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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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被推开的门带动出清脆的叮铃声，像风在轻声欢迎客人的到来。
这家餐厅的菜多为西式，装潢自然也以西方古典风格为主，即使是在白天，厅内仍然是昏黄的小调，餐厅的尽头有人在演奏小提琴，处处都流淌着黏稠的暧昧。
很显然，此西餐厅的受众正是掌握着大把时间，为了提高生活情调而来追求高雅的阶级人士们。时间一长，餐厅的名字威尔西，倒成了景荣市上流人士的一个经典标签。
此时，随着餐厅里进来两位新的客人，服务员训练有素地端着一本颇有设计感的点餐本来到了跟前：“请问两位……”
服务员的话突然卡在了嗓子里，似乎是确定着什么，但碍于公事，她还是决定先把本应该念完的招待话说完：“……想吃点什么吗？”
段齐舒本来没什么点餐的打算，但觉得干坐着也不太合适，想着先点几个应付一下。他看着菜单上的漫天要价，内心的活动正如他上一次来时的感叹：“这菜是金粒子做的还是银粒子做的？”
段大厨向来对自己的厨艺最满意，此时豪不客气地暗自较劲想：“这玩意儿我也会做，改明儿我就跳槽，也开一个餐厅得了。”
但内心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有模有样地点了一个招牌菜。报完菜名后，他抬起头，看向服务员：“我特意找许晓涵打听的地方，没找错吧？”
秦玉终于确定了自己也没有认错，连忙点头说：“没……没有，段老师，你怎么来了？”
段齐舒倒是不着急说事：“你先忙吧，别打扰到你工作。几点下班？”
秦玉抱着菜单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下……下午三点有人来替我的班。那你们先吃着，我三点过后来找你们。”
“好。”段齐舒笑道。
等秦玉离开后，谢星晖终于开口说了话：“齐舒，你点了多少？”
段齐舒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呃……其实也没多少。”
直到他们面前的桌子被摆满。
谢星晖瞳孔一震，连忙凑过来身子，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是说咱到时候换个地方边等边吃吗？”
“我突然又改主意了，”段齐舒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你想，咱俩还没约过会吧？现在咱们就来一次约会，迟吗？”
谢星晖还想谴责某人铺张浪费的话突然哽在了原地，他干巴巴地眨了眨眼，说话都不自主地结巴起来：“不……不，不迟。”
时间随着音符的律动缓缓流淌。到了下午，餐厅里只坐着寥寥几位吃下午茶的人，秦玉换下了工作服，如约找了过来。
她跟谢星晖并排坐在一起，手在桌子下紧紧攥着裤子。当年由于种种原因，她的高考发挥失常，为了能尽早摆脱家里人的控制，她干脆直接辍学出来打工。虽然入不敷出，但多少有了点自己的选择权。
谢星晖本想着当个空气，没成想秦玉开头第一句就让他沉不住气了。
“段老师，我之前在这里看到过你……跟你女朋友？”秦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稳，“但当时我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就没来打招呼。”
哪是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还以为段齐舒因为自己当年的冲动，被刺激出了什么精神病，觉得是自己害了他，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谢星晖扬起眉，内心惊讶，还有这事？
“咳…那个啊……”段齐舒先是颇为不好意思地用清嗓子转移注意力，随后倒是很坦然地回视着谢星晖那酸的灼人的眼睛，“那是公司某个坑爹领导安排的相亲。”
哦，那这样就解释得通了。秦玉松了一口气，看来段老师没疯。
“我也没什么女朋友，”段齐舒逮住了谢星晖醋酸的机会，突然鬼心思上头，在把手里的水果送进嘴里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某人，“倒是有个男朋友。”
谢星晖恨不能手动摁停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有些牙疼地朝秦玉点了点头：“你好。”
秦玉短暂惊讶过后，倒对此没什么特殊的看法。她回归到了正题上，沉声说：“段老师，我害你丢了工作，你要想骂我就骂吧。”
“秦玉，要真要这么算的话，咱俩互相道歉得道歉到什么时候？”段齐舒也停止了调侃，正色说起了正事，“要不是我当时打了头阵，咱们现在应该都会好过很多吧？”
“我不后悔！”秦玉想要证明自己什么似的，极力说，“段老师，我不后悔当年听你的话，是我自己最后的任性才造成这些的……”
“秦玉，在我挑起这件事的开始时，我就应该做好面临失败的准备。这件事因我而起，那我就应该承担这个摊子产生的责任。”段齐舒说着，把手中的资料推给了秦玉。
资料上是起诉书，上面写清了一切证据以确凿被告人的罪行。
“贡德？他怎么能这么做……”梳理完整体起诉思路后，秦玉终于意识到，当年自己的电话被打爆，就是因为贡德背后搞的这些下三滥。
“现在警方已经查明了背后造谣者是谁，罪行已经坐实，最后的问题就剩下了他会被判多长时间。”段齐舒郑重地说，“你愿意来吗？”
“愿意！”秦玉没有一分犹豫地答应道。
在这一刻，段齐舒感觉她好像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来怀抱憧憬，来怀抱希望。
学校里的事很快就查清楚了，由于牵扯的利益方较多，调查组深入暗访了很长时间，才把里面一窜的关系链给薅了出来。
有一些领导被带去调查前还朝着公开了账本的肖雾放狠话，但这一带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一中校长带头贪污事件从此坐实了罪名。
紧跟着的，就是网暴者们的落网。景荣市局的副局长顶着调查组的压力，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帮段齐舒查案，但还是揪出了网络上的那个幕后推手。
当然，这对贡德来说就是天大的背叛。为了从轻处罚，他果断在被审讯时主动供出了曾经那起饭局上所有的人员名单。
但即便他如此积极，面对原告是施华导师的顶级律师，终于把自己的十五日拘留，据理力争成了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随着当年在暗地里勾搭在一起的酒肉权贵们互相指认栽赃的经典场面上演，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省里全面对景荣市展开反腐行动。具体后续还会调查出多少大新闻尚不得知，但景荣一中事件终于到了盖棺定论的时候。
作为一中新上任的二把手肖雾，借机迅速发了维护曾经在职老师与学生的声明，网络终于倒转了舆论矛头，通通指向了校长与贡德这一方。
不少人还专门发帖子来歌颂段齐舒的伟大事迹，评论区里尽是清一色地对秦玉以及当时十四班学生们的同情。
当然还是有一些唱反调的存在，但这都属于阴谋论的范畴。寡不敌众，没有几个人在意他们的言论，即使是引战的话题也掀不起风浪了。
当东青绮把一个博主的歌颂投稿公开投放到门市的大电视时，段齐舒终于忍无可忍：“你给我关了，关了！”
“诶诶，让同事们都学习学习模范师德获得人段齐舒同志的先进精神，以培养门市日后积极向上的好氛围啊！”
“给我滚！”
在一旁嗑瓜子的蔡培生和杨虎见势鼓起了掌，也不知是撑谁的腰，只是一个劲儿地瞎起哄，杨虎更是生怕段齐舒推翻不了他们的资本老板，说：“段哥，一中不是说给你复职嘛，你就去呗，受他这委屈干啥？”
“我不去。”段齐舒终于抢过了东青绮的手机，把投屏关掉了，“我会的那点东西早忘干净了，有那心也没那力喽——再说，我还惦记着拿了明年的年终奖换个大房子呢。”
东青绮：“……你个老财迷。”
这些日子的景荣市不时会撒一些小雪花，但都只是意思意思，不会影响出行，不会给上学族和上班族们提供放假的福利。
周末，一家人趁着放假都在家，照例一起去医院看望父母，只不过这次后驾驶座上多了个施华。
今天的病房尤其热闹。
赵新云挺过了二轮化疗，虽然恢复的还不是很完善，但已经有了足够的中气够她挑剔谢建安的不周到。
“孩子们冒着雪天过来，你也不说给倒个热水？”赵新云看着一旁无动于衷的谢建安，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指挥道。
但到底这五个孩子没敢让老父亲干活，争先恐后地自己倒自己的。
说完家长里短，道过儿女情长，眼看着到了傍晚，是回家的时候了。
刚推开医院门前的棉门帘子，大片雪花迎面吹了过来。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大的，已经在地上盖起了厚厚的白色棉毯。
“咱们来打雪仗吧！”谢晓晨捞起一把雪，朝谢林扔去，率先打响了雪仗的第一枪。
四个人很快陷入混战之中，只有谢星晖雷打不动，他淡定自若地走到一片规整的雪前面，变着步子大小连续向前跳了三步，随后绕了个头，把处在第一战线的段齐舒给拽了过来，问：“能看出来是什么形状吗？”
段齐舒刚弯下腰准备打量，就感觉脖子处一冰——谢星晖这臭小子居然往他脖子里塞了个小雪球！
谢星晖计划得逞，笑得直不起腰。
“嘿——你还挺记仇啊，别跑！”段齐舒随手从旁边车窗上搓下来一大把雪胡乱团了个雪球，朝已经逃走的谢星晖追去。
随着飘扬的飞雪，他们的欢声笑语没入华灯初上的街头，不必等春归，便已温暖了岁月里的寒冬。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