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得去世一次》信川

7、联姻

　　得知斯炎没有吃完饭后，洛清锐让助理去买了些来，陪着一起吃。
　　斯炎特地留意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助理。

　　对方有一头长卷发，模样看着很年轻，丹凤眼很有特色，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名字也好听，叫宗雪。
　　洛清锐的助理他都见过，其他的都是男性，只有这位面生的是个女性。
　　想必就是洛清锐的绯闻对象了。

　　斯炎不动声色观察了会，发现两人的沟通分寸感十足，公事公办，不像是私下里有什么情愫的模样。
　　尤其是，洛清锐指挥这位姑娘去五百米外走路买晚饭的行为，实在称不上怜香惜玉。

　　斯炎打量小姑娘的眼神十分隐蔽，但始终留了注意力观察他的洛清锐一下就发现了。
　　他给斯炎夹了个他平时绝对不会吃的芹菜：“这个好吃，你尝尝。”

　　还在想事儿的斯炎没反应过来，一口吃掉：“好吃，谢谢。”
　　洛清锐唇边笑意立刻就淡了，拦住正在拆外卖包装的宗雪：“这里没事了，你去忙。”
　　宗雪没有任何异议，转身就走。

　　这是个行动力强、也很有魄力的姑娘，不然也不会让洛清锐从一众竞选者里选中她。这么优秀的姑娘，应该是不少男性梦寐以求的伴侣人选吧？
　　斯炎如今也成年了，他会不会……也对这样优秀的女性动心？

　　宗雪走后，洛清锐见斯炎还沉浸在思绪里，忍不住打断他的思路：“还想呢？人都走了。”
　　斯炎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反问道：“洛总艳福不浅，助理挺好看的。新入职的？以前没见过。”

　　洛清锐嘴里的饭菜忽然就没味道了。
　　斯炎这是在打听对方消息？实在不行现在把宗雪调走……洛清锐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宗雪什么都没有做错，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心被牵连。

　　洛清锐机械性地扒了扒碗里的饭菜：“嗯。怎么，你想要她联系方式？”
　　“……”斯炎无语，“我要这个做什么？”
　　一句话，成功让洛清锐的心情多云转晴。

　　两人久违地一起回家，分道扬镳回了各自房间后，不约而同回忆起了白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给洛清锐敲了个警钟。
　　天长日久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斯炎的感情变了质，因此也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理这份感情。

　　但他在原地踏步，斯炎却不会。
　　如果对方喜欢上了某个女孩，以斯炎的性格，必定立刻会展开追求，要不了多久，就会快进到他牵着某个女孩的手，高兴地介绍给自己的那一天。

　　这种画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缺氧。

　　洛清锐在淋浴下仰起了头，温水拂过他被老天爷眷恋的五官，洗去一天疲倦尘埃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的犹豫。

　　斯炎洗漱完后，靠在床头看洛清锐给的资料，第一个想法是，洛清锐真的很有实力。
　　仅仅是一分预调查，就已经将整个项目摸底摸清楚了，最后更是列上了符合要求的项目预案。其实如果不是斯炎的公司愿意让利，对方原本是想选洛清锐的。

　　看完这份资料，斯炎关于项目又有了不少想法，他用手机记到一半，房门口忽然传来了洛清锐的敲门声：“阿炎，睡了吗？”

　　打开门，洛清锐穿着睡袍站在外头，发梢往下滴着水，落在他白皙的锁骨上，又顺着皮肤往更深的地方流下，义无反顾的势头最后被扼杀在睡袍上，也挡住了斯炎的视线。

　　斯炎只好把被挡住的视线投向别处略微上抬，望向洛清锐的脸。
　　氤氲水汽还残留在洛清锐的眼底，他的轮廓被湿润发梢模糊了棱角，柔和不少，皮肤更是被热水熏出两分薄红，和平日的冷静自持模样相比，有种惊心动魄的……生动。

　　斯炎扶着门把手，目光十足的侵略意味，盯着一滴从发梢坠到洛清锐下巴上的水：“怎么了？”

　　洛清锐无奈道：“我房里吹风机坏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吗？”
　　斯炎侧身给他让路，视线却像逡巡领地一样，从湿发摇曳的后颈看到浴袍系带下纤细的腰，又从紧致细窄的盆骨往下略过匀称修长的腿、覆盖着分红皮肉的脚踝……这些，他都曾曾一寸寸抚摸、亲吻过。

　　如果不是两人间隔着血仇，他们本该是床上万份合拍的爱侣。

　　“谢啦。”洛清锐拍了拍他的肩，撤手时人往前走，指尖无意擦过斯炎的喉结。

　　“！”斯炎猛地后退一步。
　　柔软细腻的触感擦过敏感的地方，瞬间让斯炎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心跳慌的可怕。那些被仇恨压抑的缱绻与心动，险些就要争破束缚。

　　斯炎盯着洛清锐的背影，眼底明明灭灭闪过很多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

　　关上浴室的门，洛清锐轻捻指腹，想起刚刚喉结在指尖滚动的触感，无声笑了笑。

　　-

　　一周以后是斯炎双亲的忌日，他拒绝了洛清锐的陪同，独自去了趟陵园，回来后有些沉默。
　　没过多久，他的手下便发现，老板近来勤奋的可怕，活像是缺大钱一样，疯狂扩张。

　　三个月后，又一个竞标现场，斯炎再次带领团队，再次从洛清锐的手下抢走一个项目。
　　这次洛清锐派的还是李梓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客户离开后，李梓宣带着手下亲自去堵斯炎。

　　“斯总，您眼里是看不到别的项目别的公司了吗？就盯着洛总和我们公司吸血了？”李梓宣咄咄逼人道。

　　斯炎的手下怒发冲冠，张口就要怼回去，被斯炎拦住。
　　三个月前，他从洛清锐手里抢走项目靠的是让利，但如今，他完全靠的是实力。不过这一点，有什么必要和李梓宣说？

　　斯炎领着手下直接绕过了他。

　　李梓宣气的跳脚——上半年被抢一个，下半年再被抢一个，他一整年的KPI都完不成，年终奖根本不要想了，明年的升职也泡汤了。
　　他狂飙回公司，准备给洛清锐告状，他打定主意好好上上眼药，一点要让洛清锐早点把斯炎赶出家门——

　　结果洛清锐一看他样子就知道竞标失败，不仅一句也不听他吐槽，还来了句“李经理业务上还要继续磨练”。
　　李梓宣气的吐血，一口牙都差点咬碎，回到办公室狠狠发了通脾气。

　　他今年快五十了，从洛清锐父亲还在时就进了公司，自称一声元老完全没问题。
　　二十年了，他在这家公司二十年。当年洛清锐父亲刚去世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帮他顶着，公司哪里有那么快能渡过难关？！如今倒好，毛头小子觉得自己能了，就不把自己这个元老放在眼里了！
　　这么多年，拒绝自己的升职加薪也就算了，现在连应有的尊重也不给，这样下去，是不是迟早鸟尽弓藏，要把自己扫地出门？

　　还有斯炎。姓斯的都这么碍眼，他怎么不跟他父母一样，直接死在当年那场车祸里算了？
　　李梓宣阴沉着脸，越想越偏激。

　　-

　　没过几天，洛清锐发现李梓宣用公司的资源吃回扣。
　　金额并不大，洛清锐把人喊来敲打了两句，措辞有些严厉，李梓宣离开他办公室时脸都是绿的。

　　斯炎近来莫名其妙开始疏远他，洛清锐心情不好，训斥起李梓宣来便没有留情面。

　　斯炎电话不接，消息回复越来越慢，家也不回。
　　上学时还能借口住校，可如今已经是寒假了，斯炎又找到了新的理由：公司有新项目忙不过来，他直接住公司了。

　　整整三个月，他见斯炎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下午没有什么要紧的安排，洛清锐让秘书把不重要的事情通通往后推，拿上车钥匙直奔斯炎的公司。
　　对方刚刚回复他，今晚也住在公司不回家。

　　然而洛清锐扑了个空，他到的时候，斯炎刚好和一个客户出去吃饭。

　　这位客户是一家药企的老总，今年新推出一款纳米级的医药产品，需要电脑程序来把控生产细节。
　　对方原本要找洛清锐的公司，结果是朋友给他推荐了斯炎，赞他质量过关且价格合算，于是一来二去，两人便达成合作，刚刚签了合同。

　　“我敬邹总您一杯，谢谢您赏识。”菜上好，斯炎亲自给邹玄倒了杯酒。
　　邹玄越看他越满意，一口干了：“斯总今年还没20吧？”
　　斯炎：“您喊我名字就行。过了年就20了。”

　　酒过三巡，邹玄的话茬斯炎接的滴水不漏，态度不谄媚，而是恰到好处的距离和尊敬。
　　如果说一开始邹玄对他只是欣赏，那么眼下就是有点可惜了。

　　——可惜这么好的孩子，却没有生在自己家。

　　不过，听说这孩子和洛家那小孩生活在一起？
　　斯家他不曾接触，但是洛家多年以前他是有过合作的。

　　邹玄随口问了句：“你们两个小孩一起互相扶持，也是不容易。”
　　斯炎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想起曾经听过的某些风言风语，邹玄眉心一跳。
　　看斯家小子这态度，或许那些不是空穴来风？

　　难怪斯炎的公司有意无意在和洛清锐的公司抢项目，原来症结在这里。
　　“小斯啊，你的公司，洛总应该没持股吧？”

　　斯炎面色淡淡：“自然。”

　　邹玄懂了，于是原本只是随便一想的心思，开始频繁在脑海里冒头，引诱着他说出口。
　　邹玄忍住了。

　　一顿饭吃完，斯炎亲自送邹玄到停车场，结果对方的司机打来电话，刚刚被人蹭了下车，警察现在在调解，走不开。
　　斯炎听说后，直接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送邹玄回家。

　　“那你怎么办？”邹玄问。
　　斯炎轻描淡写地回答：“刚刚服务员在您身上撞了一下，不小心留下了点粉底，我怕邹太太误会您，刚刚让我助理去公司拿新衬衣了，应该会和司机同时到。”

　　邹玄立即对他心服口服，原本被压制的想法又开始突破重围。

　　两人在停车场等了片刻，司机果然和助理同时到。
　　洛清锐从另一边下了车，斯炎和邹玄面朝着助理的方向，接过对方带来的白衬衣，并没有看到洛清锐从车尾绕过来。

　　邹玄拍着斯炎的肩，终于把忍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口：“我看你小子未来可期。你还没有谈恋爱吧？我家正好有个闺女刚上大学，应该和你同校，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如果你们两个孩子未来能在一起，有邹家的帮忙，你想要的，都能成。”

　　斯炎眸光一闪，瞬间接受到了他的暗示。
　　——联姻。

　　以他目前的能量，要让洛清锐破产无异于痴人说梦，至少要再过十年才能达成目标。
　　可如果是邹氏……

　　邹玄没有急着要他的回答：“你慢慢想，我等你的答复。”说完上了车。
　　司机把车开走，斯炎在原地静静伫立片刻，然后才转身准备上助理的车。
　　结果他看见了个本来不该在这里的人。

　　“阿炎。”夜色里，洛清锐神情清冷如月，轻轻喊他。

　　斯炎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