眼紧紧盯着方思慢，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点什么
　　慌乱、紧张、担心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

　　但是很失望，对方毫不在乎，四平八稳的坐着，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这让他有些挫败感。

　　“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问他怎么样了，在哪个医院，要不要紧”

　　方思慢眼前忽然闪过总站在周瑾旁那个高高瘦瘦的女人

　　她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

　　“发个烧能有什么，再说了他身边不是有人跟着吗，出不了事。”
　　说完伸手抓起一把签子，猛的将一大串香菜牛肉塞进唐境的碗中
　　“熟了，快点吃，老了就不好了。”

　　方思慢微妙的情绪变化，白斩瞬间就察觉到了，一下瞬间笑出了声，蘸料里的辣味钻进气道呛得她直咳嗽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方思慢，生气又有点可爱，想让对方闭嘴，又懒得开口说，就采用这样简单粗暴的办法。

　　方思慢摆着脸看过去：“你笑什么？”

　　白斩嘴边的笑意一下憋住，正着脸回到
　　“没什么···”

　　唐境这才开始注意到白斩，带着笑做了个自我介绍“对，你好，我叫唐境。”
　　白斩回应似的说道：“白斩。”

　　唐境的眸子亮了起来：“你这名字好别特别啊！”
　　“特别？”
　　“很霸气”

　　白斩继续笑着：“我妈怀我的时候以为我是男孩，生下来才发现是女的，懒得换了，将就用。”

　　“你们吃饭的地方还挺巧，隔方思慢店里近，不然我还要跑很久，上午才送我哥去医院，家里住的远，回来这两天，开车都开烦了。”
　　白斩：“是挺近，而且我们就住附近，方便又快，就来这儿了。”
　　方思慢：“你哥也住院了？”其实她想问点别的，只是到了嘴边立马又变了味儿。

　　唐境摇了摇头：“去看‘你哥’，就昨晚的医院，隔他住的地方近，但是离我家可太远了点，要不是我哥逼着我送他，我真不愿意跑。”
　　“对了，我车上还有一箱进口的苹果，待会你抱走去吃。”
　　方思慢听到他这句话，猛地说了声
　　“不要、不吃。”
　　她最讨厌看见的水果就是苹果。

　　唐境以为她不喜欢吃，就没在意，话锋转了一下说到
　　“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你们放假吗，打算怎么玩，要不我开车，我们去川西吧，我看别人拍的红叶好美啊~”

　　白斩听了一挑眉，心里的疑问忍不住的往上窜，这人好像和方思慢很熟悉的样子，可是迄今为止，方思慢好像是没什么朋友，这人哪钻出来的她很好奇

　　心里虽然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嘴上却是很规矩的回到：“我应该要回趟家。”

　　方思慢心里装着事，也没兴趣，一脸平静的说：“我们应该只放一天假，就不出去了，收拾下家里。”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白斩起身去结账。
　　“你自己回去可以吧，我要去一趟学校。”
　　白斩坐在机车上，边扣着头盔问对方思慢。

　　方思慢点了点头
　　“没事，走回去，就当饭后散步了。”

　　唐境看着远去的机车感叹
　　“真帅啊~”

　　方思慢别过脸没再理他，抬脚走了，他也没跟上来去
　　站在路边远远冲着她背影说道
　　“我也要走了，待会儿约了人看办公室，下次再来找你。”
　　带着热浪的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方思慢觉得这人身上总有一股太阳般的朝气
　　她回头摆了摆手，胡乱的应了一声好

　　走在路上，方思慢心里满是唐境刚才说的那些话
　　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方思慢恍惚觉得今天的路好像变近了。
　　方思慢点了一根烟，双腿蜷缩的蹲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屋子里一片安静，她把验证消息栏的头像重复的点开又关闭，却始终不通过

　　她只是想要从对方的个签中找点什么，具体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最后很遗憾，对方的信息栏和头像一样干净，是纯粹干净的白色。
　　她拿着手机发呆，烧到尽头的烟烫猛的烫了她一手，疼的她倒吸凉气

　　憋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崩溃开来，她将头埋在蜷缩的膝盖上无声的抽泣。
　　背负心债的苟活让她多年疲惫不堪，明明远远躲着却又偏偏猝不及防的重逢，有时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烂泥一样的人生又怎么有力气去面对周瑾。
　　可偏偏她又放不下。

　　有时候方思慢也会忍不住问自己，爱到底是什么
　　是当年握着电话通宵讲不完的话？分别时拥抱的暖意？想起对方时脸上泛起的笑？吵架时彻夜不眠、半夜泪湿的枕头？还是多年来一直长埋在心坟却不曾枯萎半分的情意？

　　出狱后的方思慢开始有答案
　　真正的爱是心里默念着千万遍我爱你、我想你，但是到了现实就会变成我希望你过的好

　　她希望周瑾过的好

　　回望前路，似乎跟自己沾边的人都过的不太顺遂，姜小曲瘫痪，林简死了，跟事件沾不上边的老师们也停职了，自己妈妈也受当年事件牵连，在医闹中被人砍死

　　好像因为自己大家都开变得不幸，母亲的猝然离去让尚在牢中的方思慢更加坚定的确定了这个想法。

　　她开始害怕，她要远远的躲开，躲开她熟悉的一切，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所以每次和周瑾的相遇才让她如此慌乱和不知所措。

　　她非常克制，即使她真的非常想见对方一面
　　她努力的不去打扰他，装得出疏离的样子，却装不出不爱他的样子，他怕自己往周瑾面前一站，就全部都露馅。

　　两种情绪的拉扯，最后冲动占了上风

　　一路从护士站问了病房号，方思慢开始移步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