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夜帘

13、漓

　　从远处看，景山的山顶上空飘浮着彩云。而刚刚还包围着村庄的妖怪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新的麟已经诞生。
　　“祇，你……你没有骗我……”我发现我仍然记得我是谁，我的过往，我的一切。
　　祇流泪了。
　　为什么要哭泣？麟也会流泪的吗？
　　这时，景山突然震颤起来，樱花四散。
　　“我违反了天。”祇后退了几步。
　　樱树猛然生出枝干，一根根扎进祇的体内。
　　“不，祇，祇！”我伸手向前，想抓住祇。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充斥着某种不容抵抗的意识，它不是我的，就像是被谁强行塞了进去，然后爆炸一样让我痛苦万分。麟就是一直被这种东西所困，这就是祇说的“天”吗？
　　“祇违反了禁令，要受到惩罚。”它说。机械又平静。
　　“惩罚……什么惩罚？”我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才勉强维持清醒。它居然在给我施压？
　　如果是惩罚的话……我看向樱树。它是连接天地的纽带，“天”靠它与麟交流。此刻，通过麟的眼睛，我看见这棵樱树内里有网一样的东西，发出点点荧光。而那些扎在祇身上的枝干，更是在吸取祇身上的灵气，一点一点的光点从这些枝干中汇合到主干再向树冠输送。
　　“祇什么也没有做错！”我声嘶力竭地反驳。
　　“祇！”我怒吼。
　　祇毫无反应，像没了生气。
　　我现在才明白，所谓麟，不过是一个壳子，像是被迫终身套上了一个名为瑞兽的外壳，想挣脱却不能够，只能在壳子里呼吸。而当它窒息之时，便会有下一任进入壳中继续履行麟的职责，如此这般轮回不尽。
　　樱树……一切的开始，又是一切的结束。
　　祇说过，我真的不一样，和以往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我会问一些从没人问的问题，我也会做一些从没人做的事情。他说这是一种“活力”，而且他很看重这一点。
　　那么，如果能够切断天地间的连接，是否就能够解除“天”对麟的束缚，彻底把祇从这麟的壳中解救出来，结束这永无止境的轮回？我想，这只有我会想到。
　　而且，把樱树从这个世界去除，听起来很像是我会做的事情。
　　…………
　　多年以后，当我再度拜访祇时，我总会想起祇背靠樱树记载我那些趣事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山上的红樱树或许从未存在过，又或许是昨天才消失的，我想。