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缘》有缘再更

12、还是分手了

　　一直到夜里，从警局出来，坐上回学校的地铁时，两人还没回过神来。
　　“真没想到，最后是莫念捞了我们。”唐落竹疲惫地叹气。
　　“真没想到，他会为我们说话。”陈朔也叹了口气，面露疲色，“难道他一直醒着？”
　　唐落竹往后一倒，直接闭目养神，声音也逐渐低下去，“唉，不说莫念，好在我们去疗养院之前就想过被抓住的对策，硬控了他们这么久。”
　　陈朔转头看他，“今天回去就赶紧睡吧，太累了。”
　　唐落竹点点头，又睁开眼睛，“你跟你女朋友说了吗？”
　　陈朔沉默。
　　“看来是没讲一点。”不过。唐落竹表示理解，“你不会连跟我出去都没告诉她吧？”
　　“我只说跟你出去玩几天。”
　　“你这，”唐落竹顿了顿，“万一她知道了，你怎么跟她解释？“
　　“就实话说误会。”
　　唐落竹也许是太累，也觉得就这样没问题。于是两人到了学校后，陈朔看着唐落竹进了宿舍才回到自己宿舍里。
　　舍友们在游戏的战场里厮杀，过了一会才发现陈朔回来了。
　　“诶？陈朔回来了？”
　　室友摘下耳机，“怎么样，跟女朋友的三天两夜之行～”
　　“不是跟她。”
　　室友们同时扭过头，“啊？”
　　陈朔对床是个酷爱健身的哥们，此时那张脸的肌肉都扭在了一起，“你绿了你女朋友啊？“
　　陈朔扶额，“不是，是我朋友，我们去露营的。”
　　肌肉哥松下脸上的肉，“除了你女朋友还有别人跟你一起露营啊？”
　　“恩，最近玩的挺好的一个朋友，露营搭子。”
　　“六啊。”肌肉哥凑过来低声，“确定不是备——”
　　陈朔给了他一个逼斗，“是不是神金？”
　　肌肉哥捂住脸，“对不起。”他揉揉脸颊，“不过你跟别人出去，你女朋友没有意见啊？”
　　“呃，应该没有。”
　　不一会，李月乔就发来了消息轰炸。
　　“陈朔，还活着吗？”
　　“活着就吱一声。”
　　“我朋友说在小学看到你被抓了是怎么回事？”
　　“你回句话啊！”
　　消息从他被没收手机开始一直陆陆续续发来，很明显李月乔情绪越来越激动，还打了不少电话过来。他路上有点累，本来是准备到宿舍再回的，这下刚好李月乔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陈朔起身去阳台接。
　　“你tm终于接了？”
　　“我，我之前手机关机。”
　　“怎么会关机？你真进局子了？”
　　陈朔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对面李月乔直接破音，“你真进去了！你犯什么事了！”
　　陈朔只好告诉她是误会。
　　听完描述，李月乔沉默许久。陈朔一阵慌，“你很少不说话的。”
　　“别吵，我在思考。”
　　“那你慢慢思考，我去洗洗睡了。”
　　“等等！别走！”
　　陈朔转身又转回来，“还有事吗？”
　　“在我发消息的时候，你们就在学校了吧，为什么看见他不第一时间报警？”
　　“我们当时，没想太多……”
　　“你上次吃饭的时候，明明说见到他一定会报警，因为你最清楚走丢的孩子会多害怕，你说过最好的选择就是立马报警，陌生大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披着衣服的怪物……”
　　“你，怎么还记得，我只是随口说的。”
　　“陈朔，你跟我说实话。”
　　“……”陈朔猛吸了一口初冬的寒气，又缓缓吐出，化成一缕白烟散去，“我说实话你不会信。”
　　李月乔笑了，“这就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一个不会信你的人。”
　　“不是的，我——”
　　“行了，我知道了。”他听见对面李月乔吸了吸鼻涕，“我觉得，唐落竹才是唯一会信你的人……”
　　“不是——”
　　“不用解释，你问问你自己，你就是这样觉得的，你确定我不会信你，不会站在你这边，所以你选择了唐落竹。”李月乔又笑出声，紧接着擤了擤鼻子，“你跟他才认识多久，我跟你半年都比不上这信任度。”
　　“李月乔……”陈朔想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好了好了，你知道不，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李月乔的尾音有些颤抖，“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虽然看起来跟别人很熟络，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其实把自己的心包得死死的，所以我就想，这个男人就由我来征服。”说着，李月乔大笑，“现在看来，那最后一层，我是永远都撕不开了。”
　　“我，我……”陈朔此刻很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告诉她他和别人的世界有多不一样，告诉她他从小就被当作异类看待，告诉她那最后一层是他这辈子都不想揭开的伪装。于是他深深吸入这透彻入肺的凉气，却没有吐出来，“我知道了。”
　　他一个人在这样的世界待久了，他的朋友，包括李月乔，都是他隔着灰色的屏障在与他们交往。他一直认为，这就够了，他完全可以就这样过完一生，这层屏障在与不在都一样，都习惯了，看着对面温暖的笑容就够了，为什么要把他们拉到这一边呢？
　　陈朔在阳台站了很久，手指冻得通红。直到舍友出来叫他，他才回到寝室里面。
　　“咋了陈朔，不会失恋了吧，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陈朔点头，舍友们瞬间慌了。
　　“我靠，真的啊？”
　　“哥们，别泄气啊，天涯何处——”
　　“我没事。”陈朔抬头。
　　舍友们面面相觑。
　　“要不，咱们出去玩几天吧？带陈朔散散心。”健身哥提议。
　　学霸哥吞吞吐吐，“我下周还有选修的考试……”
　　黄毛哥挠挠头，“我跟女朋友约了……”
　　健身哥愤愤，“不靠谱的家伙们，我带陈朔去散心！”
　　陈朔肉眼可见地警惕起来，“我先问问地点。”
　　“金花田那边新开了家健身房——”
　　“停，我想起来我有约了。”
　　健身哥眼睛一亮，“哦？难道是那个露营搭子？牛啊，无缝衔接。”
　　陈朔扶额，“那是个男的。”
　　“男的？长得怎么样？”
　　“你要感兴趣，我推给你。”说着陈朔真把唐落竹的号给了健身哥。
　　“嘁，细皮嫩肉的。”健身哥皱眉，“这种小白脸居然也喜欢露营？”
　　“欸，不要以貌取人啊。”
　　“行，改天会会。”
　　陈朔默默在心里忏悔，似乎有点对不起唐落竹。
　　另一边，唐落竹回到宿舍，直接爬上床，身心俱疲的他两眼一闭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见到了器灵，只是不管唐落竹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应。
　　“对哦，我都忘了，他不会说话的。”
　　他跟着器灵来到山洞，看着他沉默着低身将另外两个碎掉的陶瓷娃娃拿起来，转过身看着唐落竹，但唐落竹本能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于是下意识回头看。两个打打闹闹，穿着长布衣，头扎小髻的小孩往这里跑来，器灵拦住他们，把手上的碎掉的陶瓷小人递给他们。突然，两个孩子就停止了动作，看着捂上嘴巴的器灵，分别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一道白光乍现，唐落竹看见了完好无损的三个陶瓷小人，静静坐在山洞里。那颗大石头发出一串孩童的笑声，接着又喃喃自语，“回来就好。”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了。
　　唐落竹一摸手机，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宿舍里没人在。好在今天林烨给他排的晚班，他准备去食堂吃个饭再去。伸了个懒腰再看手机，突然发现有人加他好友。
　　“谁啊？”
　　打招呼内容是“我是陈朔室友。”
　　“陈朔？室友？”
　　于是他发消息问陈朔。
　　“这你室友？”
　　“啊，嗯。”
　　“他加我是有事吗？”
　　“呃，这，应该。”
　　“？”
　　“抱歉他可能会骚扰你，你无视就好。”
　　唐落竹一头雾水，但也没管了，直接下床洗漱去了食堂。
　　打饭的时候正好碰上也穿了一身睡衣来吃饭的李月乔。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睛也肿肿的。但他和李月乔不算很熟，也没打算上前打招呼顺带提出关心。于是他绕开李月乔，去了最角落的饭桌。打开手机，他搜了一下，果然有报道称男孩精神失常一觉起来康复，父母喜极而泣。
　　看着莫念一脸不屑地看镜头，唐落竹还觉得有点好笑。
　　“也不知道这孩子经过这次，性格会不会改改。”不过等放假回去问问齐梓诺就知道了。
　　“唐落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线，唐落竹下意识抬头看。
　　沈?正端着盘子，直接顺势坐到了他对面。
　　“沈老师？”
　　“好巧，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呢。”
　　“毕竟我去办公室的时候，你都不在嘛。”唐落竹看沈?眼底乌青，忍不住问，“最近很忙吗？你看起来很累。”
　　沈?笑起来，“也没什么，老家有点事情。”
　　“我记得沈老师老家就在L市吧，离本市也不远。”
　　沈?点头，眼里满是笑意，“你居然还记得啊？”
　　唐落竹撇开视线，回避了对面阳光灿烂的笑容，“记忆力比较好哈哈。”他干笑两声。
　　“马上要放假了，要去我家那边旅旅游吗？我请你吃正宗的特色菜。”
　　唐落竹刚想拒绝，沈?就道，“也叫上你室友，还有陈朔，人多热闹啊。”
　　拒绝的话到嘴边变成了“我问问他们”。
　　看沈?满脸期待的样子，唐落竹实在不忍拒绝。
　　吃完饭回到宿舍，唐落竹就在群里问。
　　“你们寒假出去旅游吗？”
　　篮球哥：“去啊，我跟我家里人一起去旅游。”
　　追星哥：“诶，我一放假回去就要帮我妈看店，应该出不去。”
　　萌妹哥：“我可以诶。”
　　然而，唐落竹一向避免和萌妹哥单独出行，因为总有人以为他们是一对。一个很可爱娇小的男孩子挽着另一个男生的手臂，怎么看画风都有点偏，甚至连沈?都打趣过他俩。
　　他连忙问陈朔有没有空。
　　“巧了，正要出去散心呢。”
　　“散心？怎么了吗？”
　　“分手了。”
　　“啊？不是吧？”
　　“你怎么这么惊讶，你不是早就预言过了吗？”
　　“我，我也没想到你们真分了啊。”
　　“唉。”
　　“唉，别伤心……”唐落竹纠结片刻，“要，出来走走吗？去我们咖啡店坐坐呗。”
　　“哈哈哈，你倒是会揽生意。”
　　”那也是给烨哥揽生意。“
　　于是唐落竹上晚班的时候，跟陈朔一起来到咖啡店。
　　林烨看到两人一起进来还奇怪，“陈朔也来了？”
　　陈朔笑着跟林烨打了个招呼，点了点头。
　　唐落竹悄悄来到林烨边上，低声告诉他陈朔失恋了，说自己请他喝杯玛奇朵。
　　林烨瞬间就笑了起来，摸了摸唐落竹的头，“小唐可真懂事。”
　　于是当唐落竹去后面换衣服的时候，林烨给陈朔上了一杯焦糖玛奇朵，接着又给他拿了个粉色的小蛋糕。
　　“林老板，我还没点呢。”
　　林烨笑笑，“这是我跟小唐请你的。”
　　“他跟你说了？”陈朔看着咖啡无奈摇头。
　　“小唐这孩子，看着与人疏离，但他真正关心的人都是直接用行动表示的。”
　　陈朔点头，抬眼刚好看见从后面出来的唐落竹，笑着跟他摆手，“谢了。”
　　唐落竹假装没看见，拿着抹布去了远处的桌子。
　　没过多久，沈肖山和沈頔推门而入。
　　沈頔第一眼就看见了陈朔，“陈朔！你也在啊。”
　　陈朔伸手打招呼。两人便来到了他这桌。
　　“好久不见啊。”沈肖山一坐下就道。陈朔却下意识移开视线，“是呢，肖山哥，好久不见。”他还是对沈肖山有一点心理阴影。
　　沈頔去柜台点完单，回来就兴冲冲地问陈朔要不要跟唐落竹去他老家玩。
　　“我可以啊，那肖山哥一起吗？”
　　沈肖山摆摆手，“我这几个月都挺忙的，有空来喝杯咖啡已经很不错了。”
　　很好，很符合程序员的刻板印象。陈朔心道。
　　沈頔看了眼还在收拾的唐落竹，对陈朔道，“那就你跟唐落竹，你舍友有没有有空的？”
　　陈朔想起健身哥，“应该有的。”
　　坐了一会，沈肖山就回公司了，沈頔和陈朔一直坐到唐落竹下班。
　　“你们还没走啊？”
　　唐落竹换好衣服过来。
　　陈朔笑，“等你一起回学校呗。”于是三人一起往学校走。
　　“靠，我舍友又让我带宵夜。”唐落竹愤愤，又加了变态辣。
　　陈朔不解，“你舍友居然没有意见。”
　　“有，但下次还会让我带。”
　　另外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沈頔问，“落竹你舍友有空吗，跟你们一起啊。”
　　唐落竹想起萌妹哥，“应该有吧。”反正他也不是一个人了，带上他也没关系。
　　陈朔问，“那我们几个人？我跟我一个室友。”
　　唐落竹道，“我跟我一个室友。”
　　沈頔点头，“加上我刚好五个，我来买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